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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内。
民警把中年女人也带了过来，她最先发现了尸体。
中年女人的声音特别高亢，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警察同志，我去拿我老娘生前的衣服去的，没想到碰上这事，哎哟！真是造了孽。让我看到这东西。”
这东西？左暮听到女人的声音本就感到烦闷，现在心里更加不爽。
“小点声，当时现场还有其他人么？”年轻民警低着头专心地做笔录。
“就我啊！不然我也不会被你们带这里来了啊！你这话问的！”
“好，没事了，你走吧！谢谢。”
中年女人在纸上按了手印，慢慢站起身，瞅了身边的左暮一眼。突然伸手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左暮的肩膀。
“小伙子，这小区不能住人的，阎王老爷住这里啊！一楼那老太婆是鬼！住她家楼上的全被她克死了，我娘原来身体好好的，上个月也被她克死了！”
左暮不说话，冷冷地坐着。
中年女人情绪激动，又转了个向。
“警察同志，那老太婆你们得去调查下，好好调查下啊！”
“行行行，赶紧走吧！”年轻民警起身挥手，中年女子才喋喋不休地勉强离开。
年轻民警向左暮采集了些基本信息后便直入主题。
“刚才你说自己的职业是律师？”
“是的。”
“死者跟你的关系是？”
“是我继父。但他在两年前从家里失踪了，我一个多星期前才在这里找到他的。”
“这么说你搬到这个小区里，是特意来找你继父的？”
左暮停顿了一下，脸上略显失落。“是的，我母亲死的那天起，他就失踪了，一周前我发现他住在这里，但行为怪异，所以我也搬了进来想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一段时间？那你观察到什么了？”
“每天半夜，他会在房里点上蜡烛，然后就在那里手舞足蹈。我去门口听过，他好像还在念什么。”左暮又想起继父带着哭腔却无法被听清楚的低吟。
年轻民警停下笔，表现出惊讶。
“这信息很重要。能再具体些吗？”
“就这些。”
“你继父生前有没有和人产生一些恩怨纠纷？”
左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好的，在这里签个字，再按个手印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联系你的，如果你想到什么重要线索也请及时联系我们。”
“线索”二字让左暮若有所思，他不禁想起刚才中年女人口中不断提到的老太婆--那个在现场貌似对着尸体露出诡异笑容的老人？
“她说一楼的老太婆是鬼，这是怎么回事？”
“噢，不要听她瞎说，哪有什么鬼，莫名其妙！因为那个小区总是死人，住老太太楼上的前几年都死了，但就那老太太还健在，只是精神上有点问题，免不了被人恶毒地猜测！”
“但这个小区里经常死人也是事实，就差记者扎堆去报道揭秘了。”
“这个嘛，只能说或许是种巧合了。”
左暮没有再继续做声。
出了派出所，左暮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继父坠楼的现场。此时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继父的尸体也已经被带走，现场除了有一辆警车在不断地闪烁着警灯，空气中只剩下压抑和死寂。
左暮往刚才老太太坐着的位置看去，人已经不见了，于是左暮又一口气跑到六楼。
楼梯上站着一个中老年男人，正抽着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而继父住处的门已经被打开，有几个民警正在里面查找线索。其中一人看到左暮站在门口，伸手将他拦住。
“你不可以进来。”
“死者是我的亲属，你们有初步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吗？”左暮问道。
“我们正在做取证调查，请你先离开，现在不可以进来。”
这时抽烟的男人回过头来，正好与左暮对视。
“你真是这人亲戚？你亲戚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死我这里了，我赚点房租容易么我！”
原来是房东。
左暮想正好可以从房东处打听一些关于继父的线索。
“是房东吧？我想打听我亲属的情况。方便去楼下？”
白天楼道里腐臭的味道更加浓重，除了鱼腥味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那些尸体或许是老鼠，或许是猫狗，甚至有可能是尚未被发现的人。左暮实在无法忍耐。
两人快步走下楼，空气终于新鲜多了，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他啥亲戚？”房东看了看左暮，有些好奇。
左暮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远亲。他没什么关系特别近的亲戚，警察只好找我过来处理后事。”
“噢！”房东低下头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不一会儿又抬起头小声地问：“你这个亲戚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完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房东，我这亲属应该不是怪人，怎么会有问题？”
房东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这事其实说来蹊跷得很，你可能也听说过这小区，经常死人。”
左暮点点头。
房东接着说：“我们自己都不敢住进来，更没指望有谁来租这里的房子。不过你那个亲戚真是怪人。那天他打我电话，问我的房子租出去了没有，呵呵，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租房子的事。但奇怪的是，他对这小区的臭名声丝毫不介意，只是一个劲地问我能不能立马住进去？你说怪不怪？”
左暮想到继父生前的性格并不大胆，或许是被逼无路了才急着住进来。
房东继续说着：“另外，他一开口就是租六个月，另外多交一个月房租当做水电费。我看这个人爽快，就直接报了个诚意价，没想到他马上就让我来这里拿房租。我当时也是喜出望外，都没考虑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就赶过来了。到六楼时，发现门口有一个白色的鼓鼓的大信封，里面还真是装了七个月房租的现金，信封背面写了一些字，意思是让我把钥匙放进信封留在原地就可以了。我就照他说的做了。
租期为什么是六个月？七个月的租金也有几千块钱，为什么不当面交付呢？左暮不理解。
“这么说？当时你没见过他？”
“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他提前交满了租金，我按照他的要求把钥匙留在了门口。这个地方阴气这么重，要是没特别的事我自己都不想来。”
“那么现在已经是第几个月了？”
“就今天啊！”房东显得很自信，“今天正好满六个月，我想着如果他忘记了就多宽限几天，没想到早上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人死了，这小区恐怕是真的闹鬼，一个人也留不住。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继父居然在房子到期前的最后一天死了，这是不是一个特别的时间点呢？房东并没有和继父见过面，又怎么能轻易断定给房东打电话的就是继父本人呢？如果是继父本人租的房子，为什么又要通过留下信封的方式回避房东呢？这几个疑点在左暮心里团团打转。
“你还存着当时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吗？”
房东就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号码，但号码的位数居然只有9位，显然是用网络电话呼出的。
“房东，请问你确定是这个号码吗？”左暮眉头紧锁。
“对啊！我存着呢，不过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个号码就这么奇怪。”房东一头雾水，至今还不明白有网络电话这种技术。
既然是用网络电话呼叫的，就很难再去查当时是谁打来的电话。但事到如今，只能等待警方做出结论了。
此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左暮的余光里，他转过头去看，竟然发现中年女人口中的鬼老太婆正坐在台阶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脸上似乎带着微笑，和早上看到继父尸体时一样。
左暮心里一颤。
“再问你个事，你先往右边看看。”左暮轻声说。
房东正在低头点烟，等转过身去，没想到身体突然像触电一般惊颤了一下，香烟直接掉
在地上。他碰了下左暮的胳膊，示意再往远处走点。两人走了几步，背对着老太太。
“这老太太有问题，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左暮不解，房东便靠在左暮耳边继续说，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吃楼上那些死人的肉！”
听到这话左暮震惊了，他回过头去，发现老太太正望着他们，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