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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件关于我和她的小事 / 第六章 黑色星期五

第六章 黑色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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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正好是西方国家敬而远之的黑色星期五。本该晴朗的四月天空像是要应景一般,那日的天色晦暗地异常。呈现在百叶窗后边的景色只是令我萌生“要下雨了啊”的想法,一时间没有与“1号的星期五”联想到一块儿。
  
      但是,管它是1号还是14号,像我这种朋友屈指可数、没有女朋友、没有约会对象、甚至是不具备生活在时尚与潮流尖端的现代高中生该拥有的,尽情挥洒青春的模样的无趣高中生来说,连边都沾不上。
  
      什么黑色星期五?
  
      什么黑色情人节?
  
      对我来说还不是一如往常、毫无起伏变化、像碗白粥一样淡而无味的一般上课日而已。
  
      本应该是这样才是正确的,本应该如此
  
      我从来没料到,那一天会有那么一个女生在我平淡无奇的黑白日常里,染黑了用来维持日常平衡的纯白。
  
      ————————
  
      拨开人群,在人海中泅游好一段时间后,我和惠终于觅得空着的位子。
  
      回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习惯在第二次下课到学生食堂去用餐。
  
      理由的话倒是很清晰且简单——因为我从早上来到学校后,进入教室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潇洒地错过第一次下课了。
  
      倘若把全天共三次的下课时间并列起来比较的话,第二次下课的学生食堂用餐人数会比另外两次的下课时间要少上许多。
  
      要说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第二次的下课时间不上不下的缘故,才会导致那个时段的人数较少吧?
  
      上午10点50分至11点10分。
  
      这种吃早餐未免太迟,吃午餐又未免太早的时间,感觉就好像三国时代曹操看着碗里的鸡肋,思考着进退之计的复杂心情。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所幸摆在眼前,具有勾起食欲的魔力的便当盒内除了黄金色的炸鸡块以外,不存在需要绞尽脑汁让人懊恼不已的“鸡肋”。
  
      “我说,惠。”
  
      咽下酥脆多汁的炸鸡块后,我一边在心里编排接下来该吃的次序一边叫出与我面对面而坐、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
  
      “姆?什魔四?”(嗯?什么事?)
  
      名字的主人抬起视线望着我,用空着的手放在嘴前遮掩,边咀嚼着同样的酥脆多汁的炸鸡块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你先吞下去再说吧”
  
      学生食堂喧闹得不禁让我产生来到菜市场的错觉。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坐着的位子正好是远离人声喧哗、较偏远的地方。纵使不提高说话的声量,也能清楚听见对方的声音。
  
      “什么事?”
  
      “其实我想问你这件事很久了虽然到现在才来问有点奇怪啦”
  
      我用筷子戳弄酥脆的炸鸡块面衣,稍微在脑中慎选用字遣词后,抬起头望向坐在面前的惠说:
  
      “为什么你总是要帮我准备便当?”
  
      恰巧在这时候把米饭用筷子夹起送入嘴的惠,疑惑地眨了眨眼梢微微往上吊的眼睛。蓦地,她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迅速用空着的左手遮掩着还在咀嚼着米饭的嘴,避免口中的米饭一不心从嘴里蹦出来喷到我。
  
      “有那么好笑吗?”
  
      虽然我不觉得的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在看见惠的那憋笑的模样,难免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中,是否真的掺杂了笑点。
  
      在脑海里重复播放好几回方才的提问后,依然找不到笑点躲藏的地方。
  
      “不是的”
  
      惠的肩膀不停颤动,用手遮着嘴巴偷笑的样子让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仍努力憋笑着的惠看来短时间内无法镇定下来,于是我只好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戳弄炸鸡块的面衣,再次于脑内重头播放先前说出口的提问。
  
      笑点到底在哪里啊?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好一会儿,惠把手放在胸口上,“呼”的一声轻轻地叹息之后,抬起依旧泛着笑意的愉悦眼神说:
  
      “我只是在想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问这件事。”
  
      也是
  
      正如惠所言,自从她说要帮我准备便当的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光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大概是今年开学当天的事情吧?
  
      当时的她说“谢谢你教会我功课。作为交换,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便当,当作是的谢礼吧?”,之类的。
  
      “没啦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才觉得好奇而已”
  
      我把戳得四处都是洞口的炸鸡块夹起来放入嘴里,包裹在面衣内部的肉汁顿时在口中四处爆开。大概是用辣椒粉和胡椒粉之类的香料来调味的微辣口感,正好符合我的口味。
  
      嗯,真好吃。
  
      即使装在便当里的午餐因为已经过了数时的关系而有些变凉了,也丝毫不损其原有的风味。
  
      惠发出“嗯”的声音思考片刻后,说:
  
      “因为做四人份的便当会比较方便些啊。”
  
      “四人份?!”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摆在食堂餐桌上的蓝色便当。
  
      这称不上大的便当盒之中竟然装着两人份的午餐吗?
  
      也太多了吧?
  
      更恐怖的是,原来我一直都吃着两人份的便当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哈哈哈”
  
      看见我吃惊的表情,惠只是露出苦笑后,继续补充说明:
  
      “还有两份是做给弟弟的啦。”
  
      顺带一提,惠口中的“弟弟”是复数,指的是两个我们五岁的双胞胎弟弟。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会忽略掉这点呢?
  
      一时间产生“难不成是刻意为我做的?”的想法的我还真是愚蠢呢
  
      明明这几年下来一直不断地在告诫自己,不许冒出这类的想法。
  
      不过,本性和本质这种长年累月、一点一滴累积下来的东西,不是一句“我要重新来过!”就能轻易连根拔起的呢
  
      我摇了摇头,企图甩开犹如今天的代名词的忧闷心情,稍微调整心情后问:
  
      “你只要准备你们姐弟的三人份的就好了啊,虽然我对烹饪领域不是很瞭解但要同时准备四人份的便当,不是比较耗费工夫和时间吗?”
  
      “布惠呀。”(不会啊)
  
      惠把咀嚼完毕的蛋卷吞下肚后,抬起透彻的眼神继续说:
  
      “倒不如说做四人份的还比较方便呢。”
  
      “啥?怎么可能?”
  
      要多做一个的份量不管是食材的用量或者是时间,一般来想都会比较重本吧?
  
      再说,真的没关系吗?
  
      这样不会加重家里的负担吗?
  
      心里赫然涌上一股白吃午餐的罪恶感,但惠仿佛是要宽恕我的罪恶一样,爽朗地轻笑一声。
  
      “呵,我想你没看过食谱吧?”
  
      “确实没有我又不做菜”
  
      “那你一定不知道,食谱上所准备的分量一般上都是以两人份为标准的吧?”
  
      说到这里,惠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样忍俊不住,颤动的肩膀微微上下起伏。那模样看起来打从心底感到开心一样,让我不禁莞尔一笑。
  
      所以说,笑点到底在哪里啊?
  
      这样的时间又在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惠“呼”的一声恢复能够对话的状态后,继续说明:
  
      “所以,只要把那些材料的分量乘以二就可以了。原本要准备我的份也是多余的,倒不如顺便连同你的份一起准备就方便多了。”
  
      其实你可以把两人份的材料除以二,不就能得出一人份的材料分量了吗?
  
      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不过,对烹饪不熟悉的我若是对这件事多嘴的话,说不定只会再次戳中惠的笑点而已。
  
      “是这样啊”
  
      或许三人份的火候掌握和时间需要另外重新计算过吧?
  
      最后只好以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好让自己的心情感到轻松一些。
  
      这时,惠不知不觉又开始憋笑了起来。实在是搞不清楚是她笑点低,还是我的话中真的埋藏着笑点,百般无奈的我最终选择问出口:
  
      “你一直都在笑些什么啊?”
  
      “呵呵呵抱歉抱歉,只是突然觉得今天你有点太过客气了”
  
      “客气?会吗?”
  
      “一点点,该说是你今天的话比平常还有多吗啊,我指的是好的方面”
  
      “是吗?”
  
      我稍微回溯记忆,把刚才的对话和以往的对话稍微做了个比较。
  
      的确,今天我真的是有点健谈。
  
      果然本性不如江山那般容易变迁啊
  
      “可能是今天吃到好吃的午餐的关系吧?”
  
      我用筷子夹起最后一块刻意留到最后的炸鸡块,不经意地这么说道。
  
      “是吗是这样啊”
  
      不知不觉间已经用餐完毕的惠低垂着眼,一边盖上便当盒,一边近乎消失的音量说道。
  
      从她唇间缓缓吐露而出的片言词语,透出几分愉悦。
  
      “那个,宇豪”
  
      “嗯?”
  
      正打算把炸鸡块送入嘴里好好品尝一番而举到半空中时,惠突然叫出我的名字。泛着红霞的脸上显得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搞得我心痒痒的。
  
      “如果——”
  
      “嘿,学弟!”
  
      惠即将说出口的假设尚未成立,就被一道来自我身后、如糖果般微甜的娃娃音给覆盖过去了。
  
      语音刚落的同时,握着筷子的手腕顿时失去了几分重量。
  
      在这座洋溢着绿意的校园内,会毫不顾虑周围的气氛向我发动奇袭、把“学弟代替我的名字用的人,即使不转动脑筋也能轻易地联想到符合那道娃娃音的样貌。
  
      “欣羚?”
  
      我回过头看向几乎和坐着的我同样身高的欣羚,露出诧异的表情。
  
      有些事情,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仍然无法镇定下来应付。
  
      “姆学姐向学弟说过多少遍了?要叫学姐,‘学姐’。”
  
      欣羚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晃着夹在食指与拇指之间的炸鸡块一脸愤愤不平地纠正我。
  
      这句台词你也说过好多遍就是了虽然原因在于我
  
      话说,那不是我的炸鸡块吗?!
  
      “哈姆。”
  
      欣羚丝毫不理会我和惠的朝她投以的视线,把恰好符合她嘴巴的大的炸鸡块一口吃掉了。
  
      啊我明明刻意留到最后的
  
      “哇~~好好吃~~~真好好吃喔~~学弟!”
  
      欣羚谨慎地咀嚼完毕后,像个终于尝到久违的冰淇淋的孩一样,露出眼神闪闪发亮的天真笑容。
  
      “啊”
  
      犹如被风吹走的羽毛般虚弱的感叹声从另一侧传入耳畔。
  
      我稍微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映入眼帘的惠微微张着嘴,微微皱起的眉头呈八字形,内心的失落感完全反映在脸上了。
  
      甚至连目睹惠那模样的我,都不自觉地为她感到哀伤。
  
      先前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消散在空气中,随风而去了。
  
      不过,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
  
      明明欣羚毫不掩饰地称赞她的手艺,为什么她却露出仿佛糖果被孩子王抢走的、泫然欲泣的模样?
  
      由自己的创造或制作出来的成品被别人肯定、夸奖,不是应该会感到开心才正确吗?
  
      别人的赞美不正是对自己的存在价值的一种肯定吗?
  
      存在于遥远过去的我确实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倒不如说当时的我正是为此而为某样无意义的事物努力着。
  
      只不过,如今已经经历过种种事情的我不再这么想了。虽然对于赞美我仍会故作照单全收的模样,但至少心里不会涌上负面的情绪。
  
      语言之所以能占据文化的重要部分,正是因为它所具备的魔性所致。
  
      既能把人捧上天国;也能把人坠入地狱,语言蕴藏着不凡的魔力。
  
      即使我搞不清楚惠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在瞧见她那副模样之后,卡在喉咙的疑问也没办法说出口。
  
      目前不是能够随意开口提问的气氛。
  
      “学弟~~!这是学弟做的吗~~?”
  
      欣羚擅自在我的身旁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纤细的双手突然朝我伸来,挽着我的左胳膊,宛如在撒娇似地问道。
  
      撩过鼻子的甘甜香气从欣羚的身上飘来,不禁让我怦然心动。
  
      太、太近了!
  
      这里可是大庭广众啊!
  
      拜托你别这么肆无忌惮地做出这种事情可以吗?
  
      拜托你多多少少对自己在这所学校内是个显眼的存在这件事,抱有一点自觉好吗?
  
      “不,不是的我不会做饭”
  
      我把筷子搁在空荡荡的便当盒里,上半身往另一旁倾斜,尽可能和欣羚拉开距离。
  
      “咦?骗人!”
  
      听见我的自白的欣羚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继续说:
  
      “学弟不是说过绝对,绝对——!不会欺骗学姐的吗?”
  
      欣羚在说出“绝对”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音量,如同在描绘“绝对”的程度究竟有多么“绝对”。
  
      “我没有欺骗你”
  
      “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真的”
  
      “学姐可以相信学弟吗?”
  
      “可以”
  
      “嗯~~”
  
      欣羚斜眼盯着我,仿佛是在观察我脸部的细微表情一样微微眯起眼睛,稚气未脱的脸蛋上依然笼罩着怀疑的神情。
  
      “学弟骗人!姆——!”
  
      或许是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稍微游移了,却被眼尖的欣羚捕抓到了那一刹那。她速速放开挽着胳膊的左手,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尖朝我大吼起来。
  
      但不管我再怎么绞尽脑汁回忆,仍对欣羚所说的话摸不着头绪。
  
      我百般无奈地呼出一口叹息后,有些懊恼地合上双眼,缓缓地再次强调:
  
      “我真的没有骗学——”
  
      “学弟骗人!要不然学弟在学姐高一的时候做给学姐的寿司是什么!?姆——”
  
      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欣羚的质问给狠狠地打断了。
  
      咦?
  
      “咦?”
  
      蓦地,一道短促的惊叹声自桌子的另一端传来。
  
      一直眼睁睁地目睹着我和欣羚互动的惠,皱着眉头朝我投以疑惑的目光,脸上充斥着不解与淡淡的忧伤。与她四目交汇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被父母亲抛弃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的孩子一样,即使想要开口寻求帮助,却只能无助地凝望着高大的人潮走过身边,令我感到心酸。
  
      犹如被无形的手给握住一般,心忽然被用力揪了一下的痛楚顿时让我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那是”
  
      我在徒留雪白的空间内不停徘徊思索辩驳的言词。但无论再怎么寻觅,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画面,就连走过的印记也没被遗留下。
  
      视线在满脸忧伤的惠与鼓起腮帮子、愤愤不平欣羚之间徘徊不定。
  
      我究竟该向谁解释才好?
  
      不对为什么我会想要作解释?
  
      这想法如同闪电一样窜入雪白的脑海中。
  
      “那是”
  
      沐浴在两道蕴含着不同情绪的目光之下,语塞的我却只能不断交互望着两个表情相反的女生,什么也做不了。
  
      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再次意识到这一点时,一股莫名的急躁感如成军的蚂蚁一样爬满全身。
  
      “学姐不管了!学姐生气了!学弟跟我来!”
  
      欣羚猛然站起身,拉着我的胳膊示意要我随她离开这里。
  
      “可是就快要上课了”
  
      “学姐才不理!!”
  
      欣羚任性地呐喊,用与之前更大的力道拉扯着我的手臂。
  
      我只好照她的要求慌忙地站起身来,但还没站稳脚步就已经被欣羚拖着走了。
  
      “等、等等,学姐!便当还没收拾!”
  
      “学姐不理!”
  
      欣羚头也不回地踩着粗重的步伐拽着我离开餐桌。
  
      即便我想抵抗,可又没法这么做。深怕一个不心就会弄伤她那纤细的手臂。
  
      我朝被遗留在原地的惠看去。视线顿时与我重叠的她,挂上哀怆的微笑说:
  
      “没关系路上心”
  
      最终,我只能向她点头致谢,以及凝视着被独留在那儿的她,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那一刻,有股熟悉且寒冽的感觉如尖锐的冰针一样刺痛着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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