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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剑从天上来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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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贵大怒道:“拿你消消我怨气!”此时柯贵已是一品境界的武者,自然不把二品的青狮放在眼里。
  青狮神情冷淡,刚刚柯贵的一脚让他受了些伤,虽是小伤但自己只是二品,全盛之时尚且不能稳胜,何况此时此刻呢。
  柯贵急冲上前,一拳击打在青狮的脸庞上。青狮咬紧牙关,反身一剑刺中柯贵的左臂。
  柯贵狞笑道:“想要以伤换伤?你觉得你此刻肉身还能再胜过我吗!?”
  青狮没有搭话,默默抓紧着剑。急急的雨点如飘落的花瓣打在二人的身上,鲜血被雨水冲刷着。
  柯贵如疯魔了一般与青狮以伤换伤,他虽肉身如凡人一般孱弱,但他师父这个秘法正可让他暂时避免这种境地,虽时效只有半个时辰,但足矣。
  青狮渐渐在厮杀中落了下风,身上早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擦破皮肉更是寻常。可他只是狠狠咬着牙关,仿若没有丝毫痛苦。他在柯贵洪水般的拳影下,突然将剑狠狠朝天上一抛,以肉身对肉身。若说先前的以伤换伤还算是合理的话,那此刻青狮的作为就如送死一般愚蠢。
  “嗯?疯了!?连剑都扔了?”柯贵大声嘲讽道。
  那柄被向上抛出的剑,如夜空中被乌云遮挡住的月光一般消失不见。
  据说,曾有一位不知名的剑客也使过这一招,他与某位魔宗巨擘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最终以一式从天而降的剑法将那位魔宗巨擘斩为俩半。
  青狮波澜不惊,传说中那逾越九品的离尘修士有那“离于世外,不染尘埃”的超凡定心。青狮此刻心境也有了这定心的七八分。
  他眼神恍惚,仿佛死心了一般生硬地接着柯贵一拳拳的重击,他眼神里已没有了悲伤,没有了小雏妓死时的痛苦神情,更没有了急急复仇的怒意。曾有白姓诗魔有言“心如止水”,青狮万事皆遗,只留一意于剑上。
  柯贵将已经遍体鳞伤的如同死人一般的青狮打倒在地,地面寸寸龟裂。
  青狮依然古井不波,他在蓄势,蓄那自天上而来的那一剑之势。
  大雨滂沱,柯贵大口的喘息着,半个时辰已到,他渐渐恢复常状,心中默念还好这青狮脑子突然有了毛病不然怎会如此轻松的杀了他。他边看着青狮边向躺在地上的青狮走去,欲要结果了他。
  此时,斜阳城外的李捕快和韩潇皆已苏醒,起身已不见青狮踪影,二人叹息一声,突然一道流光在远方传入他们的视线。
  有一剑破开空而来,直下云霄。
  据言,那位斩杀魔宗巨擘的无名剑客在用出这一招时满天繁星无颜色。
  青色流光将乌云冲散,风雨骤停。
  “我有一剑天上来。”奄奄一息的青狮露出了笑容。
  我虽满心无怨,但使剑报我仇。
  柯贵在流光之下裂为俩半。
  李捕快和韩潇闻声即来,穿梭于密林之中。
  青狮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清茵,大仇已报,还是俩份呢,你等着我,我还有些交待没办呢。”
  月光洒下,照在青狮满是血污的脸上,他缓缓爬起拿回自己的剑。倚在一棵树下,看着皎洁的月色,一如这寂静的夜一般寂静。
  韩潇二人赶至时,他只残留了最后一口气,他连笑的气力也没了,只是掏出怀中的一枚玉牌,对着韩潇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块玉牌送与你,我不知这人是谁,但我想一定是个比你爹还神通广大的人,或许你日后可得此机缘…另外作为…”青狮顿了顿,脸色苍白。
  “作为报酬,你要把我葬在音黎城外的那棵槐树底下,那树下有一座坟,别忘了给我立块牌子…我姓吴…叫铭,不是名字的名…虽然我这辈子也没被几个人叫过名字,但莫要写错了啊,是那铭记的铭啊…”青狮微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闭上了眼睛。
  “吴铭兄,来世相见。”韩潇笑道。
  青狮用尽最后的气力扬起了嘴角,泪水留下脸庞,这是十五年间第一次听见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姓,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大丈夫行于世间,快意恩仇,不计得失。
  韩潇默默背起吴铭的遗体,朝斜阳城走去。
  斜阳城里,李捕快向韩潇说道:“吴兄的遗体便交由我来埋葬吧,是我害死了吴兄…”
  “不用麻烦捕快了,他死前…”
  “若是不让我来葬了他,我心不安…”李捕快面色黯然。
  “那…他死前要埋在音黎城外的一棵槐树下,那树下有一座土坟…”韩潇淡淡说道。
  天色将明,金色的旭日探出了头。李捕快背起吴铭的遗体一步步向衙门走去。
  韩潇一向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能让李捕快解开心结那便让李捕快埋了。他一步步走向韩府,身后的城墙上留下他寂寥的背影。
  “不过嘛,世事难料,每个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啊。”韩潇笑着振作起来。
  李捕快亲自驾马至音黎城已是十五日后。据他后来所说之言,在葬下吴铭后,那棵槐树上长出了第一朵花。
  远在京城的九公主兰曦抬着头看向初升的旭日,她笑着,何时与君再相见?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是在世之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韩潇一夜未眠,回府后卧在床上,合眼静思,再待身起之时,已是夕阳西下。
  从京城至斜阳城的官道上,有俩个人,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的中年人骑着马,他身后跟着一位骑着白马的谦谦君子。
  这中年男子笑道:“湘儿,那天下第一寺里的和尚功夫如何?”
  “君子绝不于背后议论他人,父亲莫要难为我。”那书生温和笑道。
  “哈哈,君子不器,尽管直言!”中年男子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不如潇儿远矣!”
  夕阳西下,归家人在道上骑着马呢。
  韩潇起身之后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说我呢?”
  一座山崖之上,一名白袍书生看着眼中人间,豪饮三杯,喃喃笑道:“你还是没能见到我,也许真的无缘。但大仇得报,想必心安,罢了,我便再下一次人间吧。”传说中那四境之巅的修士可“元神出窍,逍遥天下”。这书生将盛酒的玉杯扔下悬崖,一道白影自他身中悠悠而出,那白影深深地吐纳了一次。
  一道白虹自山崖绵延人间,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那座号称“天下第一寺”的元空寺中,有一名遍体鳞伤的和尚,奄奄一息。他身旁有一位魁梧的和尚大怒道:“这个韩湘欺人太甚!把我九师弟打成这般,待我将他剥皮抽筋!”
  “师弟莫要动怒,他技不如人还要逞凶,明明只是铁骨境,非要与那韩家大公子放出豪言,谁不知那韩家大公子表面儒雅随和,打起架来是个莽夫样子?”一旁的年轻和尚笑道。那魁梧和尚见是二师兄放言便稍稍放下了火气。
  那年轻和尚再度说道:“更何况,八师弟你如何打的过韩家大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八师弟呆了。年轻和尚悠然而去。
  韩潇持剑立于府中的竹林里,墨黑色的墨啸剑将一根根竹子削成八段。他决定从今日起,要像自己那位大哥一样辛勤练剑。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紫红色,这一刻,他想起了那位如同晚霞般的美丽姑娘。
  也许,自己是该走出这片城了。
  也许,是该去走走这片江湖了。
  也许,只有真正脱离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自己才会有真正的成长吧。。
  他握着剑将剑尖朝上,背在身后,去意已决。
  问君北游何时去?等至父兄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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