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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的内部装饰并没有多么奢华。站在唯一的入口处来看的话,从左到右的墙壁前依序摆放着立式钢琴、储藏乐谱的书架、多一台立式钢琴。
而被这些器具包围在中央的正是一台与学校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巨大三角钢琴。
亮黑色的三角钢琴表面反射着荧光灯的白色灯光,庞大的体型散发出非比寻常的压迫感,凛然地伫立在琴房正中央。
以我的目测来判断,眼前这架庞然大物的长度大约是米左右,宽度大约介于15米至17米之间,高度大约是17米左右。
据学姐所言,这类大型的三角钢琴由于价格不菲以及占据空间较大的关系,往往只会在音乐厅或是大歌剧院上露面。
不过,就以这所私立中学的规模而言,只要是能够提高自己的形象的话,无论多贵的设备都会毫无犹豫地增添。
想当然耳,这么昂贵的钢琴可不会随意开放给一般学生使用,毕竟光是护理费就已经是一笔不的数目字了。
因此,这间专设的琴房在平时时间都是处于上锁状态,就连学校内的音乐系社团如:合唱团、弦乐团等,都必须向校方申请才能够获得使用权。
若要举出在这座校园内最适合的约会地点,非这间散发着浓厚音乐气息的琴房莫属了。
琴房坐落在呈正方形校园的一隅。
从鸟瞰图上来看,琴房正好与大礼堂相连成一栋长方形的建筑楼。
但实际上,这间琴房和礼堂之间隔着一座的人行天桥说空中走廊会显得高级一些。
位于二楼的空中走廊下方,是一条由各种形状的红砖铺成的人行道。
人行道的一侧设有好几张供学生们聊天说地的圆形石桌和石椅。
只不过,除了天气较阴凉的日子以外,几乎没有一位学生蠢得坐在被日晒得滚烫的石椅上。
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的话,那他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有个当红屁股猴子的梦想。
琴房之上一共还有两层楼。
第二楼是弦乐团的活动室;顶楼——第三楼则是以拥有指不胜偻的社员而闻名的合唱团活动室。
学生们闲聊的时候偶尔会提到的“音乐大楼”,指的正是目前我所在的这一栋楼的别称。
没记错的话,校方赐予的正式名称似乎是“方阳楼”来着。
据说这是校方为了纪念与感激当年为了建设这栋大楼而发起募款活动时,名为“郑方阳”的一名捐款人士大方地付清一切的建设费用,因此以他的名字来命名。
虽然“方阳楼”这几个字,大大地刻在上面,却没有学生愿意这么称呼。
该怎么说“方阳楼”这名字年念起来怪怪的,感觉就像是“放羊咯,放羊去咯!”的谐音一样。
甚至曾经有同学还开过这个玩笑,结果被路过的校长拖去训导处盘问。
至于那学生究竟在训导处发生了什么事,从他那充满恐惧的表情就能稍微瞧见苗头。
回忆起来,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还过得真快。
一眨眼,我已经升上了大部分青春故事里头主人公的平均年级了。
只要再咬牙撑多一年半,这无趣的高中生活就宣告终结了。
只要再忍一忍
蓦地,沉重的钢琴声以二二拍的节奏回响于琴房内。
沉着且朦胧的音色敲击着鼓膜,一股莫名的悲伤油然而生。
转头望向与我背对钢琴而坐、面对着钢琴的学姐,她娇的身型与面前的庞大三角钢琴形成强烈对比。
依旧泛着泪光的大眼睛,茫然地盯着仅有黑白两色、手指缓缓地在上游走的钢琴键。
仿佛是这首奏鸣曲的写照。
这曲子我有印象,是贝多芬的《升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别称:
“dshisa(月光奏鸣曲)”
我脱口而出的德语,并没有引起学姐的注意。
学姐一旦开始演奏,或许除了钢琴声以外,其他的声音都会一律被自动消去。
这就是学姐的专长。
与我同期入学,仅剩五位优等生的其中一名。学时代称霸国内大型的钢琴演奏竞赛,被誉为“钢琴公主”的音乐神童,如今就坐在我的身旁。
——————
“欣羚”
直到学姐按下最后一个音,尚未进入第二乐章的一霎那,望着挂在墙上的油画的我叫出了学姐的名字。
“学姐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叫学姐,‘学姐’。”
依旧紧盯着琴键的茫然眼神,口里吐露而出的任性要求却是那么坚定,没有妥协的余地。
“学姐”
我换了个称呼,再次呼唤道。
“嘿,有什么事吗?学弟?”
看样子是把心思从钢琴中抽离了,欣羚——上官欣羚笑眯眯地望着我。
这是我的台词吧?
欣羚她自上一次的那件事后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要一碰上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就会马上来找我,要我帮她解决。
因为特殊专长而得到校方的特殊待遇,握有琴房钥匙的她只要像刚才那样弹上一曲,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只不过,我偶尔还是会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拉着我一起来,她明明知道我对任何乐器都不熟悉,更不用要求和她四手联弹。
虽然在音乐歌曲方面,曾经因为某些事而做过一点点的功课,所以大部分的古典音乐我都有印象。
但仔细想想,这或许是和那时我所说的话有关吧?
总之,那些一点都不重要了。
现在的重点是她的确是遇上了麻烦,而我必须当个有能力帮助她让事情圆满落幕的万能学弟。
好麻烦
可是我却没有拒绝的借口。
“学姐,今天你还好吗?”
“很好哦!”
欣羚用充满朝气的口吻毫不犹豫地回答我。
我在脑海的数据库里搜索恰当的词汇,谨慎地拼成句子后,说:
“那学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是的哦,学弟想听吗?”
“嗯,我想听。”
语毕,肚子马上发出抗议的声响,不停抽痛的感觉仿佛是在催促我快些进食。
“真拿学弟没办法呢,既然学弟这么想听的话,学姐就说给你学弟听吧。
欣羚微微泛着红潮的脸蛋上绽开笑容,边轻轻摇头边说了一大串不明所以的开场白后,伸直食指指着我说:
“那么,学弟给学姐听好咯~~~今天学姐呢~~~”
正当欣羚沉浸于她今天所遇上的好事之际,我从校裤的裤袋中取出一根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后直接啃咬了起来。
“然后呢~~~他突然跑到我的座位来~~~说”
欣羚自个儿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也没有理会我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
根据以往的经验,即使现在我没有专心听她所说的话也不会被她责骂。
因为,欣羚真正想表达的,并不在啰里啰嗦、连珠炮似的开场白中。
对,欣羚现在正在叙述的,全都是无用的开场白。
我们依旧保持一开始的坐姿,彼此望着不同的方向,各自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这一刻,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的交集。
———————
“等等!”
在还未前往琴房之前,伫立在教室内的同桌女生——江惠忽然朝我这么说道。
“至少把这个拿去吧!”
惠右手捧着两个便当,左手从校裙的隐藏式口袋中出一根巧克力棒递向我。
“”
我在惠不知为何露出一脸担忧、眉头呈八字形的表情和摊开的手掌之间来回看了看,思考片刻。
睡迷糊的大脑仍然处于热身状态,无法及时作出回应。
“拿去吧”
惠伸出的手稍微往我的方向推了推,示意我赶紧收下。
“学弟”
近似撒娇般的呼唤声自我的怀中传来。
低头一看,正好与十指向内弯曲贴在我的胸膛上,一脸泫然欲泣的欣羚四目交接。
我取走惠手上的巧克力棒粗鲁地塞入口袋,心翼翼地抓着欣羚单薄的肩膀把她从我的胸膛前挪开后,抬头对惠说“多谢了”。
接着把目光集中在欣羚的身上,朝她打了个带有“走吧”的眼神后转身迅速离开。
欣羚踏着啪嗒啪嗒的娇步伐奔到我身旁,与我肩并肩地朝琴房的方向走去。
来自走廊两侧的视线聚集在我的身上,宛如铁针一般刺痛着我。
我压低视线,尽可能不和他们有眼神上的交汇。
一边望着白色校鞋的鞋头,一边在心里向原本说好要一起吃便当的惠道歉。
此时此刻,她端正的脸庞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即使心里涌上一股想回过头去确认的冲动,却不知为何没有转头的勇气。
也或许是,心中某处隐隐约约地制止我这么做吧?
真是自相矛盾的想法呢
——————
“学弟有在听吗?姆——”
欣羚把身子向后仰,不悦地紧皱眉头、鼓起腮帮子,一脸气呼呼地盯着我。
要是让其他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看见欣羚这模样的话,绝对会立刻融化掉吧。
是啊,如果是其他男生的话啦
“有。”
我斜眼望着她,简短地回答。
“真的吗?”
“真的。”
“没有骗学姐吧?”
“没有。”
“有骗学姐吗?”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学姐可以相信学弟吗?”
“可以。”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持续了好一阵子后,欣羚突然“嘻嘻”地笑了出来。
“那么学弟还想听吗?”
“想。”
“真拿学弟没办法呢~~~那么学姐继续说了喔~~~”
“嗯。”
我把最后一块的巧克力棒咀嚼完毕后,依依不舍地把它吞下肚去。
虽不至于“饱”的程度,但多多少少也帮我取回了一些些热能和力气。
欣羚又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一会儿害臊起来,一会儿又开心得笑了起来。
我再次看向挂在眼前的油画,阖上眼睛等待“那一刻”。
两人独处的琴房中仅剩欣羚像娃娃一样可爱的声音在回响。
倏地,说话声戛然而止。
“咚!”
欣羚不知在什么时候握拳的手用力捶向钢琴键,无辜的三角钢琴发出复杂的悲鸣声。
来了
这就是“那一刻”了。
“学弟会帮学姐的吧?”
欣羚低垂着眼,红彤彤的脸颊划过一颗透彻的泪珠。
“嗯”
语音刚落,安装在琴房墙上的黑色四方扩音器,响起宣告上课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