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生天

　　每个人都会饿，但是不会每个人都恰好在饿的时候就能闻到酒菜的香气，龙少游和孙小红现在不光闻到了香味，而且看到一盘盘的美味就放在他们面前，才是好菜，酒当然是好酒，龙少游在饿的时候看见饭菜当然是不会推辞的，孙小红也是，她从小浪荡江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客气什么时候不该客气。
　　酒已足，饭当然也已饱，龙少游想不出什么事能比大睡一觉更令人舒服，于是在屋子里有两张大床，用来睡觉的大床。但是龙少游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本不该这么舒服的，让他这么舒服的原因大概不会是好理由。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龙少游看着闭目养神的孙小红。
　　“等”孙小红平静的说。
　　“等到什么时候？”龙少游又问道。
　　“等到晚上”龙少游自然觉得有道理，现在闯出去，不如晚上悄悄地好，他想要赶快取到烈蜈蚣，早早救人要紧。只是现在也只有非等不可。等，这个字好与不好全在一念之间。
　　晚上，适合夜行的晚上，再有两个适合夜行的人，那就是一个好故事，而这无疑是一个适合夜行的晚上，人自然是最适合夜行的人。孙小红的轻功自然是举世无双，龙少游自认为毫不逊色，现在看来龙少游是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因为，他望着远处孙小红的身影只能拼尽全力追赶，不能有半点松懈。但是令他庆幸的是孙小红在前面一座房子前停下了，那座房子定然是与众不同，因为龙少游看见房子里有三点绿色的光在来回转动，孙小红这座房间的窗户外面敲了三下门。这时龙少游已赶到她身边。
　　门一定会开，因为已经敲过了，就算里面是鬼，也会来开门，因为他肯定听见了敲门声。但是龙少游看见的却不是鬼，是个大姑娘，却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韦乐儿。
　　“小红姐姐，这是你们要的烈蜈蚣，你们赶紧走吧，千万别人外人看到，赶紧走吧记得你们一定要从原路返回，差一点就会有大麻烦的。”这小姑娘出门来只说了这一句话，拿了一个小包袱给孙小红，就进屋去，灭了屋里的光。龙少游还没听明白，孙小红就已经转身离开了，龙少游也不得不追上去，孙小红身轻如燕，只是在黑夜中一掠而过，假如这黑夜是一潭水的话，孙小红掠过的时候连一圈涟漪都不会带起。龙少游紧随其后，也使出了全力才能跟得上。那柱香还没有燃尽，孙小红就已到了明月湖边，若沿湖畔走，要走半个湖的大小，眼下有船从湖中央乘船不会更快吗，当然不会更快，而现在龙少游却非上这艘船不可，因为湖畔都已燃起了火把，船上有人相邀。有人相邀岂不是好事，而现在却是大麻烦，因为邀他们上的船上写着“死生天”，龙少游不知这死生天何故先送药，又在此处截住他们。他不明白，孙晓红却已经走上船了。这艘船不大，刚好可以站的下应该站的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好像在书堆里挖出来的人，满身的书生气。一身绿色的正规中矩的袍子，手里拿的却是通体碧绿的纸扇。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人这两人是一身的红色，好像烈火在他们身上燃烧。却也面目祥和，像饱读诗书的饱学之士。其外还有几个家丁丫鬟，个个也生的眉清目秀。
　　“韦庄主，在下龙少游有礼了。”龙少游看见如此大的排场，便是用大拇指想，都想得到面前的这个人是死生天的庄主韦章，也自然想得到韦章身后站的两个人是二庄主韦铭和三庄主韦孜。
　　“小女子孙小红见过三位庄主。”孙小红自然懂得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懂礼貌，这也是她在江湖漂泊的日子里学到的不错的技能。
　　“二位少侠，不知深夜这是要去哪里啊。”大韦庄主没有说话，三韦庄主也没有说话。
　　“出谷！”龙少游只说了两个字，可已经够了，这本就是他们的目的。
　　“二位可能不知道，这赤阳谷自古以来进的来出不去。”韦二庄主说道。
　　“好，我本来就是个不遵古训的人”龙少游又喝了口酒说道。
　　“不想遵古训，先来问问我这把剑。”说来边将手中折扇一转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把剑，这把剑又不像是一把剑更像是一根扁平的铁棒。这人使得剑法也古怪的很，龙少游见识过的剑法很多，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法，一剑好似流水，尽是在龙少游招式的缝隙中穿梭，好像流水一样，他总会穿过岩石的缝隙。龙少游虽在剑法上已经数一数二，但是没想到遇到一位如此的对手，不管你的剑招怎么变化，他总是没有招式，却总会找到你的缺点，然后一击龙少游必败无异，龙少游想到这里，计上心来，你在寻找破绽为何我不顺水推舟，接着又拆了几招，龙少游使了一招长风破雁却故意留出了破绽，这韦二庄主自然要乘机取胜，谁知这剑还没有碰到龙少游，自己背后的灵台穴一整酥麻。手里的剑也掉在了船板上，惊走了看热闹的鱼。
　　“二庄主得罪了”，说这便捡起地上的剑，还给了二庄主。
　　“这位少侠好功夫，在下惭愧。”说着拿起剑退回到大庄主身边。
　　“功夫是功夫，却也不能有违祖训。”大庄主看这龙少游道。
　　这时只听得远处黑暗中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冲到大庄主身旁道；“爹，孙姐姐他们只不过是来取烈蜈蚣救龙大哥结拜兄弟的命，不是什么坏人，你就放他们去吧！”
　　大庄主看了看韦乐儿，道“这种事你懂什么，快点睡觉。爹爹问清楚了自然不会难为他们。”
　　龙少游看在眼里自然也为这韦乐儿和韦大庄主感到一阵温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觉中脸上泛起了笑容。
　　“龙少侠，我也体谅你救人心切，但是吾辈万不敢有违祖先遗训，凡由外间入此谷者，终生不得出谷。这也是为了确保我谷中安宁才有的规矩，万望见谅。”
　　“既知谷中有此规矩，晚辈也不敢造次，只是为了救命，晚辈不得不冒犯了。”龙少游道。
　　韦乐儿：“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快点走吧，我爹爹不会伤害好人的。”
　　龙少游：“多谢乐儿姑娘，只是没有得到许可，我们即便是走了，也不和情理。”
　　孙小红心想什么很不合情理，现在如果能冲出去便好，等到被人家捆成粽子想走也走不了。
　　韦大庄主：“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分毫都不能差。你明白吗？”说着便挥了挥手，船上霎时间冲上来五六条大汉，船下的火炬也开始王船这边移动，不一会，龙少游他们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龙少游早已知道，现在时间一点不可耽搁，孙小红也已经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快点逃出才是，千万不可再纠缠下去了，否则就是将药带回去，也是没用了。
　　“好”龙少游大喊的同时出手。孙小红也出手了。刹那间船上岸上人声乱作一片，龙少游出手不伤人，却只打穴位，孙小红使得是孙家三十六路擒拿手，却也是没有伤到人，只是灵巧的脱身于各种武术招式。人都会累，铁打的人也会，更何况龙少游和孙小红不是铁打的，船上死生天的人也不是铁打的，都也累了，按照道理来讲，人累了，躺下来休息不是好一点吗，死生天的人不能躺下，龙少游孙小红也不能躺下，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些疲倦了，换了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累。不只是身体累而是心中烦躁不安，试想面对这么多武艺一流的世外高手，尽管你能以一当十，在未动手之前，便已然输了一大半，龙少游和孙小红也只继续打下去只能是束手就擒，就在龙孙二人疲于脱身的时候，忽听得悠悠扬扬的琴声好似从天际传来，青色的湖面，烟气袅袅，琴声从烟雾中传来，越来越近，若是有如此好听的琴声在畔，就是驴子也会停下吃草来听这美妙的乐曲。人当让更得停下，因为他们都有耳朵，都听得到这琴声。琴声自然不俗，弹琴的人不一般不会是俗人，因为龙少游他们看见的是似乎驾着烟波徐徐而来的神仙，只见一叶孤舟在烟波中徐徐驶来，舟上坐着一袭白衣的和尚，这和尚好似寺庙里的泥塑菩萨，说不出的从容慈祥，旁边是一个小和尚，也生的好生俊俏。
　　琴依旧在响，此时却有人声掺杂在琴声里。说话的自然不会是弹琴的和尚，他当然会说话，但不是现在，说话的自然是韦庄主不会是韦大庄主，也不会是韦三庄主说的话。总是会由韦二庄主打破沉寂。
　　“勿叹花落叶，一笑无因果。”韦二庄主临江念了两句诗。
　　听得这两句诗，舟上琴声止住了，传来的却是比琴声更好听的人声：“韦庄主，小僧有礼了。”
　　“妙僧大驾，此处不便待客，请到庄里奉茶。”韦大庄主拱手说道。
　　“大庄主不必了，小僧往西域听****讲禅，路过贵宝地，前来叨扰，还望三韦庄主勿怪小僧鲁莽。”
　　“哈哈，大师说的哪里话，大师驾临寒舍实在是荣幸之至，哪里还能有怪责之意。”
　　“大庄主，请恕小僧无理，只是这是何意？”一笑四周看了看。
　　“只是外人闯入谷中，不知谷中规矩，我们唯恐犯了祖宗的戒律，才出手制止。”
　　“三位庄主，小僧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韦大庄主说道。
　　“韦庄主，这位龙庄主是蜀地龙剑山庄的庄主，龙剑山庄在江湖上说一不二，龙庄主也是言出必行的侠士，他为救朋友不畏艰险来谷中求药便可见一斑。你若将谷中规矩变通一些，岂不是既没有破坏谷中规矩，也没有伤及他人的性命。”
　　“这——”韦大庄主显然有些难为。
　　原来这妙僧一笑和尚是在赤阳谷采药无意中入的谷中，谷中三韦庄主见一笑和尚学识渊博，又是佛家高僧所以敬重有加，只是谷中有一条规定，凡从外进谷中者必当令其终生不得出谷，否则谷中将不得安宁。但是这一笑和尚自是世外高僧，又和三位庄主交好，便教了一笑进谷中的方法，一笑也觉得这谷与谷中之人淳朴可爱，恰好似佛经中所述。也便不推辞。往后有时间便来谷中与三位庄主谈诗论道，也没有将外人引入谷中。庄主也渐渐对一笑放心了。只是今日又向龙少游求情。却又有些担心龙少游出的谷去，纵使他不宣扬，也会有江湖上好事之人打探谷中消息。见得有人出入，总会有跃跃欲试者。长久以往恐怕谷中没有清静时光了。可是又碍于一笑亲自请求，在众多庄人面前又不好推辞。
　　“大师与这位龙兄弟既然认识，那就请进庄中一叙。”大庄主知道不可草率让龙少游走，只是相邀进庄在慢慢和其他两位庄主商议过之后再定夺。
　　“韦庄主，晚辈义弟伤情严重，急需我将这药送去，晚一时半恐怕害了他的性命。”龙少游知道此时只有好言相劝，希望韦庄主将他们二人放出谷去别无它法。
　　“这---”大庄主看了看其他两位庄主，脸上有一点迟疑。
　　“大哥，这龙少侠于孙姑娘与我庄众动手，只是以剑背相击，没有伤到一人，可见他们不是恶徒。”三庄主听了龙少游的一番话，又看龙少游的剑法说道。
　　“嗯。”这大庄主点了点头，三庄主平时话不甚多，但是心思是最缜密，他与妙僧皆保证龙少游不会透露谷中秘密，此时心中也有点动摇了。
　　“韦大庄主，人命关天，晚辈实在不敢逗留，就此别过。”孙小红见韦大庄主此时有点犹豫显然是下不了决心放他们离去，便料定他们此时要走，韦大庄主阻拦的决心也不会太盛，便拉着龙少游转身便走。
　　韦大庄主见他们倏忽间已走远，却没有下令阻拦，死生天的众人见一笑和尚三庄主均道这二人是侠义之士，又见他们没有伤到自己人，心中也不禁佩服龙少游孙小红，见他们离去要不要追也有点犹豫。
　　最终当然是没有追，因为谁都不会在感觉这件事不可能办到的情况下去尝试，除非是龙少游，但韦大庄主不是，谁都不是，龙少游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