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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
老人的叫卖车前放了两把圆凳,他捞出一碗卤煮递自己沉醉地闻了闻。
“爷爷。”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风衣,怀里抱着的书比上次又多了。
“小杨来了,快坐。”老人把刚才自个儿闻过的那碗儿递给他。
“丫头没来?”少年问。
老人摇头道:“丫头好久没来了,你们不一学校的嘛?怎么着没说上话?”
“我知道她也是惠文的。”少年又问。
“别老看书啦啊,多和人沟通,你现在都成书呆子了。”老人话语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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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丽景轩
一大早就有人敲门。掠叫醒小空,让她去开门。
“您好,请问空老师在吗?”门口站着一位文弱的男学生。
“在北海。”空荧回复道。
#北海
金灭辽后,改燕京为”中都”。金大定三年至十九年金世宗仿照了北宗汴梁艮岳园,建琼华岛,并从"艮岳"御苑运来大量太湖石砌成假山岩洞,在中都的东北郊以瑶屿(即北海)为中心,修建大宁离宫。从那时起,北海就基本形成了今天皇家宫苑格局。当时把挖"金海"的土扩充成岛屿和环海的小山,岛称"琼华岛",水称"西华潭"。
我们空老师的一大爱好就是在西华潭兼职划船工。
这天也不例外。
“老师!”文弱的男学生赶在开船前跳上来,“老师我的论文您在看看!我不能毕不了业啊!您看看!您看看!这才是我写的,答辩那天我被坑了!谢晓她们的论文也都是我写的!您再看看!求求您了!”说完,他跪在船上。
船上的乘客不多不少,全聚精会神看着这出戏。
空非脸上挂不住了赶紧原场:“一会儿再说,把论文先给我。”
“谢谢老师!”男学生说道。
“这都能碰见!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会是去找老师告状了吧?”
“量他也不敢!”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议论着。
这时候,船沿着西华潭划行一周回到码头。女生a一把拽下那男学生恶狠狠道:“你找老师干嘛?”
“想找事儿吧?”女生b穿着高跟鞋踢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生唯唯诺诺地道歉。
“玉生!”老人冷冷看着他们。男生听到老师叫自己名字,立刻壮了胆子。两个女生却丝毫没有放了男生的意思。
“老师,这和您没关系。”女生a笑道,“回家看孙女去吧!”
“就是!”女生b接话,“年纪也大了,多休息。”
空非面无表情,瞬间移动到两个女孩身后,双手抬起,抚摸着她俩的头发,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他拉起还躺在地上的男生大步离开了。
男生被老人拉着,还不时回头看。只见那俩女生着魔似的在互相抽嘴巴子。
“老师,您和她俩说什么啦?”玉生开心道,“老师,谢谢您,替我出了口气。”
“别他丫地谢我。”空非说,“我会向上级申请让你再次答辩,最坏的打算也不过他丫的明年毕业,别担心。”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男生态度低三下四。
次日。
#人民大学历史学院。
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在校园内回荡。风声,议论声,脚步声,喊声,哭声,高空落地声,血液流淌声。随着夏日的高温,像发酵的面膨胀。
充斥整个氛围。
“你个小兔崽子!”空非骂道,他飞快冲上楼顶,只见玉生站在天台边缘正准备往下跳。顾不了那么多,他移行过去咒骂一声混蛋使劲把玉生拉下来。动作快得很,一气呵成。
“你他丫的逃避有用吗?”空非用力掐男生的脖子,“你想过自己的问题吗?”
“我改不了!”这是男生第一次看见老师歇斯底里的样子。
老人缓缓放开他。
“去揭发她俩!”空非发飙似的拽着玉生,“这不是一次两次吧!我这刚任职半年!你呢?几年了?你忍了几年啊?我他丫的问你话呢!”
“老师。”男生似乎很委屈,眼圈发红。
募得,空非松开了玉生。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后退几步摇头。
“没事了,赶紧回去吧,别又想不开。”空非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不在做声。
几天后。
“老师,上次您教训完她俩,我就再也没被欺负。老师真的谢谢您了!”玉生在楼道遇见老人时激动地说道。
“你还没明白呢?”空非叹气道。
“老师您说什么呢?反正我真的很感激您!”玉生说。
“晚上,一起吃个饭。”他交代完便转身离开。
这天在丽景轩吃饭的人很多。
若尘从正阳门上拽来信王。
掠和长鼻子张罗着饭菜。
零拿出自酿的黄酒。
空荧在神武门等柚子。
还有玉生也在。
晚上9点。
聚餐在御花园的空地举行。
掉皮儿的长桌上放了三个锅,里面煮着热腾腾的关东煮。小狐仙幻化人形,拿着酒壶给大家倒酒。他偷喝了一口,狐狸耳朵猛地从头顶冒出来。若尘见状咯咯笑,伸手要摸他,不过被人家躲开了。
掠和长鼻子正在不远处的假山上叙旧。
空荧和柚子在屋里聊天。
信王被若尘带回来后,便跟在空荧身边。
“继萌和你怎么样?”空荧问。
“他上个月回来了。”柚子压低声音说,“或许他只是不想我看见,后来又忍不住,我也不知道,现在感觉还行…”
于是,接下来女孩时间到了。
二人在屋里开始彻夜长谈。
屋外。
空非带着玉生来到会场。
“啊!鬼啊!”玉生看见长鼻子小狐仙他们惊恐道。
“别害怕,他们是我的家人。”空非安抚道,“你现在能看见了。”
“老师你是什么人?”玉生后退几步继续发问。
“你还没发觉?”他叹气。欲言又止。
“来来来,谁给大家讲个鬼故事。”若尘暖场道。
“我得回去了!”玉生转身欲离开。
“你回得去吗还?”若尘说。
“别管他!让他走。”空非叹气。
“可是...…”若尘继续道。
“就算你不渡他,日后他也会被掌孤魂野鬼司抓走!”
众位目送玉生离开。
“爷爷,你怎么不告诉他已经死了?”长鼻子走来说。
“让他开心过几天。”空非说,“性格使然,天生注定,咱们谁他丫的都无能为力。很多时候无力感很强,你以为能改变的其实你都不想再去多做了。”
“逼死他的两个女孩不用负责人吗?”掠问。
“你帮的了吗?你他丫今天帮他一次,明天欺负他的人变本加厉,最后的结果就是转学,然后再他丫的重复这个过程。”空非叹气,若尘也随着爷爷叹气。
“现代人真复杂。”零说,“这种霸凌行为网上也众说纷云,很多人说的都是事后怎么心理疏导。”他又喝了一口酒。
“说什么关注霸凌,谈论它,抵抗它。”掠说,“可是有方法吗?什么舆论说不能以暴制暴,什么专家的宝贵意见,在我看来都是屁!”
“一个巴掌拍不响,被霸凌的孩子心理缺席肯定有的。”若尘也端起了酒杯。
“意见都太丫的空!专家学者!我他丫的最鄙视专家学者!就会说大空话!没有设身处地的经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无力。”空非接连叹气。
“不管了吗?”掠问。
空非又说:“他父母都是外地来打工的,他的自卑心理很强,原生家庭的影响普通人怎么改变?要是都能消除原生家庭的影响,那大家他丫的都是成功人士!”
“自卑不一定软弱啊,他妈妈应该是家里管事的。”掠分析,“力量是父亲给的,如果他父亲缺乏力量感不能反抗他妈妈,那玉生的性格畸形应该也是因为他父亲。”
“说这么多,他已经死了。”若尘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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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趁着黑夜回家。
他已经两个月没回去了。
他父母住在一间20平不到的地下室。
他拒绝回来是因为他觉得这里不是家。他觉得地下和地上是两个世界。
今天回家时,他发觉平时彪悍的妈妈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哭泣,妈妈怀里抱着的相片框,他瞪大眼睛看,是他自己!
户口本被摊开在茶几上,玉生那一页被安上了注销的红章。
他死了吗?
所以他能看见那些鬼怪。
怎么可能死了?
他不是被老师救回来了吗?
难道救他时已经死了?
所以这些天那些女生没有欺负他是因为他死了?
老师欲言又止都是因为他在纠结怎么对自己说这事实?
可笑至极。
原来,玉生,他,已经死了。
想着想着,他从家出来,在街上游荡。
“和我走吧。”若尘站在他身后。夜晚寂静的街道使得他的声音格外明显。
“去哪儿?”玉生问,“还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走了。”若尘说。
“我有个请求。”玉生道。
许久。
“我答应你。”若尘笑道。
2天后。
“期末考试总算完了!”若尘和空荧肩并肩回家。
“你自己去?”空荧问。
“你陪我?”他问。
“嗯。”她说。
#玉生家。
地下室的霉味很重,隔音效果也差。水流声很明显,厕所没有门,邻居们彼此低头谁也不想和对方认识。和玉生父母交谈之际,隔壁的住户正在弹吉他。
是那首小城故事。
“请坐请坐。”男人小心翼翼点头,弓着身子给若尘空荧沏茶。
“我们这也没有什么好茶,凑合喝。”女人脆声道,“再去做壶水!快点去!”她命令着自己的丈夫。
“这是玉生让我托付给您二老的。”若尘拿着一张光盘,“不麻烦您了,东西我交给您也就放心了。”
“再待会儿!”女人说。
“不了不了!”若尘起身离开。
“这孩子…”女人在他身后埋怨,又吩咐着男人:“别做了,人家都走了。”
地上。
空荧在大厦门口等着。
“这么快。”她说。
“不想多待。”他说,“以后生孩子父母应该考试,考试合格才能生。”
地下。
“爸,妈,儿子不孝,不能孝敬您们了,刚毕业还有挣钱,辛苦养我长大,是我不孝。”女人把光盘插入电脑光驱,儿子的声音这时十分哽咽。女人的泪水则早已梨花带雨。男人放下手中的活儿,从身后抱住她。
屏幕中的儿子,脱下自己的衣服,身上到处是淤青。
“儿子天性懦弱,我从来没怪我父母不好,我反而觉得我的爸爸妈妈是世上最好的。从小被妈您打怕了,现在我特别能忍耐,不管是谁欺负我,都能忍。有时候你什么都没做,也会被欺负。老师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我也相信这不是我的错。老师说,整个事情是世界的错,是这个社会的错。”玉生抹干眼泪继续道,“可是我觉得这只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软弱,哪怕只是…”他叹气,“没有只是了…我身上的伤是谢晓她们弄的,不过我没有要报复她们的意思,我知道她们对我的死一定很自责,这自责会背负她们一辈子,这就够了,不要再破坏其他家庭了…”
玉生对着镜头不停的流泪,声音哽咽再也坚持不住了。
“爸...妈...对不…起,请…原谅…儿子。”
光盘的扉页上写着“我爱我的父母”。
字很耀眼。
该是若尘自己加进去的。
#丽景轩
“又渡了一个,幸好就这一片儿,不然我得累死!”若尘躺在沙发上感概。
掠给他倒了杯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工作热爱,给予表扬。”
“幸好我有冥界专用给孤魂拍照登记的专用相机,想不到还有摄像功能。”若尘做起来喝水道,“接下来补作业了,小空,咱俩是不是应该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分工合作啊?”“啊?”空荧在他身边道。
“有没有什么快速写作业的咒语呢?”若尘轻声说完又趴下了。
“首先,得多准备几根笔芯。”掠悠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