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第4章
　　池叶跟易淳面对面僵持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松了气，“是呀，我是海城人。”
　　
　　易淳的眼神变了几变，最终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他松了手，“抱歉。”
　　
　　广播里的歌已经放完了，易淳转身回了话筒前，翻了一页稿子，冷冷淡淡地开口道：“接下来是同学来信。”
　　
　　池叶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也知道不适合再打扰，转身和黎薇一起离开了。
　　她轻手轻脚地拉上了门，并没有注意到易淳最后投来的眼神。
　　
　　回教室的路上，黎薇想了想，好奇道：“他为什么问你是哪里人啊？”
　　她围观了全程，总觉得易淳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一瞬间突然好像是起了好奇心的样子，总之有点奇怪。
　　
　　池叶眨了眨眼睛，“谁知道呢。可能是……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好朋友也叫小叶子？”
　　要不然怎么一听黎薇喊她就变得奇奇怪怪了呢？
　　
　　两人笑闹了几句，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教室没有空调，在校时间着实难熬，但是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又临近了，蔡老头耳提面命了好几天，所有人都不敢松懈下来，都咬着牙听课。
　　唯独池叶一点都不在意，安然自得地趴在桌上打瞌睡。
　　
　　好容易挨到了放学，她才勉强从桌上把头□□，把课本往书包里乱塞一气，拎起来就想走人。
　　
　　陆放还在旁边抄备忘录，见她要走，连忙“诶”了一声，“女侠！等等！”
　　
　　池叶扭过头，“学委，麻烦以后别喊女侠了成么？我们又不是在演电影，你这喊得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搭理你。”
　　陆放推了推眼镜框，一笑，“行啊，小叶子，今天的笔记抄了么？”
　　“……”
　　
　　陆放并不需要她的答复，拽着她书包的带子，飞快拉开了拉链，潇洒地往里头丢了一本厚厚的本子。
　　“你干嘛？”
　　“蔡老头说让我盯着你抄笔记，不过我想想就觉得你不会抄，所以帮你抄了一份，不用谢我，学委就是应该为国为民的。”
　　
　　陆放做了个食指和中指一块儿抵着眉尾的动作，冲着她的方向怼了一下手指，似乎是想表现自己浪荡不羁的样子，实则更多的是喜剧效果。
　　
　　池叶笑了起来，“兄台真是太上道了，感激不尽，走了。”
　　
　　陆放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一动，话没过脑子就喊了出来：“小叶子，考完试那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啊？”
　　
　　池叶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了，听了陆放的喊话，脚步一顿，挑了挑眉，“去！”
　　她都好久没活动了，每天坐在教室里，简直连骨头都要僵硬了。
　　
　　“行，那你好好准备考试吧，下周一块儿。”
　　陆放眯着眼笑了一下，冲着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
　　
　　九月底，十四中的月考踩着夏天的尾巴，偷偷地来临了。
　　十四中是高二下半学期的期末结束才开始选科分班，高一是考五科，语数英加理化，高二再加一科生物，哪怕最后没有选这三科，也算是为了会考准备的。
　　
　　池叶浑浑噩噩地混完了三天的考试，精疲力尽地走出了教室。
　　她学习态度不端正，初中还能勉强混一下，加上体育特长生优惠踩进十四中这样的名校大门，到了高中就完全不行，彻底原形毕露了。
　　
　　这次考试的内容全是高一一个月里学的内容，对她来说简直像是天书，差点直接在考场上睡着。
　　
　　不过池叶也不介意成绩怎么样，悠闲地下了楼，在黎薇的考场门口等了她一会儿。
　　
　　黎薇拎着包，顺着人流走出来，挽住了池叶的胳膊，“走？”
　　“走。”
　　
　　黎薇笑了起来，拉着池叶快步离开了学校。
　　“诶叶子，你羽毛球打得好不好呀？”
　　池叶倨傲地一抬下巴，“那肯定。”
　　
　　就没有她搞不好的体育活动——除了游泳，大部分都是飞快上手的。毕竟学了几年的空手道，身体底子基础在那儿，运动神经比旁的女生发达多了。
　　
　　黎薇虽然和池叶认识很多年，但是她运动不好，连中考长跑都是池叶带着跑才勉勉强强及格的，羽毛球更是从来没打过。
　　不过池叶想玩，黎薇一个人不来也觉得没意思，她便拉着池叶一起去买羽毛拍，准备好好学一学。
　　
　　池叶之前不住这儿附近，她初中时一半时间住道馆，一半时间住她妈的新家里，高中为了不碍眼才搬出来自己住了，所以也不知道十四中附近有什么卖体育用品的店。
　　
　　黎薇其实也不知道，不过她眼神不错，老早就看好了，她回家路上会经过一家店，门口挂了篮球球衣，里头就是卖体育用品的。
　　
　　“其实超市里就有卖，随便找个大卖场……”
　　“那怎么行呢！”黎薇煞有其事，“我看网球王子里，里头他们的拍子都是要经过细细挑选的，哪能随便去超市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不好。”
　　
　　池叶赏了她一个暴栗，“那你可真是讲究人！”
　　黎薇捂着脑袋笑了起来，拉着她撒娇，“小叶子，人家就想跟你一起去逛逛嘛……”
　　
　　说说笑笑地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黎薇说的那家店。
　　
　　这店开的位置不算太好，周围都是老式居民楼，过了马路就是海城仅剩没多少的石库门弄堂老街，烟火气浓重，开个小吃店什么的指不定生意不错，但是卖体育用品嘛……
　　
　　池叶远远地瞧了一眼，连个店名都没有。
　　
　　黎薇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进了店里。
　　店面看起来不大，里面的东西倒是塞得满满的，走进去的地方就是一架子的篮球，里头还有个玻璃柜，放了有签名的足球和篮球，甚至还有网球。
　　看起来店主就是这方面的爱好者，也不一定是为了开着赚钱的。
　　
　　两个女生走进来，店主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安然地躺在沙发里，拿了本书盖着脸，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也不怕被偷。
　　
　　黎薇喊了一声：“老板！”
　　“……”
　　“老板！老板！我们要买东西！”
　　
　　那沙发里的人终于动弹了一下，很不耐烦地应了声：“没聋！……要什么自己挑啊！”
　　老板声音听上去还挺年轻的。
　　“羽毛拍在哪里？”
　　
　　他随手指了个方向，又不说话了。
　　
　　池叶差点被气笑了，有点想一脚踹过去，还是忍住了。
　　“老板，您这样是不想做生意啊！”
　　
　　那老板听了她有些冷淡的话，依然不动如山，“小妹妹，你看我这风流倜傥的模样，像是充满了铜臭味的生意人吗？”
　　“……”
　　黎薇“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池叶也懒得和他抬杠了，拉着黎薇就去挑拍子。
　　其实也没啥好挑的，他们又不是“羽毛球王子”，随便选个好看的、能用的、网不松的就行了。
　　
　　店面积不大，池叶也没想偷偷摸摸的，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入了沙发上男人的耳中。
　　“我说还是去大卖场买吧，做什么要来这种店，连个导购都没，服务态度极差！”
　　
　　黎薇憋着笑，“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什么啊，我觉得很不好！”
　　
　　老板听不下去，把盖在脸上的书丢到一边，准备站起身来去“服务”一下这两个大牌的小妹妹。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
　　“欢迎……你来了啊。”
　　“嗯。”
　　
　　老板迎了上去，拍了拍刚进来男生的肩膀，“易哥儿，快替我去‘服务’一下那边两个小妹妹，人家嫌我态度不好。”
　　
　　池叶忍无可忍，漂亮地一个转身，“喂！你……”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易淳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那老板也看出了一点苗头，“你们认识啊？”
　　“……”
　　“……”
　　
　　池叶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抬起头，冲着易淳笑了一下，“易淳，你在这儿打工吗？”
　　“不是。”
　　
　　易淳应了一声，去里头放了书包。
　　
　　池叶也没心思挑什么拍子了，趴在玻璃柜上，冲着那老板打眼色。
　　这时候她才发现老板也很年轻，看起来就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肤色很白，嘴唇却有些红，头发乱蓬蓬的，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了。
　　就是和易淳的气场不太搭，也不知道什么怎么认识的。
　　
　　池叶有求于人，语气和刚刚天差地别，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不久前还想把这柜子给踹翻。
　　“老板！我叫池叶，是易淳的同学，刚刚不好意思了啊。”
　　
　　小帅哥斜着眼瞧她，“妹妹还挺能屈能伸的。”
　　
　　“那是那是！”池叶连连点头，完全不觉得丢脸，“您跟易淳是什么关系呀？”
　　
　　小帅哥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易哥！这个小妹妹对你有意思诶！我的天……”
　　池叶“啊”了一声，眯着眼笑了，“您眼神还不错嘛。”
　　
　　易淳已经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小帅哥的后脑勺上。
　　“沈浪，你再胡说八道，我今天就送你回家。”
　　“……”
　　
　　池叶总觉得，易淳这句话的深意应该是要送他回老家之类的——她抖了抖胳膊，没忍住，冲着易淳比了个大拇指。
　　霸气！是她喜欢的类型了！
　　
　　易淳懒得理她，冲着黎薇懒洋洋地问道：“买不买？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