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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越走越泥泞，这是一片棚户区，向东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处小院外停了下来，伸手敲响了院门，不长的时间，院门打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眨着灰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向东。
　　“叔叔，你是谁呀？”
　　看着小女孩，向东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向东看着小女孩问道，小女孩皱着眉看着向东摇着头，显然她并不想告诉向东她叫什么？
　　“妈妈不在家，姥姥不让我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小女子认真地说道。
　　“你妈妈是不是叫赵菊兰？”
　　向东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妈妈的名字，你是妈妈的朋友吗？”
　　小女孩看着向东反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妈妈的名字，还知道你爸爸的名字。”
　　向东伸出手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继续说道。
　　“爸爸！”
　　小女孩的脸阴郁了下来。
　　“玲儿没有爸爸，爸爸打妈妈，他是坏人。”
　　玲儿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向东的心终于放下了。
　　“玲儿不哭，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不是爸爸的朋友。”
　　“你真的是妈妈的朋友？”
　　玲儿确认道，看着玲儿，向东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会娶妈妈吗？玲儿会跟着姥姥在一起，姥姥说了，妈妈结婚了，就让玲儿和姥姥住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打妈妈了。”
　　玲儿说的很认真，向东也听得很认真，向东抱起了玲儿，他可以猜出这些年，赵菊兰是怎样过来的。
　　“叔叔，你会娶妈妈吗？”
　　玲儿在向东的怀里继续追问着。
　　“会。”
　　“你不骗我。”
　　“嗯！”
　　向东点了点头，听到向东的回答，玲儿高兴地抱住了向东的脖子。
　　“玲儿，你在和谁说话。”
　　寻着声音，向东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的左手里拄着一根木杖，右手扶着门向院门口张望着。听到老人的呼唤，玲儿从向东的怀里挣出几步跑到了老人的身边，扶住了老人的右手。
　　“姥姥，妈妈的朋友来看妈妈了。”
　　“妈妈的朋友？”
　　老人疑惑着，左脚向外迈，右手向前摸索着，向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几步走过去，扶住了老人的右手。
　　“刘老师。”
　　向东哽咽着。
　　“你是谁啊？”
　　刘华摸住向东的手询问道。
　　“我是你的学生。”
　　向东说谎道。
　　“哦，老师老了，看不见了。”
　　刘华感叹道，抓住向东的手并未松开。
　　“进来坐吧，屋子里有些乱，你小心点。”
　　向东扶着刘华进了屋子，屋子的确很乱，地上堆着很多从外面捡来的垃圾，垃圾旁边有一个小矮凳，最应该小心的人却叮嘱着别人小心，向东的眼睛红着，他很少象现在这样激动，激动是杀手的大忌，可向东此时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向东扶着刘华在床边坐下，床上很干净，玲儿跷着脚从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的一张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向东。
　　“叔叔喝水。”
　　“嗯。”
　　向东说不出话来，他只能轻声嗯了一声做为回应。刘华不安地坐在床边，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没有人知道，她要找什么，刘华的手收了回来，她知道床上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只是想找一把梳子，可梳子并不在床上。
　　“你是我教过的哪一届学生了。”
　　刘华将头歪向了向东，等着向东的回答。
　　“95届。”
　　“哦，你应该工作了吧，工作累吗？”
　　刘华边说着，边将自己的右手向向东移着，向东拿起了刘华的手握在了手里。
　　“工作不累。”
　　“那就好，那就好。”
　　刘华的手轻轻地拍着向东的手高兴地回道。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老师年纪大了，就不给你做饭了，兰儿快下夜班回来了，等她回来做饭给你吃。”
　　“嗯！”
　　向东点着头应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流了下来，他还清晰地记得刘华十几年前的样子，可是物是人非，那个对她好得胜过亲生母亲的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叔叔，你怎么哭了？”
　　玲儿看着流泪的向东害怕地问道。
　　“叔叔没哭，是叔叔的眼睛迷了。”
　　向东说着一把将玲儿抱在了怀里，院门打开了，听到声音，玲儿急忙从向东的怀里又跳了下去，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妈妈。”
　　玲儿在院子里喊着。
　　“妈妈，妈妈的朋友来看妈妈了。”
　　玲儿高兴地看着赵菊兰叫道。
　　“妈妈的朋友？”
　　赵菊兰一脸困惑地看着玲儿。
　　“是妈妈的朋友，叔叔告诉我，他要娶妈妈。”
　　“别瞎说。”
　　赵菊兰急忙制止着玲儿，玲儿一脸委屈地看着赵菊兰。
　　“叔叔就在屋里，妈妈不信自己去看。”
　　赵菊兰放好自行车，拎着买来的早点匆忙走进了屋子，看着走进来的赵菊兰，向东急忙站了起来。
　　“姐！”
　　赵菊兰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面前，年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人，赵菊兰的身子发抖，买来的包子和豆浆掉在了地上。赵菊兰的身子抽搐起来，身体蹲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听到赵菊兰的哭声，刘华紧张地站了起来，玲儿也从外面跑了进来。
　　“妈妈，妈妈。”
　　玲儿抱着赵菊兰也哭了起来。
　　“兰儿，你怎么了？”
　　刘华不安地问道。
　　“没事，妈，我没事。”
　　赵菊兰抽噎着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向东走到赵菊兰的身边停了下来，他伸手撩开了赵菊兰额头上的头发，一道醒目的伤疤露了出来。向东的心里泛酸，一把将赵菊兰抱住。
　　“姐！”
　　向东哽咽着。
　　“姐没事，姐很好。”
　　赵菊兰贴在向东的身上欣慰地说道，她太高兴了，向东竟然还活着，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让她高兴，那个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喊她姐的男孩回来了，也长大了。
　　“姐，不要告诉妈我是谁？”
　　“嗯，姐知道，姐知道。”
　　赵菊兰松开了向东，脸上挂着笑，伸出手擦着向东脸上的眼泪。
　　“你回来就好，你一定饿了，姐去给你做饭。”
　　“姐，我不饿。”
　　向东拉住了赵菊兰的手，赵菊兰回身看着向东摇了摇头，向东松开了手，赵菊兰捡起地上的早点走了出去，向东回过身看着一脸不安的刘华。
　　“老师，我去厨房帮帮菊兰姐。”
　　“去吧，去吧。”
　　向东走进了厨房，在赵菊兰的身边停了下来，拿过案上的菜摘了起来。
　　“你回来多久了？”
　　赵菊兰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询问道。
　　“三天。”
　　“姐很高兴你能来看姐。”
　　赵菊兰停住手里的活，低着声音道。
　　“姐，丁良死了。”
　　向东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先告诉给赵菊兰，无论如何，赵菊兰和丁良是夫妻的关系。
　　“嗯，姐在班上知道了。”
　　“是我杀的。”
　　向东困难地说道，赵菊兰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许久她又嗯了一声。
　　“你现在住哪？”
　　赵菊兰突然发问道。
　　“住在朋友家里。”
　　“还走吗？”
　　“走。”
　　“姐去买点菜。”
　　赵菊兰说完摘下围裙从向东的身后走了过去，向东想留住，可是赵菊兰已经走出了厨房，她走的很坚决，厨房里只留下了向东一个人，向东找到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一个小时过去了，赵菊兰还没有回来，向东从厨房里走了出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玲儿和姥姥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看着敞开的院门，向东悄悄地走了出去，屋子里，玲儿翻找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玲儿帮姥姥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叔叔的照片。”
　　玲儿一张张地仔细翻看着，厚重的相册里放着一张张毕业合影。
　　“这张没有叔叔。”
　　“这张也没有叔叔。”
　　。。。。。。。
　　玲儿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突然指着一张照片大声叫了起来。
　　“我找到叔叔了，我找到叔叔了。”
　　“玲儿真聪明，玲儿告诉姥姥，照片上写着什么字？”
　　刘华抚着玲儿的脑袋高兴地说道。
　　“姥姥，这张照片上没有字。”
　　“什么字都没有写吗？”
　　刘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记得每一张毕业合影上都写着时间和毕业的年份。
　　“玲儿再仔细看看，真的什么都没有写吗？”
　　“真的什么都没有写。”
　　玲儿肯定地回答着。
　　“那玲儿帮姥姥看看，照片上有几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
　　玲玲认真地数着照片上的人。
　　“就只有三个吗？”
　　刘华紧张地追问道。
　　“嗯，是三个人，中间站着的就是叔叔，叔叔的右边是妈妈，叔叔的左边是一个漂亮的姐姐。”
　　听完玲儿的话，刘华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两只手快速地向相册摸了过去，相册抓到了手里，两只手在相片上抹开，然后拿到身前，紧紧地贴在了胸口上。
　　刘华紧闭着眼睛，眼睑颤动，眼泪流了出来。
　　“小东，是小东回来了。”
　　“玲儿，玲儿，快扶着姥姥。”
　　刘华颤颤微微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小东，我的小东回来了。”
　　刘华一边喊着一边向厨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