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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书简湖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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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悬山的由来,相信剑气长城的人大抵都是知道的,就连浩然天下的黄口小儿也能哼出几句歌谣。
  天上掉下倒悬山,山上住着真神仙。
  神仙不去炼仙丹,仙丹一脚跨仙凡。
  案板飞鱼翻云海,十万坎坷十万难。
  要想当个逍遥人,还得要去倒悬山。
  其实不少人连倒悬山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在哪里,终其一生也看不到云海翻腾的六眼飞鱼,没有勇气自然跨不出仙凡有别。
  但是这首打油小诗很多人都能哼唱几句,委实是因为道老二的名头太响亮,四座天下的真无敌,那也不是嘴上说说,久而久之,这首不再典籍中常见,却在人人口中流传的打油诗就这么保存了下来。
  话又说回来,就算再怎么看不惯这浩然天下的外人横插一脚,可也不得不承认,没了这座倒悬山,剑气长城挨不过六千年。
  倒悬山更像是青冥天下插在倒悬山的一颗钉子,属于自己别院,如若说陆沉这样的存在去往别处可能还是个麻烦事,但只要不出倒悬山的地界,这礼记学宫大祭酒甚至是亚圣也不会多问,云海之上那位排名及其靠前的圣人更不会多管。
  其实更早之前还要更夸张,倒悬山上的那条穿传阵,可是来过不少青冥天下的牛鬼蛇神,一个个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嚣张的很哩,其中不乏有十三境的大修士肆意妄为,在这浩然天下搅风搅雨,不讲规矩的人碰上爱讲理的圣人,差一点就动起了手脚。
  据说青冥天下的规矩很有意思,道门大弟子执掌白玉京的时候,这青冥天下的老神仙们最不好过,道老大好说话的秉性四座天下皆知,但他也最讲规矩道理,而且他与浩然天下的圣人关系最是融洽,有点君子之交的意思,不少人笑言,道家的这位大弟子说不定就是浩然天下某位圣人转世,但笑言就是笑言,也没几个人会去当真。
  三弟子陆沉喜欢作弄人,也无大碍,白玉京门口那座天鼓可以敲,敲完之后是个什么光景无人可知,可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至于真无敌坐镇白玉京,反而是这些个自命不凡的老神仙最潇洒的时候,前提是没有冒犯到道老二跟前,毕竟道老二事情太多,又常年在外征战域外天魔,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些许暴烈的气息。拳头最硬,不好讲理,你若要讲理,偏偏理又不好听,那你惨了,一拳锤爆金身,余威震散三魂七魄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管你是什么修为背后站着谁。
  所有刚刚成圣的老秀才没闲着,跑到了青冥天下的门口,朝着那座白玉京痛骂了三天三夜,例数真无敌十宗罪。
  老秀才骂人从来不会污言秽语,这次可是个例外,那些个难听的话一个劲的往外冒,那股子顶破天地的慷慨,不说是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他的死对头,对老秀才的文学不屑一顾的人也会暗地里竖起大拇哥,夸他一句:老秀才血气方刚。
  青冥天下那把无上仙剑在那三天三夜里,始终没有出鞘。
  要知道在道老二执掌白玉京的时候,一直信奉拳头大就是道理的牛鼻子们,可以说是嚣张得很,但你要是在道老二面前,不说痛骂,你瞪一眼试试?一拳头给你锤的灰飞烟灭。
  老秀才虽说没跑到白玉京,但是一说到兴头上就喜欢蹦跶的性子打小就有,光是那条井水不犯河水三八线就让他踩了不少脚,指名道姓的骂街,脾气好的人恐怕都要气得跳脚,偏偏真无敌就能忍得住。
  骂人能骂出大道共鸣的不多,能让白玉京苍穹之上霞光笼罩三天的人只有他老秀才一个。
  反正不管怎么说,后面坐镇白玉京的道老二放出了话:要是老秀才再跑到门口骂人,他也不去找老秀才的麻烦,先给自家的屋里人上上课,什么叫做客随主便。
  在之后来往青冥浩然的牛鼻子果然消停了许多。
  青冥天下谁说了算?自然是道祖说了算。那要是道祖不说话谁说了算?道门大弟子说了算。但这大弟子好说话又不太爱说话的时候谁说了算?陆沉?不不不,说来说去还是道老二说了算。
  后面的事儿,世人皆知,都不用去管,道老二的规矩白玉京的人都拎得清。
  陆沉自然不消得多说,不是因为师兄放出去的话,就算没人说这事,面子上的规矩还是会给足这些个讲规矩的酸儒的,前几年那趟丽珠洞天之行其实走的还是有些辛苦的,和这些抠门的圣人做的生意就算没个账本,怎么也不该是几年就能忘的,还不消的多说,基本算是白跑一趟,以退为进的齐静春还让他栽了一大一小两个跟头。
  小跟头就是眼前的宁姚和陈平安了,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现在倒好,就连宁姚身上背负的那些个厚重的因果,都让陈平安给大包大揽了过去,如果说他二人之间只有一条线这就很简单,他陆掌教略施神通就把贺小凉弊大于利的滔天洪福拆了一半,再给他二人弄跟砍不断的红绳,多省事儿,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那这第二次牵线就应该得心应手了不是。
  可这事儿偏偏就有些适得其反的意思了,宁陈两人现在就是一团子的绳子捆在了一起,对别人来说很乱,对他们自己来说不乱,因为就算看着像是一团乱麻,绳子也是挨在一起的,绳子的一头在陈平安这里,另一头在她宁姚手上,而那本该道心纯粹的贺小凉变的魂不守舍,本该骨子里还是有点优柔寡断的陈平安反而愈发的坚韧。
  还真是算来算去,算出个屁。
  这会儿脸上的似笑非笑倒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一副高人风范,他陆沉其实还是有些自嘲的。
  宁姚还是不吱声,陆沉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说道:“陈平安未来的成就只高不低,大道艰难,书简湖你不去,若是陈平安将来遇到了过不去的坎,贫道可以帮他一次。”
  一声冷笑,嗤之以鼻,这声冷笑自然不会是陆沉。
  宁姚将头偏向一边,低头看着腰间刀剑,“不是我信不过你,但我更相信陈平安,不管什么坎,他能走过,我更会陪他一起走过。”
  “是不是太自信了些?”问这句话的时候陆沉嘴角有些起伏,问第二句的时候起伏就更大了,“没得谈?”
  沉默不是否定,肯定的意思多些,宁姚本来就不爱说话,对于讨厌的人就更是如此了,哪怕你是什么道祖三弟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让陈平安走不出书简湖,对于我陆沉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腰间不曾放下的刀剑有些跃跃欲试,纯粹是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杀意,宁姚的远山眉很好看,巾帼不让须眉的眉间书写着杀气腾腾,“你要杀了陈平安吗?”
  陆沉自认不会去杀了小妮子的心上人,这不合规矩,可也不妨碍他逗逗眼前这只炸毛的小野猫,都不用说话,就跟宁姚先前一样沉默,多了些肃穆。
  人心有多难猜,狗屎就有多难吃。
  不管是真话假话,宁姚不得不承认,陆沉在她眼前摆了一道选择题。陆沉之前就说过,他可以代师傅收陈平安做弟子,但他看中的是成为陈平安成为他师弟之前的陈平安,而不是成为他师弟之后的陈平安。
  一前一后,两个字而已,可这差距就如同云泥之别。
  那她宁姚今日若是因为陆沉,就此返回剑气长城,不说陈平安在书简湖到底会怎么样,难道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想着,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去书简湖没去成,是为了陈平安好?用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以后还要怎么练剑?恐怕只是想起那明亮的眸子就是一片悔恨。
  去了,陈平安真的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又该怎么办?本来是一道陈平安自己能跨过去的坎,又因为自己的出现,这坎变得更加艰难·······
  许久许久,久到渡船就要使出倒悬山,陆沉依旧没有催促,不打招呼走出倒悬山的后果他陆沉担得起,可真要有个什么情比金坚,在那未来不远的日后会是个天大的麻烦,他早已经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冬天本不应该有春风,但这无言的春风提她做了抉择。
  “陈平安要是死了,宁姚也不会苟且。”
  这句话宁姚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所想罢了,抽出手中的刀剑,不是对着陆沉,而是剑指长城以北,彻底放开了心结。
  没了爹娘,还有陈平安,没了陈平安,那就去看看这刀剑能杀多少头大妖。
  倒悬山的渡船行的是稳健而又快捷,日行千里毫不夸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这渡船的下方刚好有一个小小的村庄,隔着倒悬山有六百里的路程,村子不大,就二十来户人家,恐怕这村子的老人都不知道。
  这浩然天下给倒悬山规定的边界就在这里。
  再往前,就该迎来圣人降临了。
  陆沉随手招来一件古怪的玩意儿,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是件残破的镜子,为什么说是残破?因为黄泉之上的度厄。只见他右手抚镜,左手掐着手指,片刻之后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搓出来的丸子,口中叨念着什么‘不心疼不心疼,物尽其用‘这些个稀奇古怪的话儿,叨念完之后还不忘大喝一声:“宝贝请转身”
  拿起手中的黑色丸子朝着翻了个个的镜子中央那个破洞,狠狠的拍了上去。
  啪!
  这一巴掌拍的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虽然场面一度有些滑稽,但这镜子确实是让陆沉给粘好了,算的上完美无瑕,也可以说是神乎其技的破镜重圆。
  “看看?”
  不等宁姚开口回绝,陆沉手中的宝镜自然而然的漂浮到了宁姚低着头的眼皮子底下,镜中立刻涌现了一幅香艳的画面,如同身临其境。
  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在给一位‘熟睡’的年轻男子擦拭脸庞,女子动作轻柔,男子神态安详。
  镜中那女子不是阮秀还能有谁?而那熟睡的男子自然便是魂魄一起随着钟魁去往幽冥的陈平安了,钟魁只是在信中交代了莫让陈平安肉身受损便可,哪知阮秀比他更上心,十余日的时光,从不曾踏出房门一步,照料的很是悉心。
  刀剑够快,宝镜应声而碎,‘郎情妾意’自然随风而逝。
  没有一点正形的陆沉抚掌大笑,瞧都没去瞧渡船上方的云海翻滚,在某人下来兴师问罪之前,刚刚才把屁股坐热的陆沉,彻底溜之大吉。
  只留下一人的宁姚也没见着什么歇斯底里,和刚刚那个拔刀斩宝镜的神态动作,完全不像出自一人。
  就只是紧咬唇角。
  刀尖剑穗,微微颤栗。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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