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炸学校

　　2018年12月30日，17点30。
　　太阳与月亮要是同时出现，在古代会被尊为老天有某种暗示。实际上，太阳和月亮一直就挂在天上，你看不见它不等于它不存在。如果在战场上，遇见一个看不见的敌人，那才是最可怕的。像《兵临城下》里的狙击手，一个人就能带走五个德国士兵。
　　现在陈添和四名DEFENDER队员就遇到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当然现在最困扰陈添的是怎么打破困住自己的这个水球！
　　地点还是在学校足球场。陈添被一个Q弹透明的水球包裹着。类似装满水的气球，但是是用针都戳不破的那种。脸贴在水球壁上，湿湿凉凉，刚用洗面奶洗完脸也是这种感觉。
　　从直升机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到了足球场的中心点。一片肢解的机门把南边的门框压成了凹字形，熊熊烈火整个掩埋了直升机。黑色恶心的烟冲天翻滚，劈劈啪啪听着像柴火堆的声音。
　　起初还能听见火堆里嗷嗷的哭喊，现在只能透过大火看到一具快烧干的人干。
　　是的，只有一具！
　　在陈添袖管上的金色乐符炸裂的瞬间，身边四名DEFENDER队员默契地抛下他，从直升机跳了下去。陈添本想补上一句“四位老哥，不带你们这么玩的。”就被爆炸冲晕了头脑。
　　百米高空，风声猎猎。四部动力外骨骼系统像蒸汽机车，发出机械设备独有撞击声。碰碰碰碰。四名DEFENDER队员安然无恙地落到草地上。陈添不禁想起《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T-600，也有点像超低配版的钢铁侠。
　　同时！陈添也掐破了范轶给的那颗南瓜子。
　　南瓜子里面装的是一颗粘稠的水滴。水滴最先触碰到了陈添的食指，然后迅速膨胀，严丝合缝贴着陈添的皮肤，啵一声，涨成了一个透明圆球。陈添就这样被困在了水球里，发光的乐符也被圆球挡在了球外。
　　乐符爆炸产生的热浪，把水球和水球里的陈添弹出了直升机。即便冲击力相当于40克T-N-T，陈添仅仅觉得是被游乐场里的碰碰车撞了一下。水球从百米高空缓缓飘落，跟颗蒲公英似的。竟然还自带浮力！这枚水球要是属于科技产品一类，那绝对不输动力外骨骼系统！
　　脚下四名DEFENDER队员看见水球，疑惑对望，他们似乎认识这个东西。四人没有立即对陈添动手，只是举起H&KMP5，步步逼近。
　　水球里的陈添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爆炸不是我干的！”
　　疑惑和无奈是陈添现在脑子里唯一的两个关键词。
　　金色的乐符？能挡住把直升机撕裂能量的水球？这还是我熟悉的世界吗？连续陷入能弄丢小命的危机，怎么看我拿的都是男一号的剧本啊？那金手指呢？至少给我一个金手指吧！
　　“探察。”一名DEFENDER队员戴上四目夜视仪GPNVG-18。它曾因在美剧《海豹突击队》中出现过而名声大噪。GPNVG-18依靠目标自身的红外辐射形成“热图像”。
　　陈添附近的热感除了直升机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并没有其他人。
　　“安全。”四名DEFENDER队员分散包围陈添。陈添也配合地举手投降。
　　球场西面，有一座三层楼高，和教学楼一样刷成粉白色的看台。左右两边设有十三列阶梯石椅，中间是举办校运动会时组委会和播报员专用的空地。
　　一枚篮球从三层楼高的看台处突然出现，朝DEFENDER这边砸来。
　　“篮球？”陈添嘀咕了声。
　　最右的DEFENDER队员单手接住篮球，看他单手轻松抓球的姿势，平时应该没有少打篮球。“安全！”DEFENDER队员把篮球拿到胸前检察一遍，确实只是一颗普通的篮球，也许是被风刮下来的。
　　陈添瞧着篮球，突然高喊“当心！后面！”
　　视线死角，篮球背部，亮起金色乐符。这次的和陈添之前袖管上的略有不同。相同的是它产生了一样的爆炸冲击力，40克的T-N-T，握在手上爆炸了。
　　“嗷嗷嗷！”哀嚎。
　　瞬间，手臂处的动力外骨骼系统由黑变红，肉眼可见的扭曲，小臂肌肉由内至外被撑破，斜上方向的冲击力将这名DEFENDER队员撞飞了2米高，又落到5米之外。
　　草坪上淋下的鲜血触目惊人。
　　“戒备！”一名DEFENDER队员命令道，另一名赶紧包扎。
　　虽然都穿着同样的动力外骨骼系统，但四人还是有明确的分工。一名医疗兵，两名突击队员还有随时制定进攻防守撤退战略的队长。与常规的机枪手、狙击手、近距离掩护手的作战队伍略有不同。
　　医疗兵迅速撤去了炸伤队员的动力外骨骼系统，这套系统虽然能增强3～5倍的机动性，隔热性能却不占任何优势。本来就是用作强击的装备，辅助功能自然会适当程度削减。
　　受伤队员的右手成了烂泥，脸部手部均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在医疗兵做简单处理的同时，看台上又飞出三只篮球。有了先前的教训，另一名突击队员持枪扫射，两只篮球被打成筛子。最后一只篮球眼看无法接近这名队员，半空中就亮起金色乐符，然而爆炸的冲击并不能产生任何直接伤害。
　　接着又连续飞出三波篮球，这名担任突击位置的DEFENDER队员完全控制了局势。医疗兵处理完伤势，又呼叫了增援。
　　期间，担任队长一职的DEFENDER用四目夜视仪发现看台右方有椭圆状热像。“人在那里。”队长迅速冲向看台，纵身一跃，足足有两米高。借助动力外骨骼系统提供的强大臂力，队长翻身跳上了观众区，迅速冲向看台位置。
　　几人从遭遇伏击到防备再到反击，一切仅仅在2分钟内。
　　“糟糕！”队长来到热源处，发现只不过是几个救生圈捆成一团，而热源来自上面印刻着的几个小型金色乐符。
　　队长已经来不及撤离，他脚下位置，整面看台，浮现出长五米、宽两米的巨大金色乐符。
　　强大的冲击将队长整个人托起，又狠狠扯向地面。队长后脑和腰背同时落地，整个人都摔晕过去。看台应声陷出一个深坑，金属遮阳棚的支架断裂，刺入深坑。外面都能听见这些支架刺入皮肉和骨头的声音。
　　过了许久，队长没有走出来。
　　医疗兵正要赶往救援，却被突击队员拦住。“等在这里，等后援过来。”“弄了半天，连是谁都没有见到！”“等。只能等。等救援！”
　　医疗兵最终也放弃了队长。
　　陈添始终被困在水球里。随着热浪的一波接一波，在操场推过去扯回来。他好几次试图戳破水球，发现它的弹性就是一个无底洞。他在水球里来回奔跑，有点像夏天游乐场湖面上的水球。方向感很难控制，一不注意就会被带着在水球里翻滚。陈添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不就是一只仓鼠嘛！
　　但换种角度想，自己现在似乎是最安全的……这么想想，当只小仓鼠也就没那么丢人了。
　　突击队员和医疗兵将受伤的队员挡在身后。陈添离他们大概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的距离。
　　“还有十三分钟。”医疗兵收到后援发来的通讯。
　　“混蛋，当时就应该多带些设备过来。”突击队员骂道。
　　“十一分钟。”“等天黑了，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九分钟。”“我就不信在这么空旷的地方，他们还能下黑手”……“七分钟。”“你动了吗？”“什么？”“你怎么变高了？”“你也变高了？”“怎么回事？”“地面！”“金色！”“嗷嗷嗷！”“嗷嗷嗷！”
　　……
　　很小很小的时候，陈添从一些高年级口中，听过一首恶搞的歌，歌名叫《炸学校》。现在只能记得里面几句歌词。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叫。鸟儿说：“好好好，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
　　原来学校被炸了是这种风景啊。虽然只是炸了学校的足球场、运动会看台和半幢教学楼。飞翼楼的其他人一定早就听到动静了吧，肥猫一定会冲在最前面，然后扯着他的大嗓门高呼吧。
　　水球里的陈添又一次像蒲公英一般吹起。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变慢了。泥沙、青草、DEFENDER队员的断胳膊断腿、炸的稀烂的动力外骨骼系统……还有一只不知道躲在哪里冬眠的青蛙。统统被炸了出来。
　　而水球依然坚挺着。
　　此情此景，陈添仿佛都能听见一首背景音乐，快银出场专用主题曲《SweetDreams》。
　　爆炸还在继续。不知道有多少的金色乐符被埋在这片足球场下。才和范轶看完烟花，竟然又看了一场另类的血腥烟花秀。
　　无休止的爆炸，眼看就要波及到飞翼楼。
　　陈添心里闷哼。完了。
　　“影。”
　　“合！”
　　风墙所致，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