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杨晚晚的决定

　　滴答滴答，时间悄悄地流逝着。静谧的冬日夜晚，枯坐在电脑桌前的杨晚晚穿了一件蓝色睡衣，斜着脑袋发着呆。电脑屏幕上的两封邮件，令她进退为据，一时间难以权衡。
　　即将三十岁的杨晚晚和这个伟大时代的其他大龄高知女性一样，还是孑然一身。她是玉兰市辅仁大学的一名已经毕业的生物学博士，此刻她正在为两封offer邮件的取舍而苦恼……
　　“哼，这可比写论文难多了。”杨晚晚有点胸闷，一脚把脚上毛绒绒的拖鞋蹬出几米开外。她揉了揉即将爆炸的脑袋，将滑落到眼眶下的长发又轻轻地顺回耳后；而后又拿起桌上的的那只印着：Keepcalmdownandcarryon字样的白色马克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杯口上留下一道的粉色唇印，清晰可见。
　　终于，杨晚晚立起了身子，合上笔记本电脑，开始寻找她那双可爱的棕黄色的拖鞋。
　　第二天的清晨，杨晚晚很早就起了身，自从25岁之后，她就特别重视保养。准时在6点钟就开始打理她本就非常精致的面庞。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位生物学高级知识分子，她是不该相信这些吹嘘的神乎其神的化妆品的，然而除了生物学博士，她本质上还是一位摩登的现代女性。现代女性是不能脱离这些带着异香、五颜六色的化妆品而活的。
　　处理完皮肤，花了半个小时“草草”地花了一个淡妆，她就在橱柜前又踌躇了起来。
　　“是穿这套灰色的西装，还是穿这套粉红色小香风呢绒连身裙呢？”
　　早上8点，杨晚晚终于打扮妥当，并花了5分钟吃了早餐，便蹬蹬地冲出公寓。她要在9点钟之前到达玉兰市西郊的华夏科学院，在那里她将要进行一次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面试。
　　胡波放下手中的简历，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两道刷成浅黄色的剑眉，淡粉色的眼妆，微翘的睫毛，橘红色的朱唇完美地配合在一个圆圆的朱白色脸庞上；美丽而又富有女性风韵的身姿，让胡波很难相信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生物学女博士。
　　“杨小姐，据我所知，以你这么优秀的条件为何要选择我们这里，我们的待遇可比不上诺德、拜声这些大公司……”
　　杨晚晚似乎早就准备妥当，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把棕色裤袜包裹的双腿交叉起来，以避开胡波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欲望的凌厉目光：“我喜欢挑战性的工作，相比于实验室，我更喜欢这里……”
　　总而言之，杨晚晚花了一夜的时间决定放弃待遇优厚的制药公司研发工作，一定要加入这个新成立的科学安全调查局。
　　新成立的华夏共和国科学安全调查局，是为了应对日趋严峻的科学安全现状。最近几年来，涉及高科技的刑事案件发案率越来越高，而地方的调查侦探能力明显跟不上科学发展的节奏。更为凶险的是，特别是最近三年，发生了多起科研人员失踪、高级别科研技术失窃等关乎国运的恶性事件。
　　因此，由国安局和华夏科学院共同领导的科学安全调查局成立了。
　　胡波负责的部门是生物安全调查处，应他曾经的导师罗毅教授的邀请，胡波放弃了在米国基因德科公司待遇丰厚的高级研究员工作，毅然决然地回到故土，负责筹建一只具备前沿科学视野的高素质调查团队。
　　“杨小姐，你需要知道，作为一名女性加入科安局，相比男性而言，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的。”胡波顿了一会，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粉色尼龙套裙的年轻女人，“这样的代价，你还是需要好好考虑清楚的……”
　　“我已经考虑好了，胡处长，如果您对我的综合条件没有问题的话，我相信我会成为一名最好的生物科学调查员。”杨晚晚冷静，平和地回答道。
　　“好吧，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回复的。”
　　面试结束，胡波有点留恋并开始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年轻的女人。而这种美好的宁静并持续多久，裤兜里手机的振动，使得他很快地又恢复正常的状态。
　　“海珠市的那个案子有进展吗？”电话里传来一股低沉稳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胡波皱了皱眉头，犹犹豫豫地回答：“罗局，这不一上午都在面试么，人手太少了。”胡波咽了一口吐沫，润滑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接着说：“之前雁北的案子还没调查结束，就那么几个人被雁北警察局的人拖着，海珠那边，要不等一等？”
　　胡波商量的口气，并没有换来令他满意的结局。
　　“那你把工作放一放，国安三处的史晓泉处长已经在海珠了，你下午就过去。至于雁北，我去打招呼。你先过去，人随后就到。”
　　“老罗，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胡波心里想。
　　其实老罗，罗毅教授是胡波最为敬佩的人，而胡波也是罗毅最为欣赏的弟子。二人的关系源于二十多年前的淝水科技大学。
　　那时候，胡波不过十五岁，是基地少年班的一名大学生，而罗毅正是他的导师。罗毅是那个时候，国内少有的专注于前沿生命科学技术的少壮派科学家。在科研工作以外，他还负责给淝水科技大学基地班带课。那个年代的淝水科技大学，是华夏共和国在科学研究领域的霸主。尤其在高能物理、生物、材料、通讯等领域里，培养了一大批专家、学者。
　　“罗胖子，真是要人命了啊，又让马儿跑，还不给吃草。我特么挤出来的都是奶，还吃不饱……”胡波自从来到科安局，几乎每天都会发上一通牢骚。
　　相对于那些个大公司，甚至越来越多的初创公司提供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巨额报酬，科安局的薪俸虽然不能说少，但两相对比确实是不怎么好看。但是这并不代表，科安局的雇员们要比这些拿着天价工资的专家们要差。
　　恰恰相反，科安局的每一名雇员都有着丰富的学识和出众的能力，因为对科学的挚爱和对祖国的忠诚，这些是钱所买不到的。
　　胡波匆匆忙忙地回到办公室，回了两封邮件，又把有关“海珠案”的有关卷宗塞进他那个早已磨的不像样的硕大的“TUMI”旅行包里。转身从壁橱的角落里拽出那杆随时待命的拉杆箱，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没隔一会儿，他又奔跑回来，在办公桌上稀里哗啦地翻了一通，终于从堆砌的文件夹的缝隙中找到他那只瘢痕累累的水杯。把水杯插到tumi公文包的夹层，胡波又恢复了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转瞬，便消失在他科安局三层的办公室。
　　杨晚晚面试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华夏科学院。科安局在占地辽阔的的华夏科学院里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六层小楼而已。
　　她早已经约好她本科的同学，正在华夏科学院生物疫苗研究所工作的赵莹，一起去外面吃上一顿丰盛的午餐。
　　“我还以为是吃日料，你说的大餐就是吃打卤馕啊？”杨晚晚抒发着心中的不悦，虽然她的音调娇滴滴的，好像是在唱歌。
　　“大小姐，我们附近也就这个‘棒！乔治’，要吃别的花样，下午就赶不回来了。您行行好，周末我请你去北川南路吃正宗意大利菜，怎么样。”赵莹其实比杨晚晚还小一岁，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论哄孩子，赵莹还是很有一套。
　　“哼！你这个小丫头，有时间不见了，生完小二，气色和身材还这么好，真是气人。”杨晚晚似乎并不领情，继续装作一个女中学生用柔糯甜甜的嗓子与昔日同窗打趣。
　　两人在互相打趣的过程中消灭了两块10寸披萨，和一小堆小食，尽然还没有填满胃里的空隙。
　　“那这么说，你放弃拜声和诺德的工作了？你是不是傻了啊？一年70万华夏币，还有住房补贴、医疗保险……”赵莹觉得杨晚晚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三十岁还单身，条件待遇好到爆炸的工作说放弃就放弃，还要去什么刚成立科学安全调查局，那里可都是一群怪人……
　　“你不懂啊，你不懂，本小姐可不稀罕什么拜声，我呢，就是要不走寻常路。”杨晚晚说完，也不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染着朱红色指甲胶的白嫩小手抓起一只奥尔良烤翅就塞进了嘴里。
　　如何让叽叽喳喳的女人闭嘴？给她们的嘴里塞满可口的食物！
　　此刻，胡波刚刚赶到玉兰国际机场，匆匆地托运完行李，打印好登机牌，距离登机还有一段间歇。咕咕咕地，胡波的肠胃开始抗议，胡波这才意识到一丝疲倦和饥饿。
　　从荷香村快速打包了两个馅饼，便一边快步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下午13：30分，终于登机的胡波系好安全带，开始翻阅“海珠案”的情况通报。。
　　几天之前，海珠市振华生物产业园B幢的STEVEN-BEST生物公司突然起火。很快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们便熄灭了大火。
　　不过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却出现了变故。在S-B的一个实验室里，消防员们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恐怖一幕：成百上千个玻璃器皿里，发育成型的人类幼体被浸泡在透明的泛着黄色的液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