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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侍卫知道那一袭青衣之人是何时进入王宫，待他们听到那声厉喝，才知道王宫之内闯入了陌生人。
青衣人落定，衣衫无风自动，那绝美的容颜上添了一丝薄怒。
目光遥遥触及，院中之人仿佛定格了一般。
这一望，似乎穿越了若干年那么久。
还有什么比得上曾经亲密相间的故人，死而复生再站在眼前，更值得令人心动。
南宫燕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一直掐着手心，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同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还有扔掉剑的嬴政，他一步一颤地走近青衣女子。
这数十丈远，仿佛走了几年那么久。
春日的一片浮花，盈盈落在青衣女子的肩头，再添几分生息。
南宫燕踉踉跄跄地冲向了青衣女子，紧紧抱住了，低声呢喃：“真的还在。”
嬴政望着那多年未变的容颜，低声说道：“师父，真的是你吗？”
青衣女子没有伸手去抱南宫燕，这些动作对她而言有些生疏，却打心底认同南宫燕是她重要的人。
“我是夏离，却也不是。”青衣女子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冰冷。
夏离只是她众多回忆里的一个小的片段，或是一个身份。
“你是！”南宫燕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那我便是。”青衣女子回答。
姗姗来迟的侍卫堵住了小院的大门，看到嬴政负了伤，侍卫长惊慌地走进小院，还未及门口，就听到嬴政的怒吼：“滚！吩咐所有人，不许靠近这里半步。”
侍卫领命前去。
“我来这里，是带他们走。”夏离看向了嬴政，语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霸道之意。
“师父，不能不走吗？”嬴政笑了笑，继而说道，“我做到了统一天下，结束了乱世，师父，留下来吧。”
再次相见，满腹的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天下，不是我的天下，你若有心，便善待天下。”
夏离将南宫燕一缕乱发拂到耳后，像很多年做过的那样。
“莫要以留他们那种方式留我，这偌大的咸阳城留不住我，惹怒了我，这咸阳城说毁，我便将它毁了。”
夏无言冷冷地看了嬴政一眼。
嬴政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却并未计较，只是期待地望着夏离：“能陪我再逛一次咸阳吗？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夏离犹豫了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咸阳街头，一个白衣先生，与一个青衣女子并肩走过集市、穿过武器坊、珠宝坊。
一路走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相比于女子冷漠如水的面容，先生脸上反而荡漾着经久不衰的笑意。
“那年，在这里，师父一手抵住了惊慌的战马，将我救于马腹之下。”
走到一处热闹的街头，嬴政指着路面说道。
忽然，他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轻声说道：“等等。”
夏离皱眉望去，只见嬴政穿过人群，走到了一个卖风车的摊位前，拿出一把铜钱，扔了过去，选了一个风车。
嬴政兴奋地将风车递到夏离手中，说道：“师父，送你。”
夏离愣了片刻，终究压制住了扔掉的想法。
走到东市，嬴政指着不远处的擂台说：“当年，师父在这里一人打败了李信他们，我就站在那边的高楼上。”
多年未见，东市的布置始终没有改变，也不知是不是嬴政刻意为之。
……
夕阳不知不觉挂在了天边，嬴政眼中尽是遗憾，他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
可是，夏离却开口了：“该结束了，回吧。”
嬴政就站在咸阳城外，看着夏离的身影一点一点消散，最后化作薄雾。
百般落寞之下，他回到了宫中，派人宣来了方士徐福。
“朕许你任何要求，命你寻找不老药。”
自此，徐福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
或许，如她一般长生不死，才能与她……
嬴政独自站在咸阳城最高处望着那一抹渐渐落下的夕阳，宛如他日渐衰弱的身体。
趁着有限的时间，他想四处看一看，顺便找一个人，于是决定了南巡。
离开咸阳城的夏离，没有回到雁门李府，听闻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而是带着南宫燕去了草原的那处桃林。
高渐离回到了燕国故居，那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归来。
如此，匆匆几年过去，桃林里建起了一座木屋。
草原上没人敢靠近那里，听闻那里有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子。
很多匈奴人化为了常伴青草的白骨。
“蒙将军快走，匈奴人太多，我们被包围了。”
“众将士，无需多言，我不会抛弃麾下每一个人，随我冲出包围。”
一个盔甲将军目光坚毅地说道，却是修筑长城，镇守五原的蒙恬。
草原上的匈奴在这十年间突然壮大到了极点，曾经的左贤王头曼彻底统一了匈奴各部，实力更盛其父之时。
这一次，头曼单于用计引诱蒙恬前往，并设下埋伏，想将他诛杀于此。
一个个秦兵被弓马娴熟的匈奴人射死，蒙恬也身负不轻的伤。
就在他以为即将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青色身影从天而降，瞬间斩去上百个匈奴兵的头颅。
剑影如梦似幻，每一剑快如雨下，围攻蒙恬的匈奴兵几乎死伤殆尽。
“是她！”终于有人忍不住惊恐地大喊。
这一声呼喊后，所有人的匈奴人落荒而逃，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蒙恬感激地看着女子的身影，等女子转过身，看到她的面容时，大为震惊，吞吞吐吐地说道：“夏，夏将军？”
“没有什么夏将军，今日救你，只是看在你抵御匈奴的份上，好自为之。”夏离收起长剑，身影如闪电般消失在草原。
“她，居然还活着。”过了许久，蒙恬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望着远方沉默不语。
他收拢了大军，决定将他见到的事情，告知于陛下。
所有秦军对着女子消失的地方拜谢，更加相信草原上的传说。
桃林深处，夏离轻轻走来，望着额头有些白丝的南宫燕，暗自神伤。
凡人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
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