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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国门前的江湖 / 第一节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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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山外三百里,大漠孤烟直,视野尽是苍茫色。
  一条灰影破空长掠而过。一盏茶后,远方水平处尘沙飞扬,如雷的马蹄声隐隐而至。
  灰影蓦然轻叹一声,身形一顿,说停就停,丝毫不见得仓促。
  灰影是一个中年道人,一身隐有斑斑血迹的道袍已经破旧不堪,但眉宇间依然风神夺人。
  道人左手执一柄桃木剑,背负一个六七岁圆脸的男孩。
  两人先策马疾奔二百里,马乏后再弃马施展轻功飞掠三百里。
  后面轻骑八百,全是瓦剌大军里精挑细选的清一色劲旅,死死紧追不放。
  中年道人感觉出背后的男娃尚在熟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自语道:“小南瓜啊小南瓜,师兄带你四海游历,增广见闻,不想会遇见这般事。倘若只考虑你我自身安危,师兄不应插手,无奈这事涉及太多人命,不得不为之。”
  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这个坎,有点高,如咱俩没迈过去,是师兄对不住你。”
  右手摩挲了下桃木剑鞘,中年道人转身。
  远空出现三抹流华,宛如三道长虹斜坠而下,直接在中年道人面前的十丈外砸出三个大坑。
  沙尘飞扬,坑里缓缓走出三条汉子。
  中间一人尚未踏出坑,就已经用生硬的中原话长笑道:“无叶,往哪里逃?”
  三人落地造成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小南瓜。小南瓜睁大惺忪的双眼望向三人,见都是身材高壮,眼神精光摄人般的人物。他年纪虽小,见识却不一般,贴耳道:“师兄,此次三个并非善茬。只是他们对师兄好生无礼,师兄不必理会,待我应对他们。”
  无叶道长点了点头,微笑道:“成啊,师弟你可不要煞了师兄的威风。”
  小南瓜故作老成,拍了拍无叶道长的肩膀,以示放心,道:“嘿嘿,哪能,哪能。取了师兄的银两下山去听书,岂能白听。”
  小南瓜清了清嗓子,一手撑在无叶道长的肩膀上,一手叉腰,高声向来人道:“呔,来者是何路英雄好汉?”
  一口的娃娃音,满嘴的江湖味,听得无叶道长不禁莞尔,来人直皱眉。
  中间那人用生硬的中原话答道:“瓦剌呼延风,呼延雷,呼延电。”
  小南瓜咂了咂舌,低声道:“师兄,你提起过这三人。瓦剌国有‘一蜻蜓,二彩蝶,三鹫’,这是其中的三鹫。三鹫擅追踪,难怪来得这么快。”
  小南瓜又提声道,“原来是威震天下的三英雄!尊驾等紧跟我师兄不放,不知有何指教?”
  呼延风这次不答,面向无叶道长,道:“阁下成了哑巴了?”
  无叶道长微笑道:“说多说少,又有何益?”
  呼延风道:“不然,只要道长留下那东西,在下等任由道长离开。”
  无叶道长摇摇头,道:“偶得之物,既非从阁下手中所得,请恕贫道不便割爱予阁下。”
  身在呼延风左侧的呼延雷喝道:“贼道,不留下东西,你们就留下命。”
  小南瓜瞧着不能善与,便嘿地一声,道:“你们三位都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有本事和我师兄一对一见真章,以多欺少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无叶道长哈哈一笑。
  一直没有作声的呼延电道:“你这娃小小年纪,倒也牙尖嘴利,心思灵敏。”夸小南瓜心思灵敏,意指小南瓜一开始就想到用“英雄好汉”的话去套他们,为后面单打独斗的提议作铺垫的。
  小南瓜嘿嘿一笑,道:“我再猜猜。估计你还想说,不管对付一人还是万人,你们三人向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上阵从来不脱单?”
  呼延电阴恻恻笑道:“正是如此。”然后冷冷地狠剐了小南瓜一眼。
  小南瓜被他盯得头一缩,暗道:“乖乖,这眼神......”心里发毛归发毛,却依然嘴硬:“你们三大英雄习惯了以多欺少,难不成今天还想以大欺幼,跟我这小孩动手动脚不成?”
  小南瓜眺望了下远方,复又伏在无叶道长背后,耳语道:“师兄,看远处隐隐扬起的沙尘,怕有不少追兵哩。好汉不吃眼前亏,咱赶紧扯呼。”
  无叶道长点点头,道:“怕是脱身不得。我们只能以进为退,先进后退。”
  放下小南瓜,无叶道长长吸一口气,开始飞奔,却不是向呼延三兄弟直掠,而是绕圆。
  以呼延三兄弟眼力,只能看到灰影一闪而逝。
  无叶道长每一次脚尖点地,看似轻飘灵逸,但溅起沙尘无数,留下一串间隔五丈绽放如莲花的沙坑,就像用石子掠过湖面,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水漂。
  呼延风在无叶道长放下小石的一瞬间想扑身而上,先发制人,这时只能一跺脚,大声喝道:“老二,老三,结阵。”
  老二呼延雷和老三呼延电尚未等呼延风开口,就心意相通地展开身形,三人成三角,各隔半丈,背向竖掌而立。
  无叶道长在常人一呼吸的时间已绕了一圈,第二圈范围开始缩小。
  掀起的滚滚沙尘,不往外翻,而是汹涌地往圈子中心的呼延三兄弟直扑。
  杀机开始四溢!
  ——————
  终南山上,木屋旁,青松树下,一石桌,一棋盘,一老人,一麻衣汉子。
  老人容貌清癯,须白如雪。麻衣汉子一张国字脸,粗眉鹰鼻。
  麻衣汉子上山,从见面,到开局,再到起子复落子,已有半个时辰。
  两人一言未发。
  老人执白。麻衣汉子重攻势,每一着均有三十变到四十变不等,落子不加思索。老人棋风中正平和,擅长以曲为伸,一开始的那些后手到了中盘方显妙处,遥相呼应。
  这一盘棋,如是国手在旁,即知无论如何至少得拖到二百五十子,方能收官。
  再过半晌,麻衣汉子先开口,道:“陆老半朝布衣半朝卿相,一世先生。在江湖在庙堂,据在下所晓,陆老至少曾落子二十八次。”
  老人未应声,看似凝神思索,等再落下一子,应手九七,吃掉对方东北角的二子。
  麻衣汉子接道:“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在下与陆老手谈过十二次,胜负侥幸能有五五分。不知陆老认为本局如何?”
  老人终于开口,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棋盘,微笑道:“老朽或可赢阁下三子。”
  麻衣汉子笑了笑,道:“陆老说笑,在下并非指此盘中棋。”
  老人抬目往西北方向遥望了一眼,道:“本局轩辕国师占尽天时地利,至于人和么……”
  老人沉吟半晌,未说下去。
  麻衣汉子亦未追问,目光重回棋盘,手下三子接连做眼。
  棋盘杀机四伏,两人心平气和,言语之间惺惺相惜,宛如多年未见的忘年交。
  麻衣汉子下一句石破天惊:“蛛网已张开,计算时日和脚程,无叶道长现在已经被阻截下来了!”
  ——————
  小南瓜睁大眼睛,除了沙尘,啥都看不见。
  呼延三兄弟闭目屏息,体内气机鼓荡,听风辨音,以不变应万变。
  但听到无叶道长的声音悠然传来:“打了小的,大的自然就出来了。”
  呼延雷冷哼一声。老三呼延电却率先动了,大喝一声单掌直线劈出,劈波斩浪般将沙尘围成的圆圈劈出一道缺口。
  圆圈顿时成了一个扇形。
  无叶道长一声长笑,这时他刚好掠了五个圆到了呼延风的身前,伸手便是往呼延风胸口一按。
  呼延风顿感气息一滞,沉腰后退一步,双掌全力往外一推。
  三掌击实,气流发出“嗡”的如木撞晨钟般声音,沙子往两侧激飞。
  呼延风闷哼,身不由己往后滑行,双脚在沙面上划出两道一深一浅的痕迹。反应
  过来的呼延雷和呼延电同时转身,伸掌一左一右抵在呼延风的后背,一起卸除来势。
  无叶道长纸鹞似地往后飘荡,飞落在小南瓜的身前,灵动的身形有说不出的写意。
  呼延风挺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延电低声道:“大哥,可好?”
  呼延风摇摇头:“无妨。”
  呼延雷、呼延电双双往前踏一步,一步即三丈,与呼延风成犄角之势。
  呼延三兄弟向以雄壮的体魄和雄浑的内力名震于大草原,且三人心意相通,联手之下,整个瓦剌国能撑过百招的人也不多。这次一出手便吃了不小的亏,实在有部分原因是一开始有轻敌之心,失了先机就一再被动。
  无叶道长道:“你们三人想留下贫道,并非易事。”
  呼延电“哼”了一声,道:“阁下想走,却也不易。”说完,扫了小南瓜一眼。
  小南瓜见状,心里嘀咕道:“敢情我是累赘么。”
  无叶道长右袖轻轻一摆,小南瓜腾云驾雾般飞出二十丈外,着地时又如有人轻轻将其放下,连站立的姿势都未变分毫。
  小南瓜想惊呼一声,应应景,小嘴刚张开却已经落地,只能悻悻地闭上嘴,等着看热闹。
  呼延三兄弟看到无叶道长露出的这手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呼延电突然喝道:“二哥!”呼延雷心领神会,和呼延雷分别两侧一冲而出,目标不是无叶道长,而是直取小南瓜。呼延风疾退几步,再大踏步跨出,踩出三尺宽的的沙坑,一举借力腾空而起,破空飞向无叶道长。
  呼延风后发并进,与呼延雷、呼延电一上两下,合成一个三角猛扑而来,声势惊人。
  小南瓜心神一震,一刹那恍然觉得天地间骤然缩小。
  无叶道长抛出小南瓜后,右脚伸前,脚尖自左而右画了个半圆,面对来势沉声道:“作茧自缚。”
  两股沙顿时应声而起,瞬间积成两柱状,如巨木撞向呼延雷、呼延电。
  无叶道长脚尖划圈完毕,趁势一点,身形突兀出现在呼延风的头顶上,右手又是虚空往呼延风头顶一按,喝道:“回!”
  呼延风心中闪过百十种应对方式,无奈又只能双掌往上一翻,全力推出。
  砰地一声巨响,呼延风的自肩而下的双袖化蝶寸飞,散发飞扬,身子斜坠而回,狠砸在地。
  呼延雷、呼延电疾奔的身形各往外一侧,正面避开沙柱,脚下不停。半空的声响尚未传来,呼延雷、呼延电已经感知发生了何事。
  呼延电牙一咬,左掌斜斜往呼延雷的身形一挥,硬生生受了己边的沙柱一击,右掌往上一托。
  呼延雷受右后侧的助力一推,眨眼间就已到小南瓜面前,五指就往小南瓜的头抓下。
  无叶道长乘势倒回的身形被呼延电的掌力阻得稍微一滞,这时想追上呼延雷已来不及,木剑脱手,电射般击向呼延雷伸出的手腕,瞬间即达。
  呼延雷手一沉,木剑落空。在剑鞘快要击中小南瓜鼻尖的一刹那,剑鞘仿佛有灵性一般,往侧一移,差之毫厘飞过,插在小南瓜的后侧。
  力量拿捏之巧,已达巅峰。
  呼延雷狞笑着变抓为削,划向小南瓜的脖子。小南瓜在呼延雷绕开沙柱的一瞬即机灵地往后一躺,这时恰好拉开了一点距离。
  呼延雷的指尖已经快触及小南瓜的皮肤,再有半寸,即可划破咽喉,断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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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再挂一势子,道:“轩辕国师一身纵横术,霸王谋,但究本源,终是出身于中原,贵祖辈亦为中原人,如今却助瓦剌谋人谋事谋天下,所作何图?”
  麻衣汉子道:“自古士求外庇于主,不外乎求权、名、利,在下亦不免俗。”
  老人摇了摇头道:“国师如此说法,是小瞧了老夫,抑或是小瞧了自己?”
  麻衣汉子哂然,道:“朱祈镇昏庸无能,纵容宦官当道。王振那贼子,一手遮天,杀害忠良,铲除异己。庙堂内外,朝野上下贪污奢靡之风盛行,众官吃相难堪。让在下每朝跪于一个昏君脚下,未尝不可,可让在下屈膝于一个阉人脚下,在下做不到。”
  麻衣汉子指了指侧峰垂如白练的紧连的三道瀑布:“当今世道,如同这流水,方向错了,只会一错到底。”
  说完,吃了白棋一子,伸手将其放在一堆的黑棋提子之上,道:“瓦剌蓄势已成,在下无非是在一堆柴上添了一支火把,让它烧起来而已。”
  然后指了指“天元”位置的白棋,道:“老百姓,只要给他们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过,除了一些愚昧冥顽之辈,谁会在乎这江山姓朱,还是姓赵?”
  麻衣汉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朝侧峰遥遥一托。
  峰上的风云涌动,最上方的瀑布中间赫然如被一刀切断。切面处下方的水,如同一条珍珠项链般坠落下去。
  切面处上方的水流,却似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托住了,不往下坠,而是如有指引往石坪两人这边奔腾而来。
  麻衣汉子道:“世人在背后戳我脊梁十余载,我轩辕破军何曾在乎过?我轩辕无力改变这世道的根源,但却想去改一改这世道的去向。”
  麻衣汉子一直在自顾自地说,老人一直认真地听,不语。。
  甚至目观麻衣汉子犹如天人之举,老人亦神色不变。
  麻衣汉子收回右手,正面老人,一字一顿,道:“在下之私愿,只是让天下人都有鞋穿,后再去走一走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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