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异的清晨

　　陈枫做梦都不会想到，旷班，吃火锅，摇一摇约妹子等稀松平常的事情，会要了他的命。
　　……
　　28岁生日，陈枫度过了生命中最诡异，也最漫长的一天。
　　……
　　随着清脆的铃声，新的一天开始了。闹钟尽其所能的将陈枫叫醒，可陈枫却无动于衷。冬日的清晨，阳光总是无力且灰暗的。陈枫微睁双眼，瞟了瞟四周，这样的阳光给了他一种错觉——现在还是晚上，可以再睡一会。
　　错觉骗的了自己，却骗不了闹钟，铃声不依不饶，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聒噪。陈枫忍无可忍，一记天马流星拳砸在了闹钟上。
　　尽职尽责的闹钟终结了周而复始，无限循环的一生……指针永远地停留在7:38。
　　7:38，距离单位早会两分钟，距离打卡签到22分钟。毫无疑问，陈枫迟到了。
　　他本想继续睡，但突然间一阵刺痛从手指传来，十指连心，手痛马上转变为心痛，将酣睡中的陈枫惊醒。
　　“日了狗了！生日也要上班！”
　　美好的一天从不情愿的起床和骂街开始……
　　陈枫马上关怀了一下痛感剧烈的手指，原来是刚才的天马流星拳用力过猛，闹钟临死前做了一点轻微的抵抗，在他手上留下一个印记。
　　说来也怪，这块伤痕的形状还有点美观。一个I贯穿S，好似一条蛇盘绕在一根棒子上。
　　陈枫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嘴里，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么止血的……
　　含着手指，盯着闹钟看去，他懊悔不已，看来熬夜不仅会损害健康，还会损害手指，而且还损害闹钟……他在心里检讨自己，每天早上起床，那种困顿，那种悔恨，生不如死的感觉，都让他想杀了昨晚熬夜的自己。可是每天凌晨，那种自信，那种嚣张，那种精神抖擞，甚至让他不记得自己是谁。
　　手机屏幕亮了，心浪推送来今天的新闻，作为小上班族的陈枫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可以交给这几个APP了。放眼世界靠心浪，交流沟通靠企鹅，塑造灵魂靠B乎，大快朵颐靠饿了妈……
　　一条昨夜的未读微信消息提醒着他，此次熬夜完全可以甩锅给这条微信的主人，一个和他聊骚到深夜的女孩。
　　说来比较尴尬，陈枫二十八年来只谈过一个女朋友，而且当初还是女孩主动追求他的，这个硕果仅存，来之不易的女友也在半年前和他分手了。
　　自从分手后，陈枫每天早上都会去偷偷看一看前女友的微信和微博。在一起时没觉得有什么，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做人果然都离不开这个“贱”字。作为一个男朋友，他实在算不上合格，作为一个前男友，他又做不到洒脱。
　　半年没有女孩陪伴的生活让他在生理和心理上无比渴望女人。碰巧这时撩到一个头像杀手，二人一拍即合，干柴烈火，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挑战敏感的神经。现在的女孩开车比男孩还厉害，车速太快，荤段子层出不穷，陈枫都有点应接不暇。
　　他从小就是个老实人，对女孩的经验也少，哪里受得了对面老司机的这种刺激，仅仅是聊天就已经欲火焚身，最后身体拉警报，失去意识才睡着。
　　外面天渐渐亮了，陈枫猛地意识到，现在不是思念前女友和老司机的时候，上班！
　　要上班了！
　　草草穿衣，甚至来不及洗漱和梳理发型，想起领导那张驴脸就不寒而栗，到了单位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本来就寒酸的工资也已经被扣了四百多。还好不是在私企，否则早已经被开除了一万次了。自从和女友分手后就没过几天正常的日子，家里没个女人主持生活果然不行，陈枫半年来行尸走肉一般，丢了一半魂魄，邋里邋遢，毫无斗志，生活混乱，一团乱麻，时常会怀念她还在的日子。
　　以百米飞人的速度跑到路边，陈枫打算打车。眺望远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周一的早晨，可外面的世界却像死了一般静寂，本该车水马龙的街道只有几辆车慢悠悠地驶过。别说出租车了，私家车都没有几辆。而且这几辆车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在雾霾严重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诡异，最恐怖的场面从来不是鬼哭狼嚎，而是令人窒息的沉寂。
　　难道是有什么橙色预警之类的？难道是放假了？难道……
　　陈枫想不通原因，又打不到车，只能边等公交变检索手机里的信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和通知之类的，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一切如常，啥都没有。
　　“擦，本来以为可以不上班的……果然地球不爆炸，单位不放假。”
　　他自言自语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公交。等过车的人应该都有同感，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但陈枫隐约觉得今天不同，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慢，慢到他已经无法形容，无法忍受。
　　“都死绝了？怎么回事！”
　　北风瑟瑟，凛冬的寒冷让人忍不住颤栗，陈枫跺脚，搓手，捂耳朵，完成了天冷三连。
　　“天冷也要上班，真是烦啊！”
　　一边抱怨着，一边四下张望，越看越觉得可怕，原本热闹的街市空空如也，疾驰向公司的上班族们慢悠悠地行驶，速度像是在逛街，车流量还比不上往常的十分之一，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最恐怖的是，路上除了陈枫，看不到一个行人！
　　“难道因为天气太冷，大家都不出门了？”
　　就在陈枫纳闷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辆公交的轮廓，他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翘首以盼，却发现这辆公交没有显示号码，没法分辨到底是几路公交。雾霾中驶出的公交车慢悠悠地游荡，好似从天边出现，不知又会消失在何方。
　　好在这站点只有一趟公交，不至于坐错车，陈枫想：只要在这站停就没错了。
　　不出所料，公交车以龟速爬到了站点，慢慢地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此缓慢的车速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声音？陈枫迷迷糊糊，没想太多，胡乱刷了一下卡就上车了。曾经拥挤的早公交却只有寥寥几人，还都是老人。扫了一眼，这几位老人们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诡异的画面让陈枫打了个寒战，找个座位匆匆坐下。
　　在车里，温度似乎比外面更低了，虽然是没空调的公交，也不至于这么冷吧……陈枫缩成一团，把脑袋缩在衣服里，眯着眼睛，小憩一会，消解无孔不入的睡意。
　　……
　　……
　　“刺啦——”
　　似曾相识的声音将陈枫惊醒，这声音？难道？
　　停车了，这声音是刹车声，陈枫猛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坐过了站。他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几个让他伤心欲绝的数字——
　　10：00！！！！！！
　　这已经不是迟到，而是旷工了……车门缓缓开启，陈枫疯了一般地跑下车去。倒霉都会连到一起，为什么最近倒霉事扎堆找上来，这个月三次迟到加一次旷工，后果已经可以预料……走出公交车，外面的世界熟悉又热闹，陈枫隐隐觉得有一丝奇怪，早晨和上午难道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冷静下来的他呆站在原地，一种挫败感袭来，沮丧如决堤的洪水击溃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工作不顺，爱情失败，一无是处，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心中油然而生。
　　“老子不去了！”
　　一咬牙，一跺脚，陈枫做出了一个自认为伟大且叛逆的决定，索性旷工一天，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其实他也知道，调整状态这种说辞就像文艺青年去西藏净化心灵一样，根本于事无补，调整之前什么样，调整完还是一个样。
　　不管怎么说，做出这一决定属实不易，带着这难得的勇气，陈枫决定享受生活。就在这时，手机一阵疯狂震动。以为是领导打来的电话，可没想到，却是数不清的微信消息。由于信息太多，连续的震动让他有一种被拨打电话的错觉。
　　打开一看，原来是好友董义发来的。
　　董义是陈枫的死党，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大学同学，高中同校，小时候的邻居。可以说贯穿了他全部的成长。从个人魅力来讲，董义比他迷人太多。性格开朗，会撩妹子，八面玲珑，就连昨晚聊天的妹子微信，也是董义给他的。还有什么是比拱手让妹子更深厚的兄弟感情吗？
　　陈枫羡慕他，甚至有一丝崇拜他，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人生的一部分。信息发了有好几十条，大部分都是表情，只有最前面是几段文字：
　　嘿，下班了去吃火锅啊！
　　去不去啊？
　　去不去你倒是说啊……
　　你可真行，昨晚介绍给你的女孩说要约咱俩去酒吧，带上她闺蜜。
　　先去酒吧，还是先吃火锅啊？
　　……
　　陈枫看着这一条一条感到很兴奋，这一天或许可以过的很有趣，尤其是和妹子有关的，没想到居然还真能约出来，说不好就是另一段缘分呢？果然还是好朋友，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