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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国门前的江湖 / 第四节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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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摘星亭。
  身着猩红蟒衣官袍的老者右侧,徐有贞始终落后半脚,毕恭毕敬垂手而立。
  侧影看过去,老者那伛偻的身子,不知是天生,或是因为活剥了太多的人皮,以致被无数沉甸甸的冤魂压驼了背。
  面净无须的老者声音尖细,道:“大人可知晓,陆老儿在前朝、当朝共落几子?”
  徐有贞几乎未加思索,道:“明里十三子,暗里九子,已落未定势六子。”
  老者扬了扬白眉,道:“庙堂之内,陆老儿两记重手让咱家心生凛然,皇上至今时时被掣肘。其一是先皇托孤,听陆老儿之谏,指定‘三杨一胡一张’辅政。其实左柱国张辅也好,或是“馆阁”的‘三杨’也罢,咱家均不觉为奇,唯有礼部尚书胡濙此人横空而出,咱家思来想去,没摸透陆老儿这一步的后手。”
  老者伸出右掌,由外朝里往鼻子扇了扇,长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然后闭上眼徐徐吐出,“其二是借托孤五大臣和几个藩王之力,暗中助涨于谦在朝中之势。那几个老东西倒也罢了,行将就木,半只脚已踏进棺材,用不着皇上费心。胡濙为人迂腐,如无他人与他搭手,难成气候。只是于谦啊,此人年纪轻轻,有勇有谋识时势,一鼎三足,假以时日可了不得呢。”
  徐有贞眼观目,鼻观心,神情自若。其实这些是眼前这人所虑,还是皇上所忧,他用不着费心去揣摩。既然上了船,又不是纤夫的角色,那么大多时候沿途观赏风景便是。
  风平有浪静的美,暗礁有汹涌的境。
  徐有贞回味着老者刚才话里留的六分白,道:“胡濙那人,常见不疑,恐日久更防不胜防。于谦那小儿,其势未成,不妨徐徐图之。”伸出右掌,手心向上,五指轻轻做了一个“收拢”的动作,“如能收其成为父亲膝下,那就.......”
  老者“咯咯”一笑,手指作莲花指状,摸了摸鼻子,道:“临河馋鱼,不如早归家结网。胡濙这人,咱家一旬前已做安排。于谦么,软硬不吃,是块不识抬举的臭石头,咱家给了他一个好去处,杀杀他的锐气。”
  回头望了徐有贞一眼,笑咪咪,“这些事,大人亲自操刀不妥吧?”
  徐有贞深深俯首一揖,道:“若是父亲需要,孩儿定会全力以赴。”
  面净无须老者侧身,拉着徐有贞的右手,让徐有贞上前半步,跟自己并足而立,道:“咱家说笑之言,并非试探之语,大人切莫放在心上,咯咯。大人掌管钦天监,所言所行何等重要,算天文、定历数、占侯、推步等等,莫不跟皇朝气数命格有关。咱家岂会因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而让大人沾了不愉快的因果。”
  说着,左手托住徐有贞的双手,右手轻轻拍拍了徐有贞的手背,亲切道:“咱家心里极其清楚大人的心意。但是大人仍需慎言,慎言啊。天道难测,尤其如今身在钦天监,更要小心一语成谶,如被气数反噬折了修为,破了心境,那咱家就是大罪过咯!”
  徐有贞闻言,激动得脸上的肉有些颤抖,再深深一揖,乘势退了半步,道:“孩儿粉身碎骨难报。”
  老者放下徐有贞的双手,左手负后,右手帮徐有贞拉直了衣袖,道:“亲自操刀,莽夫所为,咱们不屑行之。杀鸡儆猴,猴由咱们儆,鸡让别人杀,肉嘛,还是归咱们吃。咯咯咯。”
  老者重新将手拢入袖内,脸上的笑容颇为玩味,道:“大人猜猜,咱家派了何人去做捕鱼郎,欲在轩辕那厮和陆老儿之间的浑水里,摸出一条鱼儿来?”
  “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王山大人?”
  “正是。名为明察大同马场一事,实则釜底抽薪,欲取无叶截获的那物。”
  徐有贞赞道:“黄雀暗度陈仓捕鸣蝉,父亲先后皆妙手,端地两步好棋。”
  面净无须老者伸手,搭在石栏上,掌心处刚好是只栩栩如生的飞禽,道:“大人认为,王山做得了那只雀儿?”
  徐有贞微笑道:“父亲如无把握,想必不会派遣王大人前往。变数固然有,料在掌握中。”
  面净无须的老者摇了摇手指,笑道:“你我父子二人,私下不必打马虎眼儿,坦着心扉便是。”
  徐有贞沉吟,正色道:“孩儿与王大人同朝近十载,交织其实甚少,对王大人所知更是甚浅。孩儿不敢妄评。”
  面净无须老者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官场上,明面上讲究的是泾渭分明,河水是河水,井水是井水,井水和河水相犯在某人看来倒无妨,帝王术讲究的本就是制衡,但如果井水和河水勾搭在一起,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往往会犯大忌讳。
  只是在他眼中,可以不讲这个理。因为很多时候,他的理——最大。
  徐有贞接着又微笑道,“王大人此行,做好了渔翁,或者是捕鱼郎,自然就是那只在螳螂之后的黄雀。”
  老者转头嘉许地看了徐有贞一眼,目光望向了子午线遥指的方向,道:“一石三鸟,搞不好王山连一根鸟毛也摸不着。轩辕破军那厮,依大人看,是否可能亲至?”
  徐有贞知其言外之心,道:“父亲请放心,依钦天监捕捉其气象,其应不在贺兰山一带,而在长安附近一带徘徊。”
  徐有贞又加了一句,“王大人的身手约莫已臻剥茧境,更是无虞。”
  道之幽微,茧剥如弦,臻至顶尖。
  老者“嗯”了一声,道:“咱家料想那厮如果亲自,一来王山并无出手之机会,二者时机未至,那厮应该不会给王山太过难堪,再不济性命无忧。”
  徐有贞道:“父亲所言极是。以目前瓦剌与我大明之关系,瓦剌倚重我大明甚多,轩辕破军断不敢因此事撕破脸。况且孩儿观王山大人之命宫,其双眉宽广清长,面部上停方正广阔,乃属寿长吉祥之相。虽王大人出行前印堂偶现暗点,预计此行仅是稍有波折,请父亲宽心。”
  老者阴恻恻笑道:“木叶是必死之局?”
  徐有贞思索了会,道:“陆老儿的老谋深算,轩辕破军的机智沉稳,孩儿与他们差了皆不止一筹,是以看不透其二人之布局。或许不到最后一刻,胜负结果难料。”
  面净无须的老者颔首,轻轻拍着栏杆,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道:“咱家虽看不上江湖里那一潭臭水,但是有也先、轩辕破军的那一座江湖,有时候倒是让咱家好生向往,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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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顶,石坪上,棋盘边。
  陆姓老人再挂一势子,道:“山下水上一间亭。”
  身着麻衣的轩辕破军拊掌,微笑道:“果然是楼兰。”
  轩辕破军中规中矩紧跟在势子旁落一子,接道:“眼下这盘棋,看似先手尽出,陆老是否尚有隐藏的妙手?”
  陆姓老人未答,却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道:“王振是否已晓国师亲至中原?”
  轩辕破军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势,一脚伸直,一脚依然盘着,带了几分歉意对陆姓老人笑了笑,一副“莫见怪”的表情,道:“在下端了他几处的暗谍,就算不能肯定,恐怕猜是已经猜出来了。何况皇城有钦天监,钦天监有徐有贞,在下想藏头藏尾,都难。”
  陆姓老人也换了同样的姿势,还以“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怪不怪,大家扯平”的笑意,道:“国师也恁这般狠,不动大明皇朝的军机营分毫,倒将王振党羽布于宣府、大同、偏关这几处地的暗桩拔了个干净。”
  轩辕破军哈哈一笑:“端军机营,可没多大意思。倒是铲了王振费了不少心血培养的谍子,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让在下舒坦得紧。王振奈何我不得,料是会转身暗地给瓦剌一些小动作。”
  “这也是国师的一步棋?于大明而言,瓦剌站在一个理字上面?”
  轩辕破军连连摆手,道:“打住,打住,陆老别说透,不然就如白开水,没啥味道,哈哈。那阉人最喜欢跟文武百官讲规矩,那么让在下跟他讲讲我的规矩。”
  陆姓老人莞尔,道:“国师步步为棋,这步虽是小落一子,看似无关大局,却是一着妙手,依着王振的心性,不由得他不上钩。国师三进皇宫,就未当面跟王振讲讲道理?”
  轩辕破军捻起一子,目光在棋盘上游离了一会,未立刻落下,道:“在下的理,口头上说,那阉人听不进去。在下三次蒙面入皇宫,第一次是被钦天监排阵所拦,后两次看似是御林军、锦衣卫、道禄司等高手尽出,实则王振一人已阻了在下大部分攻势。”
  陆姓老人捋了下白须,道:“国师三进皇宫,皆提前三天下帖告知礼部,不仅指明时间,连闯入及后退路线均道得一清二楚。此等傲视天下的风采,让人好生心折。”
  轩辕破军在“小目”处落下该子,道:“比起王振,徐有贞可不逊色半分,其实力尚尤有隐藏。”
  陆姓老人轻叹一下,道:“徐有贞是难得的人才啊,术业专攻,当今皇上甚是亲信。可惜暗地倒向王振那边,助涨了王振之气焰,让老夫惋惜,不然是大明之福啊。”
  轩辕破军嘿嘿一笑,道:“徐有贞心机颇深,野心不小,行事向来谋而后动,做狗腿子从不用自己跑腿,做操刀手从不亲自操刀,委实让在下佩服得很。有一日据谍子禀报,其私下称王振为‘父亲’,在下听完后,却着实有两天未吃得进米饭。”
  轩辕破军伸了个懒腰,“他的手中刀,是朱祁镇之金口,亲自“批红”之御旨。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借刀杀人术,可是上乘本事。”
  哈哈一笑,接着道:“倒观在下一介武夫,向来有一难亲自用拳破一难,有一坎亲自用脚平一坎,端的是下乘行径。在下杀人,是画技。王徐二人杀人,是画艺。在下可差得远咯。”
  陆姓老人等麻衣汉子说完,方落一子,道:“国师不屑阴谋,擅阳谋,用之以神通,千万人不及呵。”
  陆姓老人搓了搓手,道:“在庙堂,根繁叶茂,抱团取暖成风,动一发可能牵全身。依着他们的心思,折了一支独苗乃小事耳,但若伤了参天大树的枝干,即便官至监正,日后难免被穿小鞋,步履维艰啊。徐有贞隐而不发,就是要坐稳王振的这条船。这船,目前没有比它更大更牢固的,乘风破浪稳当啊,可以借势藏势,可以蓄势用势。有这条船,就无谓独自去摸石头过河嘛。”
  轩辕破军右手捻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一枚棋子,道:“一盘玲珑局,缺了王振,或徐有贞,均会失色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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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雨滴落在摘星亭上,隐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如抚琴在耳。
  面净无须的老者袖里暗流涌动,红袍官服上的大蟒似乎欲腾空而飞,道:“注定要呆一辈子的庙堂了,啥时候能在江湖上走一遭,算是了却了咱家的一点念想。”
  蓦地一指子午线北指的方向,道:“如能策马在大草原上挥鞭奋蹄,不枉此生,咯咯咯.....”
  徐有贞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意外主动趋前半步,声音几乎耳不可闻,俯首道:“近两旬,孩儿几乎寝食难安,有一事正不知如何是好,请父亲做主。”
  面净无须的老者“哦”了一声后,见徐有贞郑重其事的姿态,心知定是惊天的事,不由笑意一敛,道:“不妨道来。”
  徐有贞闭目,钦天监四周动静尽收耳内,待确认无异常后,方小心翼翼传音道:“玄武南移,拱朱雀而主春,兼太白入月,天上星象渐成群虎噬龙之局。”
  面净无须的老者眯起三角眼,传音道:“何解?”
  “大明朝廷气数趋弱,江湖气运渐盛,北方气柱隐有擎天之势。”
  饶是有心里准备,面净无须的老者依然被惊得身形一震,如遭雷击。过了半晌,方缓缓平静下来,道:“皇上可知此事?”
  徐有贞摇摇头,道:“因是无解之局,孩儿尚未曾呈报。”
  面净无须的老者脸色阴晴不定,道:“如此则不着急告知皇上,以免徒增烦恼。此事仅止于大人和咱家。钦天监内,大人需注意机密外泄,有心人如趁机稍做文章,大人难做。”
  “请父亲放心!”
  面净无须的老者正待再叮嘱,遥见一位手执拂尘的小太监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线,往钦天监这方向走来,便道:“喜宁来此,定是皇上有事相召。此事咱父子二人从长计议,共商良策。”
  抬头望了望贺兰山方向,笑了笑,“王山那边,既已落子,大人和咱家静瞧定势便是。”
  说着,两人开始拾级而下。
  待到大门,面净无须的老者道:“大人止步。”
  抖了抖衣袖,亲热地拍了拍徐有贞的手臂,伛偻着身子离开。
  徐有贞是聪明人,他喜欢。
  借聪明人之手,让聪明人去借刀杀人,方乃上乘中的上乘本事。
  这枚棋子是黑是白,全得看他这个手谈之人。满朝文武百官均在他指掌之中,他不担心这棋子会翻得了天上去。
  他情不自禁“咯咯”轻笑了起来,如阉了的雄鸡在半夜三更得意报鸣。
  徐有贞出了大门,再躬身趋前几步,一揖到地,待其背影消失后,方转身度步如同往常,姿势一丝不苟。
  走进钦天监,反关了密室处的铁门,徐有贞拿出那轴字卷,脸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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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瀑布倾泻如练。
  木屋旁,棋盘上已快接近尾声,后手妙处迭出,愈加扣人心弦。
  “贺兰山那边,国师认为王振会半路杀出动静?”
  “明知陆老又是明知故问,在下执晚辈之礼,却不能不答。如在下在场,那阉人因为有这脑子,所以没那胆子,必定不会干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不过,他至少有不下五种法子可以断定在下不在贺兰山。以他那偷鸡摸狗的心性,少不了会派人去盯梢,看是否能趁机浑水摸鱼。京城不乏顶尖高手,贺兰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阉人不派自己人,断不会放心。因此宽河卫指挥佥事石亨、锦衣卫指挥使王山、都督佥事纪广,约莫是三者其一。”
  轩辕破军嘿嘿笑了一声,接着道:“王振小看陆老和在下了。别说想兜着走,最后他会发现连吃的机会都没有。”
  大概是想象到了王振的表情,陆姓老人忍不住一笑,道:“王振驭龙术当世无人可及,下棋功夫,着实勉强刚说得过去。”
  轩辕破军叹道:“棋至方才,在下发现陆老弈到中盘最妙的一处后手,居然是楼兰奔赴过去途中所带来的变数。”
  陆姓老人捋须,神色有些寞落,道:“只是小徒终归难逃一劫啊。”
  轩辕破军微笑道:“陆老又在欺我。一轴两卷,一幅大明边防布局图,一幅大明皇宫布局图。为这两物,瓦剌国死了暗谍七十六名,龙象境高手两名,一流高手十二名。二图刚进瓦剌境内时,在下遥闻陆老在终南山一带采菊东篱,便立马只身前来拜访陆老,受教一二。当在下抵达宣府,突悉瓦剌那边杀出了无叶道长,赶在包不勒之前从容将图取走。两者权衡取其重,在下依然决定赶来终南山,与陆老手谈一局。好在在下一路南来,拔了王振多处见不得人的暗桩,总算一舒胸口的郁闷之气。”
  陆姓老人道:“时运所致,小徒恰逢其会。如老夫在场,必劝其回头。”
  轩辕破军气机一荡,蓦然站了起来,凝神遥观贺兰山一带。
  山风劲吹,衣袂咧咧作响。
  半晌后,轩辕破军道:“陆老,万事皆定,收官!”
  未再坐下,而是一指棋盘,笑道,“正如陆老所言,本局陆老多得三子。往后庙堂江湖中,在下与陆老应该至少尚有七局之争。”
  陆姓老人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声,站起身,抱拳道:“天地昭昭,各有数理。国师通天道,善谋局,用正则是黎民之福。”
  轩辕破军一抱拳,朗声道:“陆老知我何求。黑白正邪,各有立场。此生有幸与陆老一较手筋棋力,乱世平世,颠乾倒坤,皆在下所愿。”
  言罢,往木屋里瞧了一眼,一笑,身形瞬间消失在山顶,一步下峭峰。
  “吱呀”地一声,木门打开,一文士缓步而出,在轩辕破军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陆姓老人道:“轩辕这样走了?”
  那人道:“轩辕起身时气机一动,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我的气机不自觉应神外溢,被其发现。只是可惜啊,我留不下他。”
  老人微笑道:“有你在,他知道杀不了我。”
  那人道:“你将弟子悉数调离,孤身现迹江湖,以自身诱敌,这棋,很臭,很险。”
  老人道:“于他而言,是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他来了。他来了,始安和小南瓜才有活命的机会。”
  老人悠悠接着道:“你若没有及时赶来这里,必会去那边亲自保他俩性命。”
  蓦然,半山腰传来一阵嘶吼,“陆老儿!格老子的,好难得我规规矩矩上山一次,突然泼下一湖滔天大水。刚才不知哪个乌龟王八蛋不好好下山,又赏了老子一掌。哎哟,疼!喂,陆老儿,你今天若不说个明白,我北固原就跟你没完!”
  老人和那人相视一笑。
  老人将棋子一枚枚地放回盒中,道:“我以己身作弃子,无论如何,这眼都能做活。”
  那人捻起一枚黑棋,道:“值得?”
  老人掌中攒着一枚白棋,没立刻放,笑答道:“至少这局,我没有输。”
  那人起身,负手缓步至悬崖边,遥望西北。
  天上乌云翻腾,势若摧城压了下来。
  那人长叹一口气,道:“据北望南,蛇欲吞象。天,要变了。”。
  老人笑了笑,道:“轩辕要以南北作棋盘,自然会有人与他以两朝定胜负。”
  云端顷刻电闪雷鸣,磅礴大雨自远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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