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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供奉山丹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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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员挑选完毕,一干激活了武印的年轻人聚成三个小方阵,只有楚云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满脸苦涩。
  来到小弈城,楚云心里憧憬无限。如今,这些憧憬在一开始便要化为镜花水月。此情此景,少年郎的心情便如同他额上的星印一般,黯然无光。
  身材魁梧的小弈城都统铁横看着楚云孤立一旁,似乎不忍,正欲有所动作,却有人抢先开口。
  “父亲,此人好歹也算激活了武印,比起寻常人还是要强出不少的,稍加培养,也能派得上些许用场,不如父亲把他招入城主府,赏赐给我做侍从如何?”开口说话的是张成,他此时跟那些被城守府选中的年轻人站在一起,楚蝶也在其中。
  此时的张成,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楚云,嘴角上挂着的笑意分明是不怀好意。
  楚云心中一突,他岂会不知道张成的想法,若自己真成了他的侍从,就等于成了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其宰割了。
  而且,张成如此说话,全然将楚云当成了城主府的私产,可以随意赏赐。
  楚云心中突兀升起一团火,他牙关紧咬,抬头盯着张博艺,若是张博艺真的点头,他少不得要豁出去顶撞一番。武道资质不如人,他可以接受。但如货物般被人赏赐,绝无可能,楚家之人的脊梁不能弯。
  张博艺听闻张成的请求,淡淡地扫了一眼楚云,就欲点头答应。
  正在此时,杜姓老者开口了:“张城主,老夫现在正需要一个人手,这黑小子武道资质稍差了些,但干些烧火煎药的活计肯定要比寻常人顶事,老夫厚颜向城主讨要此人。”
  张成在开口前,便已经在盘算该如何摆弄楚云,却不料有人出来搅局,而且还是一个让张博艺不得不重视的人。
  “父亲,……”张成再度开口。
  “杜老太过客气了,您老要人,尽管带走便是。”张博艺挥手打断张成,一个武道资质平庸的无名小子在他的心中几无价值。若是送给杜子腾,却能赚上一份人情,何乐不为。
  杜姓老者得到张博艺的首肯后,向张博艺道了声谢,而后从祭台上飘身而下,落在了楚云面前。
  “小子,日后你就跟在老夫身边吧。老夫杜子腾,小弈城供奉山丹师!”杜子腾圆脸堆笑,鼓胀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云。
  “肚子疼?”楚云愕然,下意识地将手摸向了肚子。
  当他的手就要摸上肚子时,杜子腾眉头一皱,冷声开口道:“浑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我走!”
  杜子腾把话说完,就脚步轻迈,转眼间便走出数百米的距离。
  楚云连忙止住心里关于“杜子腾”和“肚子疼”的念头,急忙跟了上去,杜子腾现在可是他在小弈城的大靠山和大腿,得靠稳了,抱紧了。
  有杜子腾在前引路,楚云离去时,便无人阻拦。
  人群中,窈窕亭立的楚蝶看到楚云屁颠颠地离去,轻哼出声,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紧皱到了一起。楚云刚才肆无忌惮的目光,着实惹恼到了她。
  楚蝶尽管不希望如张成一般动则就要废掉别人的眼睛,但好歹也要给楚云些许教训,心里头才能解气。
  “蝶儿,你不要着急,这小子今日只是暂时逃过一劫,日后,我定然要废了他,给你出掉这口恶气!”张成心有不甘,可楚云如今有杜子腾罩着,他还真不好再下手。但看到楚蝶神情不悦,他只得开口安慰。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听到张成的话语,楚蝶嫣然一笑,宛如花开。这番可人的光景,直把张成给看得一呆,狂吞口水。
  小弈城供奉山,坐落在小弈城最西端,是小弈城的禁地,山里面住的人,都是小弈城的座上宾,也叫供奉。
  杜子腾是小弈城供奉山中的丹师,平日里,小弈城为他提供炼丹的所需资源,而他则要定期给小弈城炼制一定数目的丹药。双方各取所需,互惠共利。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在供奉山中一处名为丹谷的山谷内,杜子腾躺在藤椅中,瞟了一眼身边的楚云。
  “蛙,……”楚云心里头还想着“蛙兄”呢,但话一出口,猛然惊觉,赶紧高声嚷道:“哇,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浑小子,老夫问你姓名,你鬼叫什么?”楚云刚才就站在杜子腾身边,这一声高喊,惊得杜子腾从藤椅里一窜而起。
  “回禀杜老,我叫楚云。”楚云眼看着杜子腾神色不善,赶紧收眉低头,轻声回应。
  “楚云,姓楚的?这在当年可是个了不得的姓氏!”杜子腾低声轻吟。
  “煌煌大燕,惟楚风流!”楚云不假思索,挺着胸膛,言语中豪气十足。
  “打住!你这个楚,跟那个楚,可没有半文钱关系!”杜子腾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小子,不要以为老夫将你带入丹谷,真是缺人使唤。老夫只不过看你还顺眼,不忍心见你丧命,故而才将你带入供奉山。”
  “楚云谢过杜老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楚云定当重报!”楚云明白杜子腾话中的意思,突兀躬身抱拳,朝着杜子腾深深一拜,庄重而肃穆。
  “重报?算了吧!”杜子腾原本打算让楚云在供奉山呆上几天后,就将他打发走。但楚云这一拜,体格还算不上健壮高大的少年郎,却给杜子腾一种厚重如山的错觉。
  这似乎就是气质,有人即便活了一辈子也修不出,有人却生来就具备。
  杜子腾刹那间打消了先前的念头,故作随意地说道:“那间屋子里有一本《百草录》以及各种灵草,你若在太阳落山之前,能背诵、并在屋内准确找出《百草录》中前一百的百种灵草,老夫便将你留在供奉山。”
  杜子腾所说的屋子,坐落在丹谷东边的峭壁下,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离落山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楚云抬头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脸色顿时大变,慌忙拜别杜子腾,急急忙忙地向那屋子奔去。
  杜子腾看着楚云急急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倒是懂得知恩图报,不过武道资质却实在是太差,一星武印就只能做那武者中的末流,更何况是一枚暗淡的武印。
  《百草录》中前一百种灵草中有不少灵草外观相近,只在叶纹上有细微的差别,就算是丹道有成的丹师,一不留神的话,都会弄错。要他在一个时辰内,背记下这一百种灵草,要求是苛刻了些。但也好歹给了他一丝机会,能否把握住,就看他的造化了。”
  楚云一头扎进屋子,反手将门关上。随后,刚刚还着急万分的神态刹那褪去,嘴角更是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杜子腾若是出其他的考题,楚云还真会着急。但是考校记忆力,那还真不放在他的心上,因为他生来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而且,楚云跟随楚经年在草原晃荡十几年,见过的灵草不在少数。他抬眼向屋子四周看去,只见屋子内有上万种保存在特制容器中的灵草,形形色色,目不暇接。
  “灵须草、百色叶、鬼脸花,……”楚云眼珠转动,这一屋子的灵草中,他能叫出名字的便有近百种。
  快速将屋内的所有灵草扫了一遍,楚云最后来到屋子中央的黑木方桌前,方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泛黄古书,封面上写着三个篆体大字“百草录”。
  翻开第一页,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都是关于灵草特性的记载,每一种灵草还配有一副写实插图,图文并茂,描绘详尽。
  “一个时辰一百种灵草?蛙兄,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楚云瞧见屋内有一张大藤椅,于是抓起《百草录》,毫不客气地坐躺了下去,快速翻看起来,更是一边翻看一边吹起了口哨。
  少年郎便是少年郎,即便有再大的苦恼与失落,只要能遇上半分愉悦之事,便能通通抛之脑后。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供奉山山顶的时候,杜子腾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溪边小屋中。
  而此时的楚云则一改之前轻松随意的作态,只见他双手捧着百草录,伏在黑木桌上,双眼猩红,头发乱成一团,见到杜子腾出现时,他连忙站起身,神情更是显得慌乱无比,似乎还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将百草录上前一百种的灵草悉数准确地找将出来。
  “杜老,这么快就到时间了么?”楚云轻轻合上泛黄的百草录,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还没记住么?”杜子腾背负着双手,看到楚云憔悴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冷着声音说道:
  “老夫可是多给了你两炷香的时间,如果你还不能记住前一百种灵草,就没有资格留在丹谷之中!”
  “小子明白。”楚云缓缓点头。
  “还请杜老再给我片刻时间,我再捋一捋,稍后便接受杜老的考校。”楚云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做出一副整理回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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