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激斗

　　次日清晨，暴雨倾盆，雷声大作，苍穹之上掠过一道长长的闪电，只见花满天刹那间已飞步来到秦月楼的后院，躲在角落阴暗的一隅。
　　过了一会儿，轩晓携着秦洁径到后院屋檐之下。片刻过后，秦觞一面走来，一面双手合十祈祷。秦洁微觉烦闷，向秦觞道：“觞儿，是今日么？”秦觞嗯了一声，脸上微现不安之色。
　　烟雨之中，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半空中缓缓落下五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帽檐压得很低，均看不清模样。
　　秦觞瞥眼相望，有一身影甚是眼熟，颤声道：“轩天哥哥……你……你还好吗？”轩天顺着话声来处望去，不由得全身一震，登时柔肠寸断，依稀可见秦觞满脸泪光，眼角残有数道泪痕，是饱尝相思之苦的模样。
　　轩天正想奔到秦觞身边，忽觉有一股力道牢牢拽住自己。原来洛昭君已握住他的手腕，眼神中似嗔非笑，微微撅起樱唇，故作亲昵的道：“轩公子，她似乎对你很是中意。”说着扭过头去，任自己的秀发轻拂他的脸颊。
　　洛昭君袅袅婷婷的走上前去，以丹田之气缓缓吐出：“轩晓，怎么说？”指着轩天，笑道：“换人呢，还是要动武？”其声不绝于耳，宛如余音绕梁。
　　轩晓长啸一声，登时施展轻功，抢上三步，以擒拿手向洛昭君后颈抓去，叮的一声，只觉五指微颤，张眼一看，却有一柄短刀格挡住自己的偷袭。
　　洛昭君冷笑一声，淡然的转身走去，向轩天道：“轩公子，令尊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左颊，笑道：“竟不谢我这几日对你的照顾。”轩天苦笑一声，适才见到轩晓之际，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迷惘，几乎便欲冲口而出：“爹爹，我是不是真的有个亲姊姊？”
　　轩晓冷哼一声，微一凝眸，见眼前三人呈三角站立，皆身着暗灰色缎袍，身材魁梧，神情粗豪。立在前头的是适才持刀挡下偷袭的洛侍中，在他身后站着的是洛侍歆和洛侍卜二人。
　　轩晓自知免不得一场恶战，运足劲力，厉声喝道：“接招吧。”右手握成空拳，其拳带着内力，一股热流笼罩在他周身，使得落下的雨珠，化作袅袅白烟，萦绕在他身旁。
　　洛侍中见他全身燃烧着浅黄色气焰，微觉诧异，说道：“当年不可一世的天才，如今居然退步于九转功成。”说到最后“九转功成”时，声音拖得长长的，大有讥讽揶揄之意。他伸出双臂，拦下身后二人，续道：“让我去会会他。”
　　轩晓一瞥之下，冷冷的道：“呵，不过是个九转功成罢了。我还道是何方高人……”洛侍中脸色一沉，叫道：“对付你，我一人足矣。”言下之意自是说“你已大不如前，何足为惧？”
　　轩晓不再多言，竭力抢攻，蓦地绕到洛侍中身后，出拳向他左后背的心脏击去，见他硬生生抗下此拳，纹丝不动，不禁大为一惊，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心中暗想：我倾注全力的“破晓拳”，打在他身上便如打在空虚之处，莫非给他轻而易举化解了？
　　原来轩族拳法的要旨在于“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是杀人的拳法。因此这招“破晓拳”力求一击致命，激发出全身内力，挥出制胜的一拳，便如度过漫长暮夜，即将迎接破晓时分。
　　与此同时，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洛侍歆持刀架在秦洁脖子上，洛侍卜则持刀架在秦觞脖子上。轩天登时满腔怨愤，忿忿的咬破下唇，微一舔唇，一股甜腥味在舌尖绽开。洛昭君秀眉微蹙，正色道：“大师傅，快拿下轩晓，省得夜长梦多。”
　　哪知此拳无坚不摧，方才击在洛侍中的后胸，使得他背心剧痛。他不禁暗自大悔，本想凭借洛灵真气护体，接下此拳，挫其锐气，趁机嘲讽一番当年威震江湖的轩族天才，却不料自己略一牵动，突然口一张，喷出数口鲜血，显得狼狈不堪。
　　洛侍中忍住痛楚，转过身来，左足先踏，右手提刀，使出一招“水泄千里”，奋力刺向轩晓的腰腹。猛听得嗤的一声响，轩晓左足使劲，拔身而起，右足踹向刀刃，顺势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待身子落地，发觉家人被擒，更增恼怒，怒吼一身，纵身前跃，当下使出“双蛟缠日”，左拳向他的肝脏击去，右拳朝他的脾脏打去，两拳好似两条火龙，直扑向对方。
　　洛侍中不敢怠慢，纵身趋避，左足踏开，刀光霍霍，一招“虎伥遁形”向上斜剁，此乃江湖失传的古怪刀法。这一招气势汹汹，求力，狠，毒无不恰到好处，使得行云流水、水银泻地，弹指一挥间已刺伤了对方。
　　轩晓苦笑一声，神色坦然，其实他胸中有数，十余年的荒废，自己已不复当年之勇。洛侍中越攻越近，狂舞短刀，使招“水中捉月”，刀尖在半空中陡然一收，划出半月形，变招斜刺对方右躯。轩晓躲闪不及，刀光乱颤，胸口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自颈至腹。
　　两人拆了百十余招，轩晓渐渐落入下风，只见他上衣染得红透，胸口三条细长的血痕，鲜血淋漓而下，而他心中一凛：我曾见过洛族的招式，尤记得那人出手优雅，身姿飘逸，剑法绵绵不绝，忽如骤雨将至，忽如热海沸涌，极尽幻化之能事，与我族招招致命的拳法可谓相反相承。
　　轩晓想到此节，摇头苦笑道：“短短十余载，洛族竟有如此神人，创出此等精妙的刀法。”洛侍中“啊”的一声，脸上微现大窘之色，急道：“何须多言，接招！”说着一招“桃花潭水”，上下左右各刺四下。
　　轩晓却不闪避，将身子微微一移，竟不费吹灰之力破解了此招，冷冷的道：“你们果真是洛族之人。不过此招‘桃花潭水’，你使得差强人意。”见他面露愠怒，叹道：“我少时偶遇贵族洛谢梦，有幸见识过他使这招……”洛侍中一听，脸上青筋暴起，喝道：“族长之名，岂是尔等鼠辈可提的！”嗤的一声，持刀砍去。
　　秦洁凝望着轩晓，见他双眸精光大盛，神采飞扬犹似当年初见，深知他既是武痴一枚，又是情痴一人。两人情到深时，他不惜舍弃心爱的武学，与自己远走高飞，退隐江湖。
　　想到此处，秦洁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叫道：“晓哥，你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吧。”顿了一顿，续道：“洛姑娘，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