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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老板怎么处理？”黎重生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美芬就来了。
”老板不在。“黎重生说。
”那贾小姐在吗？贾小姐怎么处理？“何美芬紧接着问。
”贾小姐说要等老板回来再处理。“
”不好了！贾小姐不处理，等下苟洱回来又要来打你！“何美芬一阵紧张。
”没事。贾小姐让苟洱先休息两天，过两天老板回来处理后才能回来。“黎重生告诉何美芬。
”吓死我了！“何美芬用手捂着胸脯，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贾小姐不理，直接放他回来。如果放他回来啊，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打你的。“
黎重生看向何美芬，觉得有点奇怪，何美芬似乎很怕那个苟洱。于是向何美芬了解苟洱和彩云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应对，毕竟自己才来三个月，很多情况不知道，容易吃亏。今天就是因为不了解情况，不知道苟洱出乎意料的蛮横粗暴，吃了亏。
”其实，彩云是苟洱的老婆。“何美芬说。
黎重生大吃一惊。他虽然才来三个月，可从来没听说过苟洱的老婆是彩云。在车间没见苟洱和彩云两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见他们称呼过老公老婆，从未见他们出双入对，上下班都是各行各路，吃饭也是各自到饭堂打饭，怎么是夫妻？
”不对啊。“黎重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彩云住的是女工集体宿舍，而苟洱并不住公司宿舍，而是在外面租住。是老婆，他们怎么不住在一起？
”他们也有时住在一起。“何美芬说，”苟洱来宿舍和彩云过夜。“
黎重生惊讶。苟组长来女工集体宿舍和彩云过夜？这是真的吗？不害羞吗，还有其他同宿舍的女工怎么办？这也太乱了！
”你们，“黎重生盯着何美芬，他知道何美芬和彩云同一个宿舍，”你们就没反对？“
”反对，我们当然反对啊。“何美芬说，”我们说他不听，我们赶不走他，他还是经常来和彩云睡。我们也只能忍着。“
”你们可以告诉公司，让公司处理啊，我就不相信老板不管。“黎重生觉得这种事太过分了，公司绝对不允许。
”我们也告诉公司，找过贾小姐。“何美芬说，”可是没有用，没见公司处理苟组长，苟组长仍然时不时来宿舍和彩云睡。“何美芬显得很无奈。
黎重生一阵头大。他们真是夫妻，那自己捅了马蜂窝了。正如网上看到过的，两夫妻打架，打生打死，别人好心去劝，两夫妻却一致对外，掉过头狂殴劝架者。今天真是倒霉，自己碰到了现实版。
”你误会了，彩云只是和苟组长睡，并不是苟洱的真老婆。“何美芬看黎重生一副后悔的样子，紧接着说出更加隐秘的事情来。苟洱是贵省人，他老婆在贵省老家，并没有跟随苟洱来南方打工。彩云是云省人，丈夫在老家务农，彩云也是只身来南方打工，来到公司后，才认识了苟组长，两人算是露水夫妻。
原来如此！黎重生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次劝架还是对的。只是更想不通了，既然彩云是苟洱的相好，按理说，他应该关照彩云才对，怎么会下狠手打彩云？
”苟洱也关照过彩云。“何美芬告诉黎重生，”苟洱是组长，经常把比较容易做，加工价较高的产品交给彩云做，让她多挣钱。而彩云和苟洱相好，应该也是看上苟组长这种权力。“
接着又陆续走进来几个人，包括苟印刷组长钟玉林。这次事件，全公司都知道了，他们都很关心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纷纷赶来询问。当黎重生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后，他们都显得很失望。
”黎主管，你要小心。“钟玉林说，”苟洱不是一个善类。他就租住在公司后边不远的村子里。“钟玉林到公司有一年多了，了解的情况较多，他告诉黎重生，苟洱和贵省一帮老乡租住在一起，一帮人很野蛮，不讲理，经常打架，一哄而上。前两个月苟洱他们那帮人还和另一省的一帮人打了一架，被派出所拘留了十几人。
”是的，这个苟洱很野蛮。“何美芬表示赞同，”全车间的人都知道他蛮横无理，都怕他。他经常骂人，谁顶撞他他骂谁，甚至打人。就是彩云，虽然和他睡，他不高兴了一样打。彩云已经被他打过三四次了。“
苟洱管理部门的员工也来了，七嘴八舌，说苟洱平时经常欺负他们，脾气粗暴，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他们都很讨厌苟洱，但又不敢得罪他，怕他报复。
黎重生对苟洱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总体上来说，苟洱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却相当野蛮暴力的人，和街头混混差不多。而且相当厚颜无耻。这样的人，应该说哪一个公司都不喜欢，可是为什么他却能在公司长期担任组长，而且做了那么多荒唐出格的事仍然屹立不倒？
“希望这一次老板把苟组长开除。”
“是啊，他连上司都敢打，早该炒鱿鱼了。”
“这个狗娘养的，总是欺负我们，老板一定要认真处理他。”
员工们纷纷表示气愤，都很想赶走苟洱。平时他们被欺压怕了，觉得这次可能有盼头。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然后告辞，回到各自岗位继续工作。
”以前苟洱打员工，老板也知道，但苟洱很会拍马屁。贾小姐又帮苟洱，所以苟洱一直没被处理。“在其他员工都走后，何美芬偷偷告诉黎重生。
这点黎重生也想到了。他今天被苟洱追打，无论是苟洱的嚣张还是贾小姐的处理，都让他有所怀疑，现在知道了这么多，其中原因就可以解释了。
第二天一早，生产科的杨科长就来了。他来看望黎重生。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杨科长看到黎重生不是很热情，觉得黎重生是在怪他，于是解释，“我不是故意抱住你，让苟洱打你，只是看到你们要打起来不自觉的就抱住，想分开你们。我也没想到苟洱这么野蛮会冲过来打你。实在是对不起。”
“没事，我明白。”黎重生原本有一点怀疑，但觉得杨科长这样说没有什么毛病，应该是真实的，苟洱这么一个烂人，杨科长不可能故意抱住他，让苟洱打他。他觉得，其他人不抱住苟洱，应该也不是故意让苟洱打他，而是苟洱的嚣张出乎他们的意料，反应不及。
杨科长接着告诉黎重生许多事情，和昨天其他员工反映的差不多，都是苟洱的种种劣迹。
”既然苟洱不止一次打员工，为什么公司不严肃处理他，还让他当组长？“黎重生被这个问题困扰，他觉得杨科长应该知道的较多。
”这个比较复杂。“杨科长告诉黎重生，苟洱初中未毕业，五年前来到公司当学徒，跟师傅学技术。逐步掌握了工艺技术。后来师傅离职了，他就接上师傅的工作，管理车间的生产。苟洱虽然文化不高，但有野心，有心机。他一方面欺压下属，一方面却又极力讨好老板，尤其是讨好贾小姐。比如生产上的事情，按照规定，应该是对杨科长负责，可是苟洱总是直接去找贾小姐汇报。苟洱打了人，被反映到公司，他在老板面前检讨自己错了，信誓旦旦保证不再犯。但从来没改过，过后又犯。贾小姐偏袒苟洱，一直未能开除他。以前招聘来的先后两任主管，都是因为苟洱的破坏和刁难而离职。
黎重生觉得事情不简单，比较严重，苟洱的能量这么大，竟然逼得先后两任主管离职，自己会不会步他们的后尘？
”有没有罚钱，比如扣他工资奖金？“黎重生问。他觉得对于一个屡教不改的人，检讨书没有什么用处。罚钱，损失利益，或许他才会肉痛。这可能也是自己避免重蹈前任覆辙的机会。
”没有罚过，都是批评教育，写检讨书。“杨科长说。让黎重生无比失望。
”这次不一样，老板应该会严肃处罚。因为你是他的上司，他都敢打，很严重，以前没有过。“杨科长见黎重生神情失望，说出他的见解，开导黎重生。
”你是老板亲自请回来的专业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可以要求老板严厉处理苟洱。“
”要求老板在你和苟洱之间二选一，有你无他，有他无你。“
”这次这么严重，再不炒掉他的话，他就无法无天了。以后你工作根本做不下去。“
杨科长临走时，一再强调，这是一个机会，必须炒掉苟洱。
接着财务科的王会计，行政科的张科长等也先后到来，讲到苟洱的种种过往。说苟洱不但多次打员工，对他们也不尊敬，去办公室办事经常绕开他们，直接去找老板和贾小姐。都气愤，认为必须开除苟洱，希望黎重生要求老板必须开除苟洱。
黎重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讨厌苟洱，要开除苟洱。看来苟洱惹了众怒，大家都想借这次事件赶走苟洱。自己虽然有被人利用之嫌，但无论如何，苟洱这种行为都应该受到严惩。即使不开除，也要撤掉他组长的职位，否则无法服众，今后的生产管理工作会困难重重。有这么多人支持，黎重生觉得有可能争取的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不会步前两任主管的后尘。
办公室的人走了，黎重生静下来做报表。他在等一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来看望他。毕竟公司那么多人，相关的，不相关的，都来了。这个人不来，说不过去。
一个上午过去了。这个人没有出现。下午又过去了两个钟，这个人仍没有出现。黎重生起身往车间走去。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在他面前会有什么反应，会对他说什么。毕竟自己平白无故为她挨了一顿揍。
车间，机器声音嘈杂，工人在各自个机位边工作。每个机位上都夹一张纸，这是任务单，上面写着每人的生产任务，名称，数量，工艺要求。这是黎重生制定并发给他们的，工人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质检员何美芬看到黎重生，快速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皮肤白净，五官姣好，不肥不瘦，有一双大长腿，很快就到了黎重生面前。
“怎么样，生产正常吗？”黎重生问。
“正常，没有什么事，大家都努力生产。”何美芬汇报。
黎重生一边走一边看，经过这次风波，虽然苟组长停工不在了，但黎重生接管了他的工作，何美芬也协助他做了许多生产现场的管理工作，整个现场，无论是物料供应，还是机器保障，人员管理，产品流转，都很顺畅，一切正常。
黎重生走到一台织机旁。一个女工正在织袋。她一米六不到，小巧玲珑，皮肤茭白，五官精致，前凸后翘，一双乳峰挺拔，有几分姿色。一头秀发挽了起来，收束在工作帽里，有一种清新干练的感觉。她就是彩云，这次打架事件的一个当事者。
黎重生停了下来。他想彩云可能会有什么话对他说。
彩云抬头看了看他，黎重生也看向她，心里有一种期待。
彩云低下头去，继续织袋，没有说话。
黎重生不死心，在旁边转悠，检查了她做出来的产品，又看看机器，然后又装模作样地翻看任务单。
彩云有抬起头来，看着黎重生，小巧的嘴唇似乎动了动。
“谢谢！”“对不起！”一霎那，黎重生觉得彩云在对他说话。”说话了吗？看来救你不冤枉。“黎重生心里想。可是这声音不真实啊，似乎是幻觉。
黎重生定了定神，看到彩云的嘴闭合着，那些话并不是从彩云的嘴里说出来的。而且彩云又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黎重生明白了，那些梦幻般的话其实是自己心里的一种渴望，他渴望彩云对他表示一点歉意。毕竟这次救了他，不说英雄救美，起码把她从暴力中暂时解救，不会被打惨了。更主要的是，自己为此无故被揍了一顿。不要她有什么报答，至少应该表示下歉意谢意。可是彩云却什么都没有说。
黎重生站在旁边，看着彩云工作。他期待着，期待彩云可以对他说一声谢谢。他不再想其他，觉得周围很寂静，只有自己，彩云，和心跳的声音。时间过得很漫长，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彩云没有再抬头，始终没有对他说一句话。黎重生惆然若失。难道，说一句“谢谢”就这么难吗？
远处，何美芬望向这里，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在想什么。黎重生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又等了几分钟，彩云始终没有说话，好像不知道他在旁边一样。黎重生非常失望，只好走了。
黎重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何美芬也进来了。
“黎主管，彩云没对你说什么吗？“何美芬问。
”没有说。“黎重生谈谈地说。
”怎么，连多谢也不说声？太过分了！“何美芬显得很气愤。
”以后呀，她再被打，就是打死你也不要管。让她被人打死去。“何美芬为黎重生抱不平。黎重生心里有一丝感动，感谢何美芬对他的关心，同时并不完全认可她的看法。心里仍然抱有希望，或许在车间，彩云见人多怕造成误会才不说话？黎重生仍期待听到彩云对他说出谢谢两个字。
吃完晚饭，黎重生到洗碗槽去洗碗。彩云正在那里洗碗，旁边没有其他人。黎重生走到她旁边洗碗。
水声哗哗。黎重生没有听到他期待的声音。
”吃饱了？“黎重生实在忍不住，只好开腔。
”嗯。“彩云应了一声。
水声哗哗，两人都不说话，又静了下来。。
很快，彩云走了。始终没有说多谢，一个字也没有。
黎重生终于失望了。显然，他不可能等得到彩云的谢意了。或许，救她是一个错误？但这种事不可能不救啊。哎，算了，就当做好事不留名吧。眼前要紧的还是等老板回来处理那个混蛋苟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