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受现实

　　他就是几日前，失忆的“钱小成”孙白。
　　怎么可能死了....
　　方岩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一直认为，孙白只是理论上死了，实际上没有死，然而此刻一幕，似乎奠定他已经离去。
　　他在远处注视着一行人，直到他们祭拜离去后，他才扶着竹子靠近坟包。
　　天开始下起细雨，冷风吹过山间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摇摆的吊纸，鲜艳的花圈，飞舞的烟灰，让人感到忧伤。
　　方岩呆呆的看着那张阳光灿烂的照片，不知该如何面对：“都怪我没有想出办法拯救你...”
　　突然！耳旁传来一个声音：“岩哥！救我！这里好黑！”
　　方岩打了个激灵，看向四周：“小成？你在那儿？”
　　“我不知道....”
　　方岩竖起耳朵，顺着声音判断，应该是从坟包里传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眼一黑我就被关在这个箱子里了。旁边还有人念经，嗡嗡嗡的叫个不停。”
　　应该孙白家人请高人做了法事，唤回了孙白。
　　方岩这样猜想。
　　“别急，我马上放你出来。”他抓起一旁的石头，砸开刚封上的石砖，钻进墓室，打开灵柩。
　　“严哥，我好怕，这里是那儿？”孙白躲在角落抱着腿，瑟瑟发抖，身前有一只鞋。
　　“你到家了，我带你去看看？”方岩伸出手，拉起孙白，爬出墓室。
　　“到家？那我能见到我的父母了？”孙白眨着两双大眼，疑惑的看着方岩。
　　方岩默认点头，顺着原来那行人下山的路，返程，很快就到了山脚。
　　带着孙白进到村里转悠，最终停在一处三层楼的平房前，门前架着一个塑料棚，摆着餐桌，聚集着许多人，各说各的，十分吵杂。
　　“你去看看，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我就不便进去了。”方岩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目送孙白跑进屋里。
　　不久后他失落的走了出来：“我没印象....”
　　还是算了，其实想不起来，未必是一件坏事儿.....
　　想起来，也只能屈服于现实，无法改变什么，至少悲伤留给活人就好了....
　　方岩心底这样想着，并提出自己的看法：“小白，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为什么？那样太孤单了，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孙白十分沮丧，低着头。
　　方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曾像你一样害怕，我之所以能走出恐惧，是因为我选择释怀，忘记它，有些东西不暂时放下，最终被伤害的还是自己。”
　　孙白吊着嗓子：“可是，我不想永远都这样，我也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陪着，有小伙伴嬉戏追赶着....”
　　方岩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他不打算放弃希望，微笑道：“当然不会永远这样，这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找到那个女人，一切都会拨开云雾。”
　　孙白恢复精神，露出疲惫的笑容，充满期待：“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
　　方岩走进雨里“我正有这样的打算，走吧。”
　　孙白不知道从那儿偷来一把雨伞，递到方岩手中，疑问道：“对了，为什么刚才叫我小白？”
　　方岩微微停顿，打开雨伞，敷衍道：“给你起的小名，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只是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旺财这个名字一样。”
　　两人边走边聊，离开村子，
　　乘车回到盘溪陵园。
　　陵园刚刚下过雨，阶梯积着许多水坑，草木叶梢上布满了剔透的水珠，春意盎然，为墓地添上许多色彩。
　　方、孙二人走到石门楼下，孙白猜不到方岩的意图，问道：“岩哥，怎么又回到这儿来了？”
　　“听说，这附近有个水库，你说的那个女人，说不定又会出现在那儿。”
　　两人走进山中，寻找水库，
　　他们绕过正面的墓碑群，最终在后山山腰，找到了一个水库。
　　风景秀丽，若不是墓地，应该会有很多人来野炊。
　　方岩在水库边转来转去，似乎在等那个女人，但是许久都没有反应。
　　整个事情在中间断了，根本猜不到那个她的目的。
　　如果不知道目的，就等同于，不知道她的下一个迫害的人会是谁，那永远找不到她。
　　方岩虽然知道问题所在，可就是没法解决，毫无头绪。
　　“既然无果，就先回去吧！”方岩叹口气，打算返程，
　　发现孙白蹲在地上，捂着头，眉头紧起表情狰狞，看上去极其痛苦。
　　“啊！”孙白发出一声惨叫，脸上表情松了下来，充满冰冷：“我想起来，我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钱小成害死了我.....”
　　事情回到半月前，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坐墓碑前长了很多杂草，似乎许久没人来扫过，
　　也长了许多折耳根，钱小成见父亲迟迟不上来，就提议：“孙白，我们去挖折耳根，晚上拿来凉拌，怎么样？”
　　孙白胆小，虽然还不太理解死亡，但是坟墓在他潜意识中，散发着一股让人敬畏的力量。
　　他摆手推辞“我...我不去，你爸叫咱们别乱跑。”
　　“哎呀！我们有不走远，就在这附件，有什么关系？”在钱小成的苦口婆心下，孙白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两人开挖，有一小会儿，
　　钱小成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度，把存放骨灰的地板弄塌，一道白光射入他的身躯，孙白看到地板掉进洞里，立即停手，害怕的退到一旁。
　　碰！
　　结果钱小成莫名一脚，把孙白踢蒙了，摔倒在地：“你打我干嘛？我跟你爸说去！”
　　他气愤的站起，走向山下。
　　不料钱小成，二话不说语，跳到他背上，将他扑倒，握起拳头，一顿殴打。
　　孙白被揍得鼻青脸肿，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他，逃向森林。
　　钱小成紧追不舍，把他逼到水库边缘。
　　“不要过来...我不会游泳，你是在吓我，对吗？”孙白哭着强挤出微笑。
　　钱小成露出一抹阴笑，将他推进水中！
　　“啊！”孙白发出一声惨叫，似乎惊醒了钱小成，他晃了晃脑袋，无比惊愕，看到溺水的孙白，更是惊慌，喉咙似乎卡着一根鱼刺，大喊：“我来救你！”
　　向后退了几步，蓄力冲刺，就在要跳下去时，他突然停下动作，露出一抹阴笑，扬长而去。
　　溺水的孙白沉入水底，一道身影突然冲入水中，拉出孙白，不过他的身体变得无比透明，将他丢到一旁。
　　又潜入水中，捞起另一个“孙白”，对孙白说了句“等着我....”便消失不见。
　　“事情就是这样...”
　　方岩听完孙白的陈述，算是明白了，这一切事情都不是那个女人所设计，倒不如说在机缘巧合下，用另一种方式救了孙白，可是他依旧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抢走孙白的身体。
　　是下诅咒？
　　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方岩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把问题放到一旁，朝孙白问道：
　　“既然搞清楚了，那你何去何从？”他不强留孙白，因为孙白已经恢复记忆，自然有选择权利，他可以回到父母身边，只不过父母看不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