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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栋单身公寓楼前，左暮停下车，出门时看到公寓楼前司徒吟已经在等他。
女秘书租住在公寓楼的第21层，她男朋友为两位访客开了门。
室内只有30多平方，是一套直通的户型，只有洗手间被单独隔开，厨房、客厅与卧室连为一体。
女秘书由于惊吓过度，又害怕被当成凶手，因此病倒在床上。
听说两位的身份和来历后，女秘书的男朋友并没有摆出好脸色。
“难道你们公司不应该为小莹现在的情况承担责任吗？你现在来这里是想继续伤害她吗？”他恶狠狠地盯着司徒吟，语气中带着愤怒。
“对不起，我想法律上没有这样的规定，现在死去的是我父亲，我想我会比她更加难受，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愿意把我个人的稿酬拿出一部分来作为歉意。”司徒吟极其冷静，正视着情绪失控的对方。
但这似乎是很奏效，对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而且眼神里透着惊讶。最后他转身去征求小莹的意见，在征得同意后他挪步至门边，点上一根烟默默地站着。
司徒吟给了左暮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抓紧时间。左暮在小莹身边坐下，看起来她的精神状况很糟糕，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泪痕还挂在鼻梁两侧。
左暮在旁边轻声安慰了一番，随后她微微睁开眼睛，稍显平静地接受了提问。
“那天上午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外间吗？”
小莹点点头。
“可是你怎么会不记得那名客人中途离开过办公室？从他中途离开到再次折回的时间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小莹紧张地点点头，最令她受惊的就是这段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会成为认定她是帮凶的证据。
“那就奇怪了，你睡着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在那个时间睡着，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语气越发焦急。
“好，暂且把这个放下，你曾说那名客人出来时还在跟司徒总告别，这是你亲眼所见或是亲耳所听吗？”
小莹沉默了，皱着眉头回忆一番，摇了摇头。
“其实，我并没有看到办公室内间的景象，我只是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日常礼仪性地告别。”
“那么你也听到司徒总的声音了吗？”
小莹又是思考良久，最后却肯定地说：“是的。很像老板的声音，应该不会错的。”
左暮直起了身，靠在椅背上并未说话。
“请问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此时小莹的男朋友开口了，显然是不想让来者过多地打扰女朋友。
“哦，实在是对不起，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司徒总跟你发过一条信息，内容大致是让你转告我15分钟后可以来办公室，你应该还有印象吧。那么，在你的手机上接收到信息和那名客人从内间出来，时间山两者到底是哪个发生在先，又或者是同时发生？”
左暮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轻声提醒道：“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一定不能记错。”
小莹不敢正视他严肃的表情，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回忆起来，似乎显得很痛苦。
最后她睁开眼睛，用一种弱弱的口吻说：“我不能完全肯定，但应该是在那人出来以前，印象中在看到他从老板的房间里出来后我就没有听到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有可能，可能是在他们告别的时候收到的。”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就请你安心休息吧！事实上，我也背负着一定的嫌疑，我会努力去查明真相的。”
左暮进行一番安慰后，就和司徒吟离开了单身公寓。走进电梯时，左暮才发现司徒吟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水润的眼睛里又透射出一种坚韧的气质。该是多么坚强的女性！左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钦佩，同时也伴随着好感。
“左律师有什么发现吗？”司徒吟先打破电梯里的沉默。
“啊？”左暮忽然愣了一下，他觉得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又整理好思绪认真地分析起来。
“如果小莹的回忆属实，那位客人具有很大的嫌疑。监控显示他中途离开过办公室，但是随后又进入。我判断他是在第二次进入办公室后杀害你父亲的。”
“但在我父亲与他告别时，秘书确认听到过我父亲说话的声音。”
“但她并未亲眼所见，她不知道当时里面究竟是什么景象，或许你父亲已经遇害。我是说你父亲的声音可能是被事先录制好，又在那个时候有意播放给外间的秘书听的。”
此时电梯来到了一楼，左暮说的意犹未尽，于是司徒吟邀请他坐上她的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里的关键在于时间，也是我问小莹的最后一个问题。她说见到那位客人出来以后才发现你父亲已经给她留了信息，可见这条信息是在客人还未从里间出来时就已经发送过来，至少也应该是同时。换言之，这条信息到底是不是你父亲亲手编辑好再发给秘书的有待证实。但奇怪的是，假如你父亲的手机是上锁的，那么当时能打开手机的只有他本人。除非你父亲与他私交甚好，或者处于被胁迫的状态下打开了手机。
“然而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父亲发的信息，因为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你的父亲应该已经处于血泊之中。时间上不允许他这样做。”
“凶手杀害我父亲以后故意播放告别的录音给坐在外面的女秘书听，然后他又通过父亲的手机给女秘书布置任务的，是这样吗？这样他就制造了一起离开时父亲还活着的假象。”司徒吟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认为是这样，凶手应该就在客人、女秘书和我之中。我相信女秘书不是凶手，否则她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左暮的语气很坚定。
“请问，你的感觉很准确吗？”沉默了一会儿，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地刹住，司徒吟轻声问。
“严谨地说，她的确是有作案嫌疑的，而且关键的证据放在她身上就完全可以解释得通，包括手机信息。我相信身为贴身秘书知道老板的手机密码并不奇怪。但这样作案她岂不是把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吗？”左暮望着司徒吟，看着她开车时从容优雅的样子，左暮感受到了司徒吟身上与众不同的魅力。
但司徒吟不再发声，也未看左暮，哪怕是用余光。
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健身房门口。
“就是这里？”左暮吃惊地问。
“嗯。我已经了解到那位客人其实是一位健身教练。噢对了，感觉有时候并不准确。”。
两人进去后，前台把一位健身教练呼喊过来，但他的身材却很瘦小，只是在细细的手臂上弹出少许肌肉，如果穿着日常的衣物，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名健身工作者。
“你们也是来调查那起案子的？”对方眼力很准，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
“是，我是司徒文忠的女儿。”
在得知司徒吟身份后，他的眼神忽然躲闪了一下，尽管很短暂却被左暮的眼睛记录了下来。与此同时，左暮从这名教练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柔弱。
“看来你们的确是为了查案而来的，我已经明确地告诉警察们，我不是凶手，如果你们想了解更多，请直接跟警察联系！真是后悔昨天去找他！”健身教练上午刚被警察询问过，显然心情并不好。
“抱歉，只是想确定你去找司徒总的目的是？”左暮硬着头皮问。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哪怕是面对他女儿。凶手根本不是我，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的教学！”他开始显得有些愤怒。
“好，那么我只剩下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中途要从司徒总的办公室出来？”左暮并不惧怕他的愤怒，似乎很确信他就是作案者。
健身教练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他将套在脖子上的毛巾重重地甩在地上，对着左暮瞪大眼睛凶狠地说：“我发现你们简直就是白痴！就不会去查监控吗？行了，算我见到鬼了行了吧！难道你们也见鬼了吗！对了，我要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捡起毛巾后他转身向另一侧的健身区快步走去。
“一无所获，不是吗？”左暮冲着司徒吟无奈地一笑。
“不。”司徒吟摇了摇头，“现在我确信他的确只出现过一次。”
这话令左暮异常不解，忽然他又明白了什么。
“你已经确定前后两次进去的不是同一个人，这就是你的‘确信’，对吗？”
“嗯。”司徒吟点点头。
“只是从他的反应？”
司徒吟再次点头。
“来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感觉有时候并不准确吗？”左暮笑了。
“仅限于中间三个字：‘有时候’，就像你刚才所见的健身教练并没有呈现出脑中所预设的高大威猛的形象，不是吗？”司徒吟也冲他莞尔一笑，这是左暮第一次看到她笑，却是如此迷人。
将左暮送到单身公寓楼下后，司徒吟就与他告别。左暮的车停在距离公寓垃圾桶不远，他正要上车，却被一个男人叫住，原来是小莹的男朋友，他正好下楼倒垃圾。
“你好，刚才我不方便在小莹面前提到案件，我怕刺激到她，这也是我不欢迎你们进屋的原因。”此时他显得文质彬彬。
左暮报以微笑，礼貌地点头示意。
“其实小莹曾跟我提到过一件事，那天上午进入他老板房间的那位客人，可能是个同性恋，不知道这对你们有没有帮助。”小莹的男朋友充满期待地看着左暮，他很希望帮女朋友摆脱嫌疑。。
这个消息令左暮有些震惊，如果情况属实，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一场特殊的情感纠纷中来，如果健身教练和司徒文忠是那种关系，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健身教练。但距离真相越近，左暮的心里反而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不确定性。
然而，当天晚上，那位走进过司徒文忠办公室的客人--也就是健身教练，在健身房内利用器械自杀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