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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悬崖边上的野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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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势如涛,峰聚如簇。
  这就是昆南高原的奇特之处:十万大山,茫茫苍苍,透着一股狂野不羁和莽荒的混沌之气。
  落日镕金。
  初秋时节,苍翠的青山仿佛被镀上了淡淡的金色,风拂过碧青色的森林,有如万顷金色的波浪起伏翻滚。
  坠神崖横空而出,犹如一道天堑,突然出现在宛若巨龙的昆仑山脉间,大刀阔斧而又干脆利落地将巨龙拦腰斩断,远远望去,势若腾跃的巨龙,因了这一刀而灵气尽失,生生被打入凡间。
  离坠神崖几十里外,紧靠昆南河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唐家村。这唐家村要说也着实让人感到奇怪,一个村子全都姓唐倒也没啥,名符其实嘛,然而远离人烟,处在群山万壑之中,几乎与世隔绝,那也就有些神奇了,要说是故土难迁,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但是不管是相信还是不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朝村里的人却没有一家搬迁离开的。
  这就有说服力了。
  但就有人想不明白。
  山外的人每每见着了从唐家村出来卖山货、兽皮等物件,混得熟的便会一如既往客套一番,钱货两讫之后,收货的收货走路的走路;不过有些时候,总会碰到那些来自更远的楚蛮子,撇着生硬的昆南腔吃惊地追问道:“咦,老唐,你说哪里?”
  “唐家村啊!”
  那些客商大都会摇摇头,一脸懵懂,像脑子忽然间被擦去意识似的形成短暂的空白期,茫然只顾着“嘿嘿”笑。这时,便有好心的本地人就会插进来,大声嚷嚷道,“坠神崖你总该知道吧!唐家村离那地方不过几十里路远。”
  听了这话,那些刚才还萌生心思想要随行收取山货的楚商立时便息了火,心中那股腾腾燃起的大火仿佛随风一闪,就被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盖灭了。唐家村他们不知道,坠神崖那可就不得了了,那可是神话传说一般存在,即便不想知道,但是只要你生活在神州中央帝国,这坠神崖的传说识字的会在书本上看到,不认得字的,自然有老人口口相传,若是从茶楼酒肆经过,弦拔鼓响之际,总会传来,“话说那神仙诶,从天而降,……。”
  唐家村离山外最近的村镇有多远?足有一千多里,这还是走十分凶险的水路,若是山路,没有走过,至少山外的人没从山路走过,用脑子想一想就会觉得可怕,望山跑死马啊!那还怎么走?
  其实事情很简,族规有规定,唐家人不可外迁,如此而已!
  ……
  唐家村座落在面临昆南河的一个大山坳里,昆南河倒灌进去,形成一个天然的良港;半弧形的山坳纵深近二百来里宽约百十里地,三面环山,就像一张背部平坦的太师椅,坐面相对平缓,随着唐家人一代又一代的开拓,倒是变成一个宜住的风水宝地世外桃园了。
  坠神崖就座落在唐家村西北方向,翻过唐家村后山,顺着山脊走上几十里地就到地儿了。平时,唐家人打猎也好采摘药草、野菇也罢,能不去坠神崖的就会不去。
  但总有些胆子大些的,一年总会有那么几次不安分,非要走上几趟,不过大都是瞒着族里人的。因为那里不论野兽还是药草什么的,就像未被开发过的宝藏一样,到处闪着光耀着人眼。
  谁不想去?
  八月十五,小阳天气。
  一大早,从唐家村后山跑出五个鬼头鬼脑小子,这几个孩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也就只有十一二岁。他们绕开后山小路,在大树和灌木丛里穿行,身上背着的绳子布袋和弓箭,腰里别带鞘的尺把来长的腰刀,手里倒提着些一米多长利矛,……。
  显然,这五个小鬼头是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
  “唐朝,我们真的要去坠神崖?”翻上山岭,一个手提短弩,脸色微黑穿着粗布对襟短衫的小子,不安地望向刚翻过的山下,低声问道。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闻言,扭过头,望向说话的伙伴,不满地反问道,“小虎,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吗?”
  “就是,怕什么!坠神崖我们不是没去过?”
  “七叔公的病,全靠它了!”
  “唐朝,那血灵草果真在悬崖边上?”
  ……
  几个人又七嘴八舌有说有问,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那个叫唐朝的小孩子,年龄虽小,但在这群人中好像以他为老大,只见他站定身体,将腰间的短刀向后一按,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才说道,“不错,五年前我在大坪边上玩时,正好看那朵血灵花,那个时候就几乎满身红,这五年过去了,想必已经成熟了……。”
  “谁说我怕了,我我就是这么随口问一下,省得到时候白跑一趟。”那个叫唐虎的表明自己的观点。
  “那好,我们赶紧些,不然回来就晚了。”
  ……
  几个孩子抄小路,经过不到二个时辰艰苦跋涉,终于来到了坠神崖旁边的大石坪上。他们人一到地儿,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放倒在地,喘着粗气,一边翻滚着一边兴奋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就像做了件十分了不起的事足以拿出来作为炫耀的资本。此刻,也正是如此,几个孩子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他们从悬崖下把那朵血灵花采上来,回家拿出来时的情景,……。
  “你们说,七叔公会不会高兴坏了,还有你,唐英唐华,”说话的孩子滚到旁边孩子身边,搂着他的脖子紧了紧,大声说道,“六婶子肯定会心疼死了,白白嫩嫩的,要给晒黑的,哈哈!”
  “豹子,放开你的爪子!”唐英将手掰开唐豹的手,反拍一巴掌道,“我妈才不呢!倒是你可得小心了。……。”
  唐英和唐华是亲弟兄俩,唐虎唐豹也是一对亲兄弟,年龄相差岁把,只有唐朝一个人落了单,而且年龄最小,不过他们几个却最为投契,没白天黑夜耍在一块。
  歇够了,几个孩子便在唐朝的带领下,来到大石坪的边上,向那棵有十几围的松树走去。
  这是一棵老松,树皮阔大如苍龙之鳞;虬根宛如巨龙盘曲在凹凸不平大石上,像极了老人手部迸起的血脉;枝壮叶茂,铺天盖地几将整个大石坪一半都给遮住了。
  唐朝在一根翘起的树根边站住,向了向方位,又细看了这只老根,便示意唐虎将绳子撂下,摊开一半,扯出绳头,穿向树根与地面之间的空隙,边穿边说道,“那朵血灵花就在下面不远处,我身上带有一只铃铛,等我完事后就会摇铃,……。”
  “那个唐朝,还是我下去吧,你还小,力气没我大身体也没我壮实,让我来,……。”唐虎说着,就要上前,唐豹唐英唐华纷纷开口,都争着要下去。
  “别争了,又不是啥难事,不是我说你们,要比起攀爬这事儿,你们几个谁能比得过我,再说了,我身轻体小,你们也容易放绳收绳啊!所以,你们都别争了!”唐朝将绳子绾上结,又结了几道后,说道,“大家一起来,把结拉紧此!”
  然后,又照此法,把自己给绑了个结实,满意地笑了笑,对正拉着绳子另一端的几个伙伴说道,“你们省着用劲,放绳子时悠着点,别忽快忽慢的,仔细了,”说着,就向悬崖边走去,迎着呼呼的山风大声嘱咐道,“你们要离远点,别被带下去了,千万小心!”
  此时,唐朝迎风而立,衣衫随风烈烈,风声将他的声音传的很远,犹如归巢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向雾气弥漫的绝壁谷中,把回荡的声音留给依恋的风中雾里,在这静谧之极阳光洒满金光的山之巅树之梢绝壁上,一时之间,充满让人眩目的美。
  这时,唐朝注意到在悬崖壁上长着一丛丛一朵朵金灿灿的野雏菊,高傲亮丽坚贞刚毅,当风绽放,清香细微,沁人心脾。
  唐朝不由的蹲下身子嗅了嗅,眯起眼,一脸的陶醉,片刻之后,叹息了一口气,心想等上来时一定要采些回去,放在父母亲的坟前。
  ……。
  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另外四个人也都用稍细的绳子绑在了一起,并将细绳固定在身后不远处的树根上,这样既能防止被甩出去,又能安心一齐用力,可谓稳妥之极。
  山里的孩子见惯了大人采药,有样学样得心应手。
  唐朝慢慢转过身来,然后扒着悬崖壁,缓缓地将腿贴紧崖石,定下身形,朝着巴着眼看来的小伙伴们,微微一笑道,“起开,放绳!”
  “好!”小伙伴们跟着齐声而呼,手里的绳子如同出洞的游蛇缓缓地向从手中滑出,不一会儿,风声呼啸的悬崖边上,唐朝的小脸就不见了人影,留在几个人心中的是唐朝消失前那灿烂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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