第十四章 海神 新

　　翌日，银鱼村似是穿上了红衣裳，家家高挂红灯笼，红纸贴满了每家每户的屋门，整个村子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自从海神显灵之后，献祭的日子，全村都要敲锣打鼓，村民须沐浴更衣，穿上干净的衣服，虔诚焚香祷告，否则海神震怒，会给村子招来灭顶之灾。
　　婉儿家。
　　屋内只有母女二人，婉儿娘替小婉梳着妆，婉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娘亲，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我的婉儿一直是最漂...亮…的。”婉儿娘还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手紧紧抓得婉儿的肩。
　　婉儿娘忽然拉住婉儿，轻声道，“孩子，趁你阿爹不在，赶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娘亲，这里是婉儿的家，没有阿爹和娘亲，婉儿哪里也不去。”
　　婉儿娘闻言更是心痛，将婉儿揽入怀中，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少看一眼。
　　婉儿爹推开了房门，显然在门外已经站立很久，眼角还挂着一丝泪痕，“吉时将至，你替婉儿梳好妆了吗？村长派人来催了。”
　　婉儿娘并不答话，女孩却是莞尔一笑，“阿爹，娘亲替婉儿梳的妆可好看了，我自己也觉得好漂亮。”
　　“我女儿就是我们村的夜明珠。”
　　屋外有人咳嗽了一声，婉儿爹抱起婉儿，“走吧。”
　　参加祭礼的队伍浩浩荡荡，众人一路敲锣打鼓来到了海神庙前，人群中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进入海神庙，看着供奉的海神，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十足的敬畏，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海神在上，我等愚民特来送上祭品，求神明赐福，保佑我们平安丰收。”庙外的村民也跟着三拜九叩。
　　“上祭品。”早有壮汉抬进来两个用红布盖着的木笼，村民们脸上都流露出悲伤之色，有些妇人忍不住扭转过头去，默默留着泪，更有嚎啕大哭者。
　　“请海神享用。”村长佝偻着腰，没有一丝悲悯，带着众人离开了海神庙.
　　庙内一下子归于寂静，没过多久，地上的一个木笼摇晃起来，里面发出男童的哭声，“娘亲，你在哪里，这里好黑，我害怕，我要回家。”他不停用手摇晃着木笼，罩着的红布滑落了下来，里面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洪亮的哭声打破了庙内的寂静。天色一点点变暗，男孩也哭的累了睡着了，这时庙外响起奇怪的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外还有树枝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一股强烈的腥臭味飘了进来，男童被惊醒，另外一个木龙的红布也掀落下来，里面的女童正是婉儿。男童转过头去，看到眼前的“海神”，“哇”的大哭起来。
　　“妖怪啊，妖怪。”男童尖声惊叫。
　　“好吵的男娃。”“海神”发出沙哑的声音，就像喉咙卡着东西，手一挥，木笼的门就打开了，作势就要捉那男童。
　　“臭妖怪快滚开，阿伟快醒醒。”名叫阿伟的男童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婉儿看着“海神”要抓男童，紧咬着牙大声呵斥，小小的身躯却不停地发抖。
　　“海神”转过身来，“你这女娃倒有些胆色，这脓包男娃太不中用，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看来得好好洗洗再吃。”
　　婉儿看它凶恶地走过来，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不过莫说是他，以前的那几个也都这样，还有直接活活吓死的。”“海神”说完大笑起来。
　　“还是先吃你吧。”伸手就要去抓木笼内的婉儿。
　　“住手。”李毓秀大喝一声，从石像后跳出，举起九天玄冰尺就打，“海神”措不及防，要躲已来不及，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柄短叉，挡住打过来的玄冰尺。一触之下，他闷哼一声，急速退到了庙外。林玉枫趁此机会，救下两个小娃。这时两人也追出庙外，借着月光，才看清眼前这个“海神”的真面貌。人形鱼身，头上长有一对角，身上满是鱼的鳞片，下半身除了两条腿还有条长长的鱼尾。唯一与庙中供奉的海神像不同的是有个红色的大鼻子，看着特别滑稽。
　　“海神”双手还在哆嗦，脸色煞白，惊惧的盯着李毓秀手中的九天玄冰尺，只是余光扫过站在李毓秀身侧的林玉枫，显然只将这美丽少女当成大敌。
　　“你们是神州修道中人？”
　　李毓秀道：“不错，你听好了，我们是神州正道四大派弟子，前几次让你给跑了，这次你是插翅难逃。”说话间给了林玉枫一个眼神，林玉枫会意，绕到“海神”身后，堵住他的退路。
　　“进庙前我明明闻过了，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小丫头，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海神”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鼻子竟然没闻出他们的气味。
　　李毓秀道：“那你先得告诉我你是谁？”
　　“我自然是大海之主“海神”咯。”
　　李毓秀一只手捂着鼻子，“你这臭鱼怪也配称为海神，看本姑娘把你冻成冰棍。”九天玄冰尺散发出蓝色光芒，“海神”大怒，対她手持的玄冰尺十分忌惮，不敢再正面接触，举起短叉挥向李毓秀的双脚，他手中的短叉形似深海大鳌的钳子，一张一合，李毓秀也不敢小觑，两人你来我往，李毓秀虽有神兵利器在手，但修炼时日还浅，奈何不了对方。“海神”脸色闪过一丝恶意的笑，佯装冰寒难忍，跌倒在地，李毓秀举起玄冰尺就要打落，那对大钳忽然暴涨，瞬间就到了李毓秀身前，李毓秀吓得花容失色，玄冰尺挡住一只，另外一只却再难抵挡。
　　林玉枫看出不妙，要过去相救已是不及，念动真法，驱动李毓秀身侧地上的一块大石腾空窜起，替李毓秀挡了一挡，大石被大钳剪做两段，李毓秀急退数丈，腰间还是被大钳上的一排排刺勾着，血染衣裙。“海神”还想追击，林玉枫又念动真法，身旁的无数碎石连着一块巨石疾飞向“海神”，“海神”挥动大钳将巨石击飞，却不理其他碎石，那些打在他的鳞片上就像瘙痒一般。
　　“海神”怒哼了一声，舍了李毓秀，祭起大钳挥向林玉枫。林玉枫没有法宝护身，只是闪避，也不再催动真诀。林玉枫心中暗苦，昨天耗费全身灵力催动三昧火龙诀，到如今灵力还未回复，只好让李毓秀打前阵。林玉枫瞧了一眼已经退回到海神庙下的李毓秀，但见她犹自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林玉枫忽然冲“海神”大喊道：“喂，臭鱼怪，你敢不敢跟我来海上打。”御空贴着海面飞行。
　　“大海是我的天地，小子看我不把你绞个稀巴烂。”“海神”也御空而起，追在林玉枫身后，手中大钳乱舞。
　　海面上十几丈高的大浪铺天盖地的卷向追逐的两人，林玉枫左手一挥，将迎面拍打来的海浪轰出一个缺口，人刚穿过海浪，右手灌注灵力往后推，海浪声势更盛，就像一座山，压向身后的“海神”，“海神”只是挥动钳子，海浪一分为二，四散开去，同时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冲向林玉枫，越积越大，黑压压的竟已似盖住了天，形成一个流动的水牢，逼得林玉枫无法再飞向空中。林玉枫挥拳不断击打海面，也形成一个巨浪，前浪冲向后浪，两股巨浪撞击轰轰作响，浪花四溅，林玉枫被后面奔流咆哮的巨浪击中，整个人被打落入海面，三股大力撕扯着林玉枫，要将他拖向深邃冰冷的海底。
　　死亡漩涡。
　　“海神”追逐中暗暗搅动海水，三个死亡漩涡不断壮大，早已包围林玉枫。林玉枫运起残存的灵力，轰击海面，想要冲出去，却是泥牛入海，双手却是鲜血淋漓。眼见着林玉枫就要被漩涡撕扯成碎片，“海神”心情大好，晃着大鼻子伫立在海面看着。
　　“小子我早说了，大海是我的天下，你得罪我，就是得罪整个大海，接受大海的葬歌吧。”
　　这时“海神”身后一个白点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是一头白龟，比沼泽遇见的还要大上两倍，巨龟的背上还有把古色古香的剑。林玉枫已感觉到熟悉的灵力，正是自己的桃木剑。
　　“剑来。”林玉枫大喝一声，那剑就像迅雷一般飞到林玉枫手中，林玉枫拔出剑鞘，桃木剑发出绿芒。林玉枫只觉浑身充满灵力，他运起真法，绿芒暴涨，身躯一下子摆脱了束缚，飞向空中，这突然的变化令“海神”吃了一惊，他法宝一挥，海底漩涡脱离海面，撞向林玉枫。林玉枫念动真诀，桃木剑化为一道巨大的气剑，“海神”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连着漩涡被劈落成两半，剑势将气剑覆盖下的海面一分为二。
　　海面复归平静，林玉枫停在空中打开灵眼搜索着“海神”的尸体，半天却没找到。转头，白龟早已潜入海底，默默离去了。
　　这白龟和沼泽的白龟…林玉枫想不起和龟有什么交情，还是先看看表妹的伤如何了，祭起桃木剑朝着海神庙飞去。
　　半晌一具残缺的身躯从海底冒了出来，正是“海神”，被桃木剑重创只剩下了上半身，伤口不断渗出蓝色的血，他却不看一眼，瞪着林玉枫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怨毒之意。。
　　“等我得到‘归墟’，我要将神州变成汪洋大海，让你们为今天的事情赔罪。”
　　‘海神’挥动双手奋力潜入大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