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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聂公公的脸上浮现了自打雷顿认识他后最大的迷茫神色，眼睛处于无意识的失焦状态，他甚至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他近乎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听得雷顿莫名其妙的直冒冷气，总觉得他的回答会藏着一个惊雷。
“那是一个很……古怪的世界！”嘴唇蠕动了半天，聂公公终于憋出了古怪这两个略显古怪的词语。
“什么意思？”雷顿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是一个对我而言，极度熟悉，又极度陌生的世界！”
聂公公也小心翼翼的遣词造句，道：“那里也有无数的人，在我的心神探查之下，这些人和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人，毫无区别！只可惜的是，他们全部都是奇装异服，说不上的古怪。更奇怪的是，他们的明魂非常的弱，几乎无法察觉！”
雷顿心中的侥幸越来越淡——他几乎可以肯定，聂公公的那一缕心神，去的可能就是自己，也就是雷顿来这里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而且他还知道，所谓明魂，就是一个人能否修行的标准。明魂越强，修行也就越容易入门。这也是单尾狐和普通狐狸的区别所在，明魂强弱不同罢了。
难道说，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人，个个都无法修行吗！
“但这也好像不是坏事。”但聂公公显然和雷顿的考虑角度截然不同，道：“他们很可能无法修行。但是却丝毫不妨碍他们创造出近乎神迹的事物！无数载人飞行的铁鸟！无数高可入云的建筑！无数飞奔的铁马！还有无数，我无法描绘的东西。而这一切，我都非常的陌生。”
雷顿心中的侥幸彻底瓦解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聂公公，他实在是不敢猜测，他如果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今天会否做出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聂公公停止了诉说，雷顿也不问，他其实是不想让他继续下去。
突然间，他的眼神忽然从茫然中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雷顿，道：“虽然这些东西我格外的陌生，但是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雷顿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道：“什么猜测？”
“那个世界，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几百年，或者是千年后的模样！”
雷顿差点就叫好了！差点就脱口而出那里需要那么多年，三百年足以！
可是他忍住了，这可事关他的老底儿！岂能如此轻易陷落！
为了掩饰，雷顿眼睛低垂，做出一副无奈的苦笑，道：“你高兴就好！”
聂公公没有发怒，而是非常慈悲的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弥留的病人般，道：“我知道无法说服你，不过你要知道，我活的时间太长了，在这个世界上呆的时间也太长了。我亲眼见到，这看似普通的芸芸众生，是何等的聪明！也亲眼见证了，他们是如何一步步的摆脱我们这些所谓的修行者的束缚，靠着自己的双手，一步步的创造越来越宏伟的神迹！”
雷顿咋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前知五百年！
“所以，在我看来，只要给这些芸芸众生以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我的那缕心神所看到的一切，完全有可能实现！”
这是……后知五百年！雷顿不禁心中暗叹！
“你……”雷顿忽然心中一动，道：“能不能把你感应到的，让我看看！”
雷顿的这句话，就像是戳破气球的那根针，刚刚还情绪饱满的聂公公忽然就蔫了下来，他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又端起来面前的杯子，喝起水来。
“怎么了？”雷顿很是好奇的问道。
“不行了。那缕心神的强度已经超过现在的我。我已无法主动和它联络了。”
也就是说，你说的这一切，都空口无凭！
雷顿刚想翻白眼，聂公公径直道：“其实有一个更好地办法来证明我说的话。”他目光定定的看着雷顿，道：“你是狐妖，只要自己别作死，会有一个漫长到你自己都会嫌弃的生命的。所以你不妨活到几百年后，亲眼看看。”
雷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好且无法抗拒的提议。而且也只有他最清楚，这个提议不出意外，百分百的会实现的。但他的心中还是忽然涌上一种空落落的失望，如果能通过聂公公的心神看到那个世界那就好了。不是自己的世界最好不过，如果是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
不敢往下想了，雷顿的道心一瞬间都不稳了！
闭上眼睛，把一些毫无用处的杂念清理出去，重新张开时，他已经恢复了。
这个话题显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雷顿更好奇了，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或者是，和我有何关系？”
聂公公重新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看着雷顿，道：“其实我也奇怪，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非常强烈的，属于那个世界的味道。甚至我一度觉得，你根本就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
雷顿心头巨震！他没想到聂公公就凭这些毫无逻辑的蛛丝马迹，竟把自己的来历弄了个七七八八！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一个比为什么还要让他挠头的问题。
而现在看来，聂公公似乎找到答案了——雷顿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和现在的这个世界，因为某个原因发生了交汇，进而发生了腐蚀！而这种腐蚀削弱了两者之间的隔阂，产生了聂公公嘴里的所谓厥阴之地。而自己就是通过这个厥阴之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聂公公则完全相反，从这个世界，把自己的一缕心神送到了雷顿原本的那个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聂公公说自己身上有那个世界味道。
强行压抑住嘴角的抽搐，撑起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聂公公，不说话！不能说话，只要他脸上的稍微有表情的松动，就会把自己的老底儿暴露无遗！
事实证明，这很有用！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聂公公显然没有从雷顿的眼睛得到自己想要的！
半晌过后，他颓然的道：“是不可能，可是我的感觉……算了！”
有那么一瞬间，雷顿忽然心软了！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自己有必要这么隐瞒吗！
毕竟他是对的，如果告诉了他真相，他或许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可是谨慎，或者胆小的雷顿还是忍住了，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我来到你的九窍汇聚之地的吗？”
聂公公没有立即回答，显然他在雷顿身上抱着满满的期待。一来证实自己对厥阴之地那种空前绝后的判断是对的，二来更是通过推断雷顿身份进一步佐证自己的论断！但这两者都落空了，饶是以他的定力，也是需要缓一缓的。
不过聂公公很快就缓过来了，或许是人快死了，不想浪费时间吧。
他喝了两口水，眼神就恢复了平静，看着雷顿，道：“这当然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你我所共同的身份，以太。”
他忽然挥手制止雷顿说话，道：“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你是不是以太我最清楚，就如同你最清楚我是不是以太一样的。”
其实雷顿没打算说话。如果没有今天他对厥阴之地这番开天辟地般的言论，雷顿肯定会反驳——自己没有过死在厥阴之地上的经历，何来以太身份一说！
可是有了这番言论就不同了——这个世界上是有两种以太的，死在厥阴之地上的是前一种，而雷顿则是后一种，聂公公推论出来的那一种。
“虽然我还无法百分百的弄清楚你的这个以太身份是从何而来的，但这个身份你是赖不掉的。我本来觉得，弄清楚了你，就弄清楚了我的这些推论。可是现在看来，是事与愿违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雷顿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真实意思的：对于一个活了无数年的以太和一个已经活了几百年，且没有意外的话还会活很多年的狐妖来说，到最后，唯一敬畏的，其实只剩下时间了。
雷顿默默地点了点头，即认可了他的话，也算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聂公公叹了口气，道：“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选择你的原因。而把你弄到这里来，其实只为了一件事情。”
雷顿直了直背，终于到正点上了。
“你知道为什么天下五大宗门那么忌惮以太吗？”
雷顿很好学生的摇了摇头。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身上背负的神魔之力。”聂公公的语气很平静，道：“从以太出现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方天地间残存神魔之力会不容拒绝的，汇聚到我们身上。其实想想神魔之力的来源也就不难理解了。它们都来自于三千逆天生灵。而这个族群虽诞生于明境，但是他们对力量的渴望却远远不是明境所能满足的。所以才有了他们亲手毁掉盘古元魂珠的壮举。但是也因为这个举动，让他们惨遭反噬，自食恶果，毁灭殆尽。”
他的语调非常平静，但雷顿依旧听得心潮起伏。
“本来这件事也到此结束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就算只剩下了些残存的力量，也依旧秉承这个执念。而我们以太的来历，则非常不幸的，契合了他们的某些执念，所以才有了这神魔之力在我们身上的汇聚。”
“你不会是想把你身上的神魔之力……交给……”
聂公公适时的打断了雷顿的意淫，道：“不可能了。我身上的神魔之力已经在我送走自己的一缕心神和刚才的围剿里损耗殆尽了。而且就算给你，也没有多大作用。你可能自己都不信，你身上的神魔之力远不是我能比的。”
雷顿只能相信。
“我说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秘密。就是厥阴之地的秘密，虽然我无法证实，但我相信我是对的。我也只能求你相信。”
雷顿心道：你不用求，你做到了。
“墨兮老儿和他的那些帮凶，已经控制甚至封印了所有明暗两境之间的厥阴之地了。可是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这个世界还存在另外一种厥阴之地。而你，现在就是这个秘密的唯一知情人了。所以，如果你想做些什么的话，不放按照我的话，试一试，说不定还能完成身为一个以太的执念呢。更何况，只要你善用自己所背负的神魔之力，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雷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高看我了！这种事儿，我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主动去趟雷！再说了，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所以他没打算接这个话头。
“就这么简单。”雷顿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当然不是。”聂公公理所当然的道：“其实你不相信我的话也不为过，毕竟空口无凭的。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估计你会相信。”
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去过一个满是黄金巨人的黄金世界呢！”
雷顿心头一惊，险些骂了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知道也太多了吧！
聂公公很满意他的表情，看来只要不涉及自己的老底儿，他的定力还是差些！
“你去过。”聂公公喝了口水，好整以暇的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这所谓的黄金世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厥阴之地。”
这还没完了是吧！
雷顿在心底怒吼，但是怒吼完也只能继续往下听。
“厥阴之地是两个世界互相接触腐蚀后而生。而这个黄金世界严格上来说，其实就是这两个世界中的一个。它身处明境之中，又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简单些说就是，明境是一个世界，而黄金世界是另一个世界。两者如果发生接触，必定会因为互相腐蚀而产生厥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