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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长城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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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挎刀剑的少女本就不喜欢舞文弄墨,而且还是她在遇到陈平安之前最讨厌的儿女情长,挺直腰板的宁姚就这样在书桌前端坐了一个时辰,心中有好多话想说,但是真看见了那张空白的信纸,又好像说什么都有些不得劲。
  “七年好长,可不可以少一年?如果不可以,少一天也行!”
  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看天,不是三个月亮,是同一轮明月,同一片白玉光。
  宁姚坐在城头上,想睡觉都不知道靠在那里,长城外是战场,长城内是故乡。故乡里还有个她心心念念的呆子,唯独没有在孤苦伶仃的时候可以依靠的肩膀。
  宁姚拔出了刀剑,用尽全身力气虚空一斩。
  毫无头绪,同样无所畏惧。
  没有白衣胜雪,一剑南来,她只是被遗忘在了角落里见不到心上人而已。
  “我想出趟远门。”
  “多远?”
  宁姚想了下,认真的看着坐在城头上的老大剑仙说道:“从这里到书简湖那么远。”
  陈清都转过头来,老人家苍老的不像话,一张褶皱丛生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唯独腰板挺的很直,双目炯炯有神,这位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老人不无不可的笑了笑,小丫头藏不住事,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去吧,回来的时候带上你的小情郎,用你们自己的脚去量一量世道艰难。”
  宁姚没说话,就是听到小情郎的这三个字的时候脸有些红,她脸皮子薄不像陈平安,万万经不住这善意的调侃,走的干脆利落。
  既然知道冷,干嘛不挨在一起?什么事都能自己挺过去,要朋友亲人做什么?友情和亲情还有三言两语的爱情,他们是用来在无聊的时候讲讲笑话的吗?
  陈清都总是在眺望蛮荒天下,背靠着浩然天下,偶尔还会想一想,为什么在这浩然天下无数的故事里,没有这座雄伟的剑气长城?说真的,就连不少修道的人都不知道这边是个什么光景,跟何况这数以亿计的凡夫俗子,挡了几千年的刀剑心酸,怎么就没有他们这些个刑徒余孽的风流倜傥可歌可泣呢?不是他陈清都在乎这些个虚名,他只是有些气愤,最讲仁义的儒家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厚道,这些个满肚子墨汁的乌贼,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再等等。
  再等等?等什么?
  等将那裹脚布洗的干干净净的那一天?等消磨掉最后的责任和荣光,再给我们一个无所谓的结局?
  陈清都就慢慢的走在城墙之上,一步又一步,步子迈的不是很大,所以走的一点儿也不快,唯独在走路这件事上,这位强势了几千年的老人家才像一位老人家。
  城楼之上,在很久以前有一座瞭望台,但是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空地,没人能搞明白,都是目击千里的人,要这么个木头架子做什么?等哪天妖族打上来,拿来挡自己人的路,限自己人的速?
  所以那会儿陈清都挥了挥衣袖,木头架子也就成了粉碎,他不需要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
  强者的自由是应该以弱者作为边界,这句话是他告诉阿良的,想必阿良一定会转告给更多人。
  他也想能有一本书,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让人们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并不是现在站在长城之上就该理所应当的为了身后的人去死,然后简简单单说着让人反胃的可歌可泣。
  他还想有一本书,能好好说说这长城有多少块砖,而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摊血,而不是只有他自己明白。
  陈清都就站在瞭望台下这片空地之上,头发花白,皱纹丛生。
  抬着头,看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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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悬山巅有一座传送阵,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是什么在看守这传送阵却是没几个知道,没什么森严的守卫,好像人人都可以入这大殿,事实却不是这样,至少玉璞以下少有几个人有资格踏入这里。
  此时的大殿之上只有两人,一个是抱剑侧躺的中年汉子,还剩下一个坐在蒲团上方,是一位在认真打着瞌睡的小道童。
  当宁姚走出传送阵。
  “去哪?”
  “出趟远门。”
  问话的自然是那个抱剑的中年汉子,回答他的自然是腰挎刀剑,眼看就要走出大殿的宁姚,抱剑汉子最终还是转了个身,不是为了拦住宁姚,而是为了抓住想要捣乱的小道童。
  “放开,师叔发过话了,宁姚不能走出倒悬山,你这是干哈?快点放开我。”
  小道童腰间的束腰的腰带被抱剑汉子死死抓住,一点没有神仙的风采,怎么看都是大人在欺负小孩,抱剑汉子抓住腰带的手很有讲究,刚好有一根手指抵住了小道童的气海,有心算无心,这个亏小道童只能硬吃,不然就不是现在这个光景,只怕早就动手打起来了。
  抱剑汉子瞧着越走越远的宁姚,“行啦,出了事我担着,你也就别再这儿演戏了。”
  果然,此话话音刚落,小道童立即不再挣扎,双手抱着膀子,别看个子不高,多少有点流氓的意思,小道童嗤之以鼻的说道:“十三对十三,本该稳赢的宁姚爹娘死了,本该死的你却活的好好的,咋?觉着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我呸。”
  说着说着,小道童还真的朝着汉子脸上吐了一滩口水,汉子没躲,弄脏了脸擦一次就行了,要是弄脏了他后面的窝,他会睡得不舒服,更是懒得洗。
  汉子一边擦着口水,一边笑道:“你呢?袖子里捏了半天的传讯符,不见一点响动是个啥意思?”
  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绿豆。
  “这事儿你担不住。”小道童是这倒悬山的自家人,而这抱剑汉子就算是一位十二境的剑修又能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个外人,偏偏这脾气还有臭又硬,不过好歹也算相处了这么久,小道童对他的感官有了不少改变,没像之前一样眼中只觉得这汉子贪生怕死,不屑与之为伍,小道童到最后还是好心好意的提点了一句,“宁姚要是出了事,剑气长城会塌一半。”
  至于小道童为什么没阻拦宁姚,这就涉及到另一桩秘闻,但是这话他不敢说,甚至不敢多问,越想越烦,使劲揉了揉自个儿的头发,真心觉得宁姚不讨厌的小道童狠狠的踹了一脚脚下的蒲团。
  这蒲团还是陆沉师叔送给他的,哐当,挨了一脚的蒲团自个儿飞了起来,笔直朝着小道童脸上飞来。
  而另一边的抱剑汉子,横躺在大殿之上,想着小道童说的话,想着那场荡气回肠的十三对十三。
  倒悬山的渡口人满为患,毕竟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这些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们自然忙碌,不过这绝对是值得的,过年前的一两个月能抵上往日里的四五个月,不说别的,寻常百姓就算再怎么清贫,到了这个时节都该开始准备了,熏肉腌菜忙的是不亦乐乎。
  渡口的调度有些小耗时间,十天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十天里宁姚也不全是干等,她去了很多地方,这里面当然有陈平安给她做糕点的铺子,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这铺子的老板娘给宁姚的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说呢?有点修道之人体魄强健的意思。
  没提及陈平安,只是这些时日来的有些频繁,她成了掌柜口中的怪姑娘。
  毕竟让在糕点里多放点盐怎么说都是个稀罕事儿,为此掌柜的又不想砸了自家的招牌,在这多放点盐的糕点里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他是完全没领悟到数年前那一位白衣少侠,手一抖就是小半罐盐的功夫。
  为此,掌柜的愁啊,那姑娘吃的还不开心,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倒是掌柜的多想了,宁姚的没有不开心,她不过就是天生一副的冷面孔,就算不是这个味儿,在第九天的时候,还是多留下了一锭银子,算不上什么施舍,到更像是谢谢掌柜的照顾陈平安。
  毕竟,那个呆子让她吃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还能齁死人的咸糕点。
  山上与山下,本该是两个世界,但是在看待过年这件事上,就是那些个看似清心寡欲实则念旧的老仙师们,也会挑选几件好玩意儿送与自己的朋友,然后一起喝一壶酒,或者来壶香茶,继续谈天说地,当然赏赐自己的弟子也是必不可少的规矩,很多地方宗门都有这规矩,至于那些个本来就是寻常百姓出身的修道人士,偏偏为了显示自己的别具一格,出淤泥而不染,早早与他们眼中的凡夫俗子划清界限,最好的方式就是,凡是这些蝼蚁喜欢的,通通嗤之以鼻,一心扑在了长生大道。
  孑然一身的宁姚除了腰间的刀剑,装着不少神仙钱的咫尺之物,再无其他,她既然决定要走出倒悬山,自然就是走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她和她娘亲很像,而她那个明明生的一脸威严的爹爹,往往会像妇道人家一般碎碎念。
  记得宁姚要去陈平安所在的丽珠洞天之时,爹爹就是那样,不停的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世道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什么人心隔肚皮,画人画虎难画骨啊张口就来,听得当时宁姚直翻白眼,而自己的娘亲就要潇洒的多,没多说什么,就只是让她路上小心。
  想起了爹娘,宁姚难免会有些伤心,那时候爹爹和娘亲可能就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才故意支开自己的吧。
  天有些冷了,宁姚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将小脑袋靠在窗台之上,刀剑交错在一起,望着渡船之外翻腾的云海,没来由的想起她和陈平安曾经说过的一次对话。
  “我爹姓宁,我娘姓姚,所以我叫宁姚。”
  “我爹姓陈,我娘也姓陈,所以我叫······陈平安。”
  噗嗤一声,宁姚笑出了声来,如果陈平安那个呆子此时此刻就在这里,该是个什么景象呢?
  想到这里,宁姚抓着刀剑的手也就更紧了,隐官不会骗她,所以,她也早早地下定了决心,如果刀剑要出鞘,她一定要最快。
  “怎么?还没到地方呢,就想着杀人了?”
  宁姚回过头,一位头顶莲花道冠的年轻人盘坐在桌子上,手肘隔着膝盖,手掌撑着脸,还歪着个脑袋似笑非笑,模样有些欠揍,但现在的宁姚是肯定打不过这道祖三弟子的。
  宁姚也不接话,两人就这样你盯着我,我看着你,陆沉只觉得无趣,因为有人防着他,在他出声的刹那就不在思绪万千,让他这读心之术毫无用于之地。
  陆大掌教暗自点头,光是这份处变不惊的心性,绝对对的起天纵之才四个字。
  “我来,是不想你去书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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