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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赵国发生了大面积的干旱,从初春起,一滴雨未下。
夏无言在李左车的辅佐下,调动全国劳力,开始修建沟渠,一切进展还算顺利。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秦国兵分两路再次进攻赵国,一路出上党郡,东进赵国,辗转南下包围邯郸,另一路过河内郡北上攻赵国漳水长城一带。
军情险急,夏无言不愿赵国人再受兵役之苦,并没有征收多少士卒,可她却将邯郸可用之兵,再调五万由李风、公孙齐带领,前往漳水,增援傅袛、李鲜。
没有多少兵力,秦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很快便兵临邯郸城。
夏无言一身盔甲站在邯郸城头,望着无边无际的秦国军阵,默然无语。
春日的邯郸城吹着微凉的北风,却吹不散笼罩在邯郸城上空的乌云。
绝望之中的邯郸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很多黔首自愿走入军中,拿起武器驻守城墙。
以鲁句践为首的赵国游侠,纷纷表示愿意效忠夏无言,听从她的指挥。
甚至连勾栏之地的靡靡之音也少了许多。
没有人愿意亡国,即便是最卑微的乞丐,他们也自发为赵国奉上所有的乞讨钱,哪怕赵国能够多造一支箭矢……
然而,秦国却没有攻城,只是围在邯郸城下。
李鲜脱掉带血的头盔,靠在挖好的战壕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露出灿白的牙齿,对傅袛笑了笑:“傅袛,今日一战痛快不?”
“哈哈,宰杀秦狗,哪里会不痛快,可恨秦狗居然退了。”傅袛大笑一声。
李鲜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猛然灌了一口,又递给傅袛,沾沾自喜地说道:“着酒可是我小妹的竹叶青哦,给你尝尝味,我可告诉你,这还是我从她那里偷来的,千万别让她知道,不然可饶不了我。”
傅袛学着李鲜的样子灌了一口,高声道:“好酒!”
“啧啧,你俩偷偷喝酒,居然不叫我们,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公孙齐脱掉盔甲,凑了过来,靠在李鲜身旁,从傅袛手中夺过酒葫芦,也大喝了一口,“夏将军的酒,果然非同寻常,老子喝了这酒,能再杀两百个秦狗!来,李风,你也喝一口。”
李鲜心疼地看着酒葫芦:“慢点,慢点,别洒出来。”
李风也不客气,也大喝起来。
四人靠在一起,忽而相视一笑。
“我曾经听小妹说,做人要有梦想,我的梦想是有一天成为赵国大将军,跟随小妹南征北伐。”李鲜见没人发声,他扬起声音说了一句。
“咋个会没梦想?老子以前只想成为军侯,后来被夏将军抢了,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哪里都比我强,老子也是打真心服她,除了李将军,老子就没这么服过其他人。哈哈,不过老子现在也是将军了,老子现在的愿望就是杀翻秦狗,杀到咸阳去,将那嬴政从王座上揪下来,问他服不服。”
公孙齐接过话题,大大咧咧地说道。
“哈哈,老齐,真有你的。”三人一起哄笑。
“傅袛,你的梦想是什么?”李鲜看向傅袛。
正在发呆中的傅袛错愕片刻,红着脸看着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来老傅是思春啦,不知看上谁家姑娘?”三人齐齐打笑。
傅袛推搡着三人,眼前却闪过一个月白身影,端着长矛,骑在马上。
“我的梦想,是,是愿她一切安好!”李风讪讪地说道。
“他是谁?”李鲜好奇地问。
“呵呵,秘密!”李风摇了摇头。
“切,没意思。”
夜幕像一层黑纱一样笼罩下来,一天的战斗,双方死伤惨重,幸存的士卒有气无力都躺着呻吟,没有人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秦军统帅王翦站在营地中,独自沉思了很久,十万人的赵军,居然让秦军大败,而对方居然仅仅是几个未曾成名的小将,这是他行军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事情,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发誓下一次必然不会让赵军好受,三十万大军对上十万大军,装备全盘优于对方,他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将军李信也在远望,白日的战斗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那四个一往无前的身影像极了那个人。
若是没有战争,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与那四个年纪相仿的将军把酒言欢,可惜注定要站在对立面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谁也无法决定命运,即便是他,也不知明日能不能在那四人手中活下来,不过,若是能够死在他们手中,也不枉来这赵国一遭。
月色很浅,也没有多少星辰,夏无言独自站在城墙上,望着星空。
如果真有属于赵国的那颗星,它又会在哪里呢?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么自己逆天而行,会遭受怎样的惩罚?千刀万剐?烈火焚煎?
虽千万人吾往矣!
“传我命令,一个时辰后,从东门出,夜袭!”
东门快速打开,一列三千人的骑军,在黑甲将军的带领下,趁着暮色悄然离去,他们的目标是十里外的秦军军营。
“这样的天色,她怎会错过?真的很期待再见你。我用数万人的性命,来换你一面如何?”月色之下,嬴政站在营帐前,微微一笑,笑得像极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那时的他手执一个风车,任由她牵着,穿过大街小巷。
如果一切可以停留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没有如今视生命如草芥的自己?
直到他的瞳孔里出现一道火光,嬴政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火光盈野,喊杀声惊天动地,依然是那一个所向披靡的女战神,那一个在老秦人心中留下阴影的将军。
在她冷漠如水的眼神里,似乎只有杀戮,血仿佛为她而生,又为她而洒。
一群无头的尸体翻滚在马前,夏无言已经冲入了秦军阵中。
所有的防御,在她面前,俨然成了土鸡瓦狗。
积累的血液不知不觉间已经蔓延到脚裸,嬴政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推开护佑他的人。
“师父!”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夏无言微微一怔,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男子,有想起了多年前,她在秦国大殿上的场景,“你不是不愿叫我师父么?”
泪如雨下,一切还是他,一切又不是他。
她很想冲过人群,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死李牧。
可是一拨又一拨奋不顾身的秦军挡在了他们身前,仅仅数十丈,像隔了一世那么久。
“将军,烧毁了秦军军粮。”亲兵传来消息。
“撤!”夏无言高喝一声。
有时候,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
嬴政看着夏无言的身影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浑身像脱了力一般,瘫倒在地,头脑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走了。
回到城里的众人,一片欢歌笑语,三千人夜袭,仅仅伤亡数百人,却杀敌三万人,烧毁秦军一座军粮库。
只有夏无言漠然站在城墙最高处,吹着晨曦出来的第一道冷风。
他为什么?为什么让自己这般轻易得逞?难道不知这样有损他的威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