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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世间总有些隐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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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无言与李弘进入府门的时候,李牧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拦住了两人。
  “离儿的骑术可有长进?”李牧见两人牵着马,好奇地问道。
  “离妹的骑术与弘相差不多。”李弘抢先一步说道,“假以时日,必能胜弘。”
  夏无言将马绳递给了前来的仆人,白了李弘一眼,说道,“也不知是谁甩我几里远。”
  “弘儿还需耐心教导,离儿练习骑术时日较短,切不可荒废了,他日战场杀敌少不得一身骑术,”李牧眉头一挑,又看向夏无言说道,“明日陪为父出趟远门。”
  李弘一脸无辜看了一眼李牧,心中差点吐血,她的骑术明明不差,为何在父亲眼里,却是未好好教导,误人子弟的意思。
  不过,战场杀敌?没听错吧,离妹今后要战场杀敌?这大姑娘家的,如何能适应战场的残酷,且不说战场几乎都是男人。
  夏无言也是晕头转向,莫非将来真要上战场?不过,经过那一次的事故之后,她对于杀戮已经没有最初的抵触,隐隐还有些期待。
  “早些回房歇息吧。”
  朦胧的月光下,李牧留下这句话后,已经走远。
  房里,夏无言泡在漂有花瓣的木桶里沐浴,梨落含笑轻轻整理着她的长发,水珠挂在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又顺着晶莹的脸颊流下。
  她有些羞涩地坐在木桶里,心绪却在明天的事情上,明天要去哪呢?
  “梨落,我自己来吧。”
  夏无言难为情地取过布巾擦拭身体,一整日的骑马游玩,现在泡个热水澡,真的是享受。
  梨落噗嗤一笑,对于自己姑娘时常羞涩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她也不再强迫,收拾床铺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夏无言很早就起床了。
  她到了府门的时候,李牧已经在马上等候。
  见到夏无言,李牧呵呵笑了一声,“走吧,随我去见个故人。”
  夏无言骑上白马,茫然地跟在李牧身后,迎着火红的日出出了府城。
  清晨的雁门郡有些微凉,白马行在沾有露水的草地上,不时溅起几颗水珠,夏无言就看着那些水珠打发时间,故人?又会是谁呢?
  穿过几处茂密的树林,李牧慢了下来,指了指前面隐约可见的一座竹楼说道:“快到了,到前面便下马吧,莫要惊扰了他,将我们当成了贼。”
  夏无言跳下白马,牵着白马行走在茂密的林中,若不是李牧带路,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找到道路。
  看着那不时惊起的飞鸟,还有这个时节仍然盛开的鲜花,夏无言一时觉得,若是长期居住于此,也算是不错。
  一条小溪横延而过,走过一座有些年头的木桥,那座竹楼便呈现在眼前。
  “住在这里的怕不是隐世高人吧?”夏无言啧啧一声,好奇地打量四周。
  “嘿,那老家伙若是听到有人这般夸他,脸都能笑歪。”李牧轻笑了一声。
  “咻!”一只竹竿撕裂空气,如同离弦之箭,携带着雷霆之势,迎着李牧的面门破空而来。
  李牧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腰间的长刀脱鞘而出,他提刀随意挥下,那竹竿便从中间分成两半,向两边分裂开来,分裂的竹片去势不减,又径直插入了两旁的树干上,破树而出。
  “老夫刚走远,就听到有人编排我。”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顺着那声音望去,夏无言只见薄雾散尽处,走出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老者提着一个鱼竿,和一个蓑篓,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
  “来者不善啊!”夏无言心中咯噔一下,瞅了瞅李牧,见李牧依然没有反应,她也壮起了胆子。
  “南宫老头,别来无恙!”李牧收起刀,踏着枯叶,沉稳地走了过去。
  那南宫老头哼了一声,瞪着李牧,气鼓鼓地说道:“什么风把你李大将军吹来?”
  “看望故人,讨杯酒水,不欢迎么?”李牧见他脸上写满了不信,笑了一声,又对夏无言说道,“离儿,来吧,既然主人不好客,我们便自己找些酒水喝吧。”
  “好啊!”夏无言愉快地跟了过去,半日的路程倒是真有些渴了。
  南宫老头一看急了,扔下鱼竿和鱼篓就往竹楼跑去。
  这边,李牧已经在木桌上摆了两个竹木杯,拿起桌上的酒壶拔开塞子,满满倒了两杯,一股酒香迅速弥漫在竹楼里。
  南宫老头连忙走过去一把抢过酒壶,盖上塞子,心疼地看着酒杯,恨声道:“就两杯啊,不可多喝,这酒可是老夫的命根。”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爱酒如命。”李牧饮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那是。”南宫老头抱着酒壶走出屋外,只听到咚咚几声,再进来时酒壶已经消失不见。
  夏无言愣愣地看了看南宫老头,这人不会挖了一个坑,埋了酒壶吧?
  李牧大笑一声,似乎是看出了夏无言的疑惑,指着南宫老头说道:“他还真是挖坑埋酒壶去了。”
  那南宫老头也不生气,面不改色地说道:“还不是怕你们喝完我的酒。”
  “小气!”夏无言瞥了南宫老头一眼。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那酒可是老夫幸幸苦苦酿的,一年也只能酿那么几壶,老夫平日舍不得喝,倒是便宜你们了。”南宫老头叉着腰,胡子气得一抖一抖。
  夏无言闻言看了看酒,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轻轻抿了一口,香气扑鼻,醇馥幽郁,入口甜绵微苦,却回味悠长,果然是好酒。
  夏无言又品尝了一口,微微讶异。
  “好酒!可是竹叶青?”一丝后劲上头,夏无言由衷地赞叹一声。
  “竹叶青?小娃娃也懂酒?”南宫老头皱了皱眉,口中喃喃念着竹叶青几个字,突然眉头舒展开来,朗声大笑道:“好名字,这酒似竹叶青翠,又带着竹香,自酿成以来,一直未有名字,竹叶青这名字再合适不过。”
  “啊?”夏无言一脸懵逼,原来这酒还没有名字。
  “老李啊,这小娃娃是?”南宫老头搓了搓手,像是看一件宝物一样,眼睛放光地看着夏无言。
  “你这老货,便不用多想了,她是我新收的义女。”李牧得意地看了一眼南宫老头,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心里十分畅快。
  “这样啊,”南宫老头依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可愿拜老夫为师,老夫传你酿酒之术。”
  “啊?酿酒?”夏无言听到那老头喊自己,抬头望了一眼,居然又是收自己为徒,她一脸苦闷地说道:“老先生,我不学酿酒。”
  “为何?”南宫老头诧异地问道。
  “我此生只愿战场杀敌。”夏无言看了李牧一眼,想起了他的话,拿来搪塞南宫老头倒是挺合适。
  李牧欣慰地抚了抚胡须,大笑着一口饮尽杯中酒。
  “你这小姑娘战场杀敌,莫不是给人送人头,”南宫老头忿忿地说了一声,“还有你,你作为人家义父,居然舍得女儿上战场,真是心狠呐。”
  南宫老头半躺在一枝弯下的竹木上,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天赋的酿酒人才,可惜她居然要行那军伍之事。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夏无言一眼。
  “本是人间流离,不过是在世间寻个活法罢了。”
  李牧叹息一声,他又何尝想让家人上战场,虽说只是义女,可他却打心底喜欢这个女子,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南宫闷闷喝着酒,白了李牧一眼,也不说话。
  “南宫烈,你可愿教她剑法?”
  李牧突然收敛了笑容,看着南宫老头问了一句。
  “这便是你此行的目的?”
  南宫烈嗤笑一声,不答反问。
  “是,当初你说欠我一次人情,可还算数,若是算数,那么教她剑法吧。”
  李牧负手走了几步,淡淡地说道。
  “老夫说话自然算数,可你居然用在她身上?老夫还以为你会让我刺杀秦王或是匈奴单于,如此看来,你是真的在意你这个义女。”
  南宫烈跳下竹树,眯着醉眼打量着正在发呆的少女,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身材修长,可惜已然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
  “匈奴不足为惧,迟早是牧掌中之物,秦王不过幼岁,杀之何用?有牧在,他秦国难入赵国半步。”李牧自负地挑了挑眉。
  夏无言被那南宫烈盯的心里发怵,愣了愣神,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怎么又要学剑了?
  这老头邋里邋遢,醉的东倒西歪,跟他能学到什么嘛,可她却不敢说出口。
  “据老夫所知,你的刀法也是天下闻名,为何不传你的刀法?”南宫烈白了李牧一眼。
  “呵呵,她一眼便学会了李家刀法,可李家刀法毕竟刚烈威猛,并不适合她。”李牧淡笑一声,神情颇有些自得。
  南宫烈倒是没有理会李牧,只是又看了一眼夏无言,没有作答。
  “那么,你是答应了?”李牧突然转过身,盯着南宫烈,一字一句问道。
  南宫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发誓不再用剑,教不了她什么。”
  “既然如此,听闻你有一剑,名为藏锋,可否赐予她?”李牧玩味地看着南宫烈,等着他的回答。
  “藏锋,”南宫烈望着远处青山,悠悠问道,“你既知藏锋,可知为何叫做藏锋?”
  “藏于鞘内,锋芒不露。”
  南宫烈灌了一口酒,“据闻此剑乃是上古时代,玄女所留,至今为止,无人能让它露出锋芒,就算要了又有何用?”
  李牧没想到那神秘的藏锋剑居然还有这等故事,当初只知道南宫烈身怀此物,却不知此剑藏于鞘内,难怪称作藏锋。
  “你当初救我一命,本是该还你,若是只取一柄不能见锋之剑,你也太小瞧我南宫烈了,”南宫烈喟叹一声,“不如换一个吧?”
  夏无言歪着脑袋消化他们话中的信息,什么剑这么奇幻,居然不能开锋?
  李牧叹息一声,今日本是来求剑,这般结果,又有什么值得再说。
  “小姑娘,你既然想学剑,我且问你什么是剑?”南宫烈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夏无言心中一阵苦涩,这算是考教自己吗?该怎么回答才能不显得自己无知呢?答不好可是要丢李牧脸面的。
  李牧也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眼神也露出期待的光芒。
  “额,剑乃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夏无言面不改色地开始谈起剑来,反正她觉得说的越玄越好,“此为世人之剑,中人之剑,在乎天地万物,枯枝败叶皆可为剑;高人之剑,在于心中,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而圣人之剑,在于空,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天地世间皆无剑。”
  “初者学剑,可凭利器之盛;达者悟剑,可借飞花走石;精者用剑,不假一物,剑气纵横。”
  夏无言说完,大出一口气,暗笑一声,这样够玄乎了吧。
  看着李牧与南宫烈若有所思的样子,夏无言心中一阵得意,你们就慢慢琢磨去吧。
  “离儿,这可都是你自己所想?”
  李牧虽不用剑,却也隐约感觉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必是惊世骇俗,呼吸也不由地急促起来。
  “义父,这都是我随口乱说的。”看着李牧炙热的眼神,夏无言心中又有些不忍。
  “不,此言甚秒。”
  “世间万法皆通,为父自感刀法滞境已久,今日听你一言,方知刀法也是无穷无尽,为父差之甚远啊。天地之间皆无剑……牧也希望看到这一天。”
  李牧眼神黯淡,摇了摇头,唏嘘一声。
  夏无言也不知怎么安慰,本想挫挫南宫老儿的嚣张气焰,哪知惹得李牧伤怀。
  “老夫本以为剑,无外乎杀人凶器,贵在快与破,如今听你得知剑道茫茫,窥见那一缕圣光,才知你于剑法一道,远甚于我,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慧根,不知你可曾与人学过剑法?”
  南宫烈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眼中掠过一缕精光。
  夏无言摇摇头,她连剑都没有摸过,哪里学过剑。
  “姑娘若不嫌弃,老夫尚有一些剑法心得,可供参考。”一卷宣布送到了夏无言面前。
  “说来惭愧,老夫当年被人称为剑魔,如今看来,大可将这称号去了,哈哈,咳咳,”南宫烈大笑一声,一时兴奋猛灌了一口,惹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说道:“姑娘对于剑道领悟比之吾师也不遑多让。”
  “天下无剑,好一个天下无剑。”
  南宫烈目光迷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嘿嘿。”夏无言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想到自己忽悠的话令这这两人心事重重,就不敢抬起头来,闷头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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