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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节 永恒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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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谕的高原上方天空耀亮的面积越来越大,逐渐从一个豁口到占据四分之一天空、一半、三分之二,到全部。这个过程并不漫长,从喀戎飞升而去后,天空耀亮区域的扩展肉眼可见。
  蝎皇暴一直站在原地未动,冷漠地看着周围一件一件事情的发生。喀和戎融合到一起成为一个人,手持一柄金色大弓傲立空中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不再作为。特别是喀戎一箭箭将拱卫的几十万巨蝎、周围的四分之一蝎人和半蝎人,将他的半人蝎亲卫全部消灭。其中一箭更是将蝎后糜、蝎妃淫及抱着的小蝎皇子孓,还有其它一起的诸多蝎妃都囊括进去,一齐杀死,更让他心如死灰,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奇怪喀戎为什么没有一箭射死自己?奇怪其他人类勇士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斩杀自己?他向天上落下百亿蝎子大军的那个乌云破开的大窟窿看去,仿佛穿透那个大窟窿能看到宇宙无限深远处的蝎子星座。他忽然想到在天蝎之心出发时向自己辞别的蝎妃遗。自己不仅赐予它在蝎皇宫居住,还把所有的营养液都留给了它。
  “好聪明的蝎妃啊!”蝎皇暴暗自感慨。蝎妃遗不仅躲避了来到这里被灭亡的下场,还成功地成为了天蝎之心的霸主。他想:留下的那些营养液,应该已经助它进化为蝎人了吧?如果有机会,它也会率领成长后的蝎子大军来寻找这个星球吗?——应该会吧?自己将水晶球留在了蝎皇宫。谁又能经得住水晶球里所呈现的画面的诱惑呢?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完全亮了,神谕的高原恢复了从前的风和日丽。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本是巨大战场的神谕的高原,几百亿的尸体,包括各类蝎族、嘎嘎族人、矮灵族人以及蓝眸族勇士,所有的尸体统统不见了。神谕的高原恢复了绿草茵茵,百花开放,湖水倒映着蓝天的模样,美丽而祥和。
  不仅如此,那些受伤的蓝眸族勇士,不管伤势轻重,全部愈合,像是从未伤过。这是神谕的高原的神奇,是神的净化吗?
  蝎皇暴看着周围的环境,无论是心境沉稳,还是心绪已死,也深受感染:这才是这个星球原本的模样吧?
  他看到了九色鹿,眼神里满是迷茫疑惑: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星球啊?能力超强的奇异怪物不断出现。是否再来多出几倍的蝎子大军,也必将全部湮灭在这个神奇的星球?
  远处,九色鹿徐步慢行,在前面引路,数不尽美丽的蓝眸族少女排着队跟在后面,那队伍长到向后望不到尽头,朝着东方逶迤走去。
  竻还骑在雪豹的身上,静默地看着:日出了,天蓝了,草绿了,花开了,而所有的尸首都不见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些美丽的蓝眸族少女,能够舒心愉悦地走出这片不久前还在激烈战斗的地方吗?她们会被九色鹿带到哪里?她们还能重回梦幻之门吗?
  夏族勇士们要回去了,都不知道向谁道别?这场战争,蓝眸族族长篷牺牲了,长老们也几乎折损殆尽。他们不愿意接受一些塬的蓝眸族勇士的邀请,去那里做客。晫检查了一下,还有五艘游弋艇可用,另外三艘启动不起来的就遗弃在原地了。神谕的高原甚至连死去者遗留的各种武器都一并净化得没有了踪影,却奈何不了外星域高智慧生物的救生舱碎块,还有夏族的游弋艇。是特意为翼虬留下食物吗?
  晫带着二十万勇士启程返回夏族。他们的回途不会像来时那样神奇了,不自觉中数日行进了一万多里的路程。他们会像已经过去的千年万年一样,需要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需要耗费半年或许更长的时间。
  骏在队伍中十分扎眼,不仅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还是一位红衣胜火的蓝眸族少女。鉴还在想:等铭回到殷圻,夏族就有两位蓝眸族少女了。
  无数的蓝眸族勇士也一路路返回各自的家乡。他们的归途一样艰辛,需要走数月、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需要一路狩猎着归去。很多队伍的人数,只有来时的一成、两成,幸运的部落活下来三成左右。但是,所有的队伍都不约而同地将及冠的少年们留下了——没有为什么。
  少年们散落在神谕的高原的不同位置,也就是他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像是有指引,他们就近结伴,相互汇聚,逐渐成流,向东翻越过帕帕山脉,然后继续行进。山脉的东面是塬,然后是依傌河。
  塬所有能够战斗的蓝眸族勇士都去了神谕的高原,但此时看去感觉不出人员凋零。所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细心人才能看出,劳作者里面基本上没有了男人。忽然某一时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朝着一个方向望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仿佛时间凝固了。
  塬通向帕帕山脉的路有无数条,大道只有两条。一条向正西穿过铺市街,一条偏西南,朝着依傌河上游的方向。小路,大道,都开始有蓝眸族的男人们回来,陆陆续续,零零散散。尽管一些人衣衫褴褛,但没有伤者,只是没有人脸上显露出一丝的喜色。
  女人们不管之前在干着什么,都扔下手中的物件,狂奔着迎上去,寻找,等待——本来回来的人就零零星星,后面很快就没有了人影。塬距离神谕的高原最近,理所当然地最早冲上去,那是战争最艰苦惨烈的阶段,牺牲是必然,活下来是偶然,更多的是侥幸。
  蓝眸族女人有悲伤,但不会哭泣。十几万的女人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但,命运是什么?按照宿命,她们应该回归梦幻之门。可是,梦幻之门坍塌了呀!她们又该命归何处?之前,蓝眸族没有寡妇、没有孤独女人——当然,已经去世了的塬的玛是数万年来唯一的例外。现在,塬都这个样了,整个蓝眸族得有多少这样的女人?
  数万年前的那次灾难也不是这样的呀?蝎子们直接散落在蓝眸族密集的居住区域内,大战过程中蓝眸族男女死亡数量基本均等。现在,战争被冥冥中的什么限制在了神谕的高原,少了无限度的破坏,也让女人们远离了战争。可这样的结果——也许,梦幻之门若还存在,这本不是问题。
  终究有神也不能为之的事情。不然,梦幻之门不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开启,让那么多美丽的蓝眸族少女横遭天祸;不然,梦幻之门既然开启了,也不会坍塌,让那么多的蓝眸族女人无处可归。
  塬还有六十多位少女在等待着参加百万历练的少年归来,却陆续得到了梦幻之门的召唤。其中只有一位是幸运的,就是竻的骅骝。
  竻归来了,骑着他的雪豹。看到扑上来的骅,他拥紧她,亲吻她的额。竻热泪盈眶,因为他明白,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幸福,无数的蓝眸族少年也永远享受不到了。
  九色鹿在靠近依傌河上游的那条塬通向帕帕山脉的大道上出现了,它的身上骑着笃,它的身后跟随着千万的蓝眸族少女。在神谕的高原聚集回来的少年们,也出现在铺市街那条通往帕帕山脉的大道上。两股人流汇合在塬南广场,都没有停顿,却有少男少女的交际,就有两情相悦的牵手。
  从塬南广场向东到依傌河畔,然后沿着依傌河北上,是无数年来塬的及冠少年历练之路。九色鹿带着少男少女大军踏上了这条路。汇合的少年少女们无疑是蓝眸族未来的希望,九色鹿要从塬南广场开始,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天渐渐黑了,夜幕降临。终于,蓝眸族少男少女大军的队尾,从塬南广场消失在去往依傌河畔的路上。
  这一夜,塬居住的蓝眸族人是怎样过的?人马星球所有蓝眸族的人们,又是怎样过的?不过,塬的这一夜很安静,很寂静。
  夜最深的时候,黑暗如漆的神谕的高原,一个黑魆魆的影子孤立地站着。蝎皇暴从喀戎飞向天空深处的那一时刻起,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只有眼球偶尔转动一下。到了这个时刻,就是这个时刻:上一息,他的思维停止了;下一息,他像影子破碎一样,斑点化了。黑色的斑点像一缕轻烟,悠扬袅娜,飘入上空,不知所终。
  这样夜黑如漆的日子保持了很久很久。忽然有一天,天空透明得白天都能看到星星。到了夜晚,苍穹清新如洗,碧朗朗满天星斗,璀璨耀亮,煜煜生辉,只要有蓝眸族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有人跑出来看星星。他们仰望空中,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塬,竻拉着骅骝的手,指着天空的一处又一处,说道:“那是笳,那是簏,那是楚,那是樨,那是——”他忽然哽咽起来,指着南面,说道:“看到了吗?那是喀戎。”
  从那时开始,蓝眸族人在夜晚晴朗的时候,有了出来看星星的习惯。他们会讲出许多关于星座的故事。若干年后,竻成为了整个蓝眸族的族长。他选了一个日子,就是喀和戎合二为一成为喀戎的那天,作为整个蓝眸族最隆重的节日。那一天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到了夜晚观望星空,辨认星座。
  一年当中,许多星座都有最耀亮的一段时间。那是辨认、观察和欣赏它们的最好时机。当然,有些星座会让你充满回忆。
  看看吧,蓝眸族人喜欢讲述的那些星座:
  人马座
  双子座
  蛇夫座
  天琴座
  猎户座
  北斗星
  处女座
  蝎子座
  以及后来形成的:鹿豹座
  还有他们津津乐道的:
  罗盘座
  望远镜座
  海豚座
  巨蛇座
  水蛇座
  船底座
  ——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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