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人

　　2013年，我23岁，大学毕业。两年过去了，我和菱悦的两年之约也愈发的清晰，我十分激动。大学这四年教会我的其实除了做人，也没剩下多少，我从小就是个内向的矮子，没有人把我当回事，直到遇到菱悦的那天起，我的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换句话说，这几年才是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活人，菱悦是上帝赐予我最大的恩惠，三生有幸遇见她，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多亏有她，我的生活才变得斑斓炫目。
　　坐上归家的火车，在火车上我想了很多，时代在翻新，未来几年社会上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一生都拘泥于小城市，那么这辈子我都无法接触新的高度，大城市除了机遇还有无限的可能，在大城市工作几年，或许我会过上富人的日子，但是如果回到家乡，我的未来或许一眼就能望到边。
　　我挣扎了许久，更是幻想把菱悦一家和我的父母接到大城市生活，可是我需要打拼几年才能给她们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但是菱悦的性格我太了解，她这辈子只关心她的奶奶，可是老人年事已高，怎能现在来和我过苦日子？我很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既想得到菱悦，又想过上上等的生活。可是，我该如何向菱悦解释，让她再给我两年时间拼搏？等我有钱了再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可她也不是傻子，女孩子青春本就消耗不起，怎会相信我的鬼话？
　　经过长途跋涉，我拎着若大的行李包回到故乡，想一想上一次拿着行李还是在四年前，那时候的自己哪里想过这么多？这四年带给我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难免伤感一阵。我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依旧思考着这道选择题，我不知该如何向菱悦交代，如果是在两年前，我定会毅然决然的放下一切选择和菱悦在小城相伴到老，可是，生活不是童话，没有十全十美的故事，而且我们在一起面临的是未来，未来可是一道很大的命题，先不想孩子的事，最起码菱悦的奶奶我们照顾起来都困难，现如今医院成了世界上最贵的酒店，连医院都住不起，我拿什么给菱悦幸福呢？
　　心情很沉重，远比手上的行李沉重得多。不知不觉中，我已然到家，家中还是冷冷清清的，唯一不同的是，脏乱了许多。可以想象，一个酗酒的中年男人独自在家时，这些卫生问题都是避免不了的。满地的脏衣服，臭袜子，厨房里的脏盘子，空酒瓶。哎，其实想想父亲也不容易，未来的我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我脑子里杂乱无章的各种遐想，一边收拾家务，一边思考取舍。两个小时后，我慵懒的窝在床上神游，身边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满脑子的思绪。我接起电话，是菱悦。
　　“好哇！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居然都无法接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儿？”
　　“啊？有么？我没听到啊，我刚到家收拾完，才躺到床上就听到你的电话了。”
　　“什么？你回家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去车站接你啊。”
　　“我之前告诉过你了，你是不给忘在脑后了呀，还怪我呢，哼哼...”
　　“呀!瞧我这脑袋，今天是你毕业的大喜日子啊。我这刚来了几位学生家长，为孩子报名学舞蹈，小青不在，我一个人才忙活完。”
　　“没事，你先忙你的吧，晚上见呗，我亲爱的悦悦公主。”
　　“哈哈哈，好，晚上见，晚上给你庆功，顺便弥补我的疏忽，好吧？”
　　“嗯，晚上见！”
　　菱悦一年前和好友小青开了这家舞蹈培训班，她之前本就有舞蹈的功底，所以教学起来不算费力。那时候听说此事后，我也是十分开心，毕竟这个工作还算稳定，也不用低三下四的看人脸色。
　　到了晚上，我带着疲惫的心情来到了约好的饭店，菱悦可能还没有下班，于是我一个人喝起了闷酒，毕竟，在家乡倒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一名教师，可是人往高处走，正好赶上时代变革，如果说我能在大城市扎根立足，岂不是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越纠结，我就越难过，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总是能给人当头一棒。
　　不知不觉，我已经喝完了四瓶啤酒了，以我的酒量这些已经算得上多了，醉意逐渐席卷大脑，我决定和菱悦摊牌，让她再等我两年，我要去大城市打拼。
　　“哇！再高兴也不至于不等我吧，怎么一个人喝上了，你别喝醉了一会我还要拖你回家。”菱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喜欢，我顿时软弱了许多，不知该和菱悦怎么说。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我无奈的说道。
　　菱悦眨了一下灵动的双眼，然后笑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包东西，应该是件衣服。“当当当当~给你挑礼物去啦，嘿嘿，快穿上我看看合身不。”
　　正说着她便拉起了我，然后把一件黑色的风衣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我顺着她的指示穿上，并说：“又乱花钱，不是说不要礼物了嘛。”
　　菱悦一边为我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你都一年没买新衣服了，再说了，给你花钱也算是乱花？这不还挺合身的，你转过来我看看。”
　　我转过身来，面向着她。她上下打量着我，嘴里说道：“嗯嗯嗯，你果然适合穿这款，不错，精神多了呢。”
　　我并没有在意这些，正赶上酒劲上头，索性就向她坦白，我双手伸向菱悦的肩膀，我准备要把这件困扰我的问题先解决了再说，我和菱悦之间不应该有秘密的，我深情的注视着菱悦的双眸，说道：“悦悦...”
　　没等我说完，便被横空飞来的话语打断。
　　“呦！这不是菱悦嘛，好久不见啊！”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魁梧的壮汉，旁边跟着几个马仔。这几张脸我都记得，尤其是这个壮汉脸上的刀疤，这群人正是当年网吧门口打我的那群混混。听菱悦之前提过，刀疤男因为蓄意伤人而锒铛入狱，这几个马仔后来也消失在公共场所，这应该是他出狱了，几个马仔又开始跟着了。这是运气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怎么会在这遇见他们。
　　我转头望向这几个不速之客，一旁红毛爆了粗口：“草，大哥，这不是当年那个小子嘛。”
　　刀疤男看向我，然后不屑的说道：“菱悦啊，还记得我吗？当年你因为这小子把我兄弟头打破了，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
　　菱悦的火爆脾气瞬间上来：“那他妈是他该打，你也一样，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动？”
　　刀疤男明显有些生气，嘴角的肉有些扭曲，蛮横地说道：“念在你是老朋友的份上，这笔账咱们不算了，但是这个小子打了红毛，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今天冤家路窄，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没有丝毫的惧怕，正所谓酒后胆子大也许就是如此了，我直视刀疤男：“来呀，看他妈谁怕谁。”
　　刀疤男身边的几个小弟跃跃欲试，被刀疤男一把拦住，只见他从背后掏出一把刀子，然后对菱悦说：“菱悦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他挑衅的啊。这要出了什么事，你可要想想后果啊。”
　　菱悦一个健步跳到我面前，对他们说道：“我看谁敢动他！”
　　谁知那个刀疤男猥琐至极，走到菱悦身边，拿着刀片在菱悦面前晃悠，并说道：“菱悦啊，你看你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我看你现在也有女人味了，要不这样吧，你陪我睡一夜，给我伺候爽了，我就放过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头在嘴边肆意的乱舔。
　　妈的，这时我哪里按捺得住，抄起脚边的板凳飞了出去，正好砸到刀疤男的身上，他手里的刀子瞬间落地，菱悦顺势接下，拉着我迅速的跑了出去。那群混混紧跟其后，直到把我们追到死胡同，我和菱悦才停下。
　　那一刻我抓紧菱悦的手，我知道避免不了一场恶战，我让她躲到我的身后。刀疤男和那群混混一拥而上，算上他一共是6个人，我跟着菱悦学了不少本事，一脚踢在刀疤男的要害处，首先制服了他，可是他的那群小弟像亡命徒一般冲了过来，把我压倒，四个人摁住了我，另一个混混和菱悦在僵持，而刀疤男站了起来，对着被束缚住的我说：“你妈的，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怎么混！”
　　然后，一脚接着一脚，本就醉酒的我哪里耐得住他那有力的攻击，没过一会，我真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吐出了第一口鲜血。我的视线逐渐黑暗，我感觉自己要挺不过今晚了，身体剧痛，鼻孔和嘴角有小蛇一般的血流蜿蜒爬行。一脚，接着一脚。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划破漆黑的夜空，只见刀疤男脖子上插了一把刀子，血流如喷泉般喷洒而出，而他那几个小弟则落荒而逃，我艰难的爬起身，惊愕的看着淡定的菱悦和一旁倒下的刀疤男，难以平复我的内心。
　　菱悦走到我的面前，抚摸着我额头上的伤口，温柔的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你做的？”
　　“嗯，为了你，我愿意不惜一切。我进去后替我照顾奶奶，出来我就嫁给你。”冰冷的目光洒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动人，而不远处，一个男人伏在地上，地上有一摊血迹。
　　我酸涩的双眼逐渐湿润，有不知名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我抓紧她的手，说了一句：“怎么可能是你，傻瓜。明明是我杀的人，你还要照顾奶奶呢。”说罢，我一拳击在了菱悦的后脑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晕了过去，我摸着她的脸蛋，吻了她的额头，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留下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警局。。
　　去干嘛？
　　当然是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