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定 新

　　我深刻地记得那一天晚上，屋外电闪雷鸣，屋内也是雷声大作。爸爸妈妈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而后开始埋怨我高考落榜，开始各种带刺的言语纷纷掷向了我，说我太让他们失望了，说别人家孩子打了多少分，总而言之就是我不争气。当时的我只能默默地看着漫画书，毫不吭声的承受这一切，祈求能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好受些，可是这一举动更是让妈妈火冒三丈，直接把我的漫画书撕毁，而后又开始了各种苦口婆心，我知道这是妈妈惯用的招数——先兵后礼。最终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儿啊，不行咱就复读一年吧。”
　　此时的我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当同学成了我的学长学姐，当毕业生又回到班级，可想而知，这对于那时的我是莫大的耻辱。有人说，在梦想面前永远都不丢人，可刚毕业的我哪来的梦想，只想做条咸鱼。
　　我阻止不住泪水的涌动，像被割伤的动脉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不顾父母的阻拦，我摔门而去，消失在滂泼大雨里。在泥泞的黄土路上我迷失了方向，觉得满天星光没有一颗是为我而闪耀的，就这样淋着雨走着，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抬起头时，发现走到了县城里唯一一家蜡像馆的门前，穿过窗户看到老师傅正一丝不苟的雕刻蜡像。
　　我想我们就像蜡像一样吧，只有经过时间这把刻刀的精雕细琢，才能完善自己，成为体面的工艺品，最终被社会明码标价，价格的大小也取决于工艺品的价值。
　　感慨了许久后，心情依旧十分糟糕，身体也是发冷，这种时候我居然特别想菱悦，如果这时候菱悦在身边就好了。好在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说过家住城南三号，应该离这里不远吧。于是我又开始了跋涉，直到找到菱悦的住处才停下。
　　停下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见面，更没想好找她的理由是什么，况且，我也不知道她父母有没有在家。正在我犹豫不决准备离去的时候，菱悦家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又轻轻地把门关上。起初，我以为是小偷来了呢，刚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可仔细一看是菱悦啊，只见她从兜里拿出一支烟，蹲在屋檐下抽了起来。
　　我在大门处轻唤：“菱悦，菱悦~”
　　菱悦听到了我的召唤，走上前来十分惊愕，然而只是偷偷摸摸的堵住了我的嘴，而后细声说道：“我操，这大雨天的你疯了，跟我进屋，一定不要出声，把我奶奶吵醒了就要你好看！”
　　紧接着，她把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轻轻地开门拉我进去，我只觉得小鹿乱撞十分紧张，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进女生闺房！好吧，她只能算半个女生。走进她的房间后，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中的略有差别，原来她也蛮有少女心的呀。
　　墙上贴满了周杰伦的海报，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一床粉红色被子很是洋气，空气中弥漫着草莓味的清香。正在我天人合一之时，菱悦给我后脑勺来了一记重击：“你再四处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换上这件干衣服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我！”
　　我略显羞涩的接过衣服，花痴般的嗅了一下菱悦偏成熟的衣服，有一丝淡淡的芬芳飘入我的鼻孔里，陶醉许久后换上干衣服，好在我身材矮小，穿着她的衣服只大不小。不一会菱悦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她说：“给你！真不知道你小子抽什么风大晚上淋雨玩，快喝了热粥，别着凉了。”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女人味，平时这个强势的假小子连流血都不会吭一声，今天待我如此之好，弄得我又开始哽咽起来，突如其来的感动让原本少年躁动的心平复了许多。
　　她见我端着粥却无动于衷，又展现出她原始的模样，推搡着碗大吼：“妈的，你在那像个娘们似的心思什么？抓紧喝了它，这是我亲手熬的，别等老子裂开你的嘴灌下去！”
　　我撒娇一样的向他埋怨：“烫！你就不能像个女孩一样淑女一点么？没看到我正难过呢嘛？”
　　她小嘴一撇，应和道：“你一个成年人在那婆婆妈妈的干屁，我不用猜就知道你应该是挨骂了才跑过来的。”
　　我默不作声，看着手中的碗，脑海里依旧回荡着妈妈让我复读的话。
　　接着菱悦调侃道：“怎么了？乖宝宝？不方便跟哥哥诉苦啊？是不是因为高考失利的缘故呀，要不跟哥哥混社会吧，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汤喝，哈哈哈哈。”
　　“不需要，我爸妈刚才狠狠地把我教训了一顿，还说让我复读，这要是让同学知道了，一定嘲笑死我了。”我愁眉苦脸的对着菱悦倾诉。
　　菱悦一听倒是来了兴致：“诶？复读啊，这个行啊，这样你还能在家乡待一年，老子缺钱了也能找你借，这个不错，就复读吧，嗯！”
　　“我靠，我在你那就是提款机啊，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啊。”
　　“额，刚才开玩笑的，你当然是我好兄弟啦，你正好复读一年，我也能多跟你玩一年是吧，而且今年好好读书，明年不也就金榜题名了嘛？！”菱悦捎带尴尬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她是在搪塞我，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一来我可以重写青春，再战高考；二来我也可以和菱悦再相处一年。于是，我暗自决定，就这么办！
　　那一晚我们说了好多话，聊过周杰伦，谈过彼此的梦想，她也有感性的一面，或许暴躁，但骨子里毕竟是女孩。她爱吃甜，喜欢的歌手是周杰伦，比较喜欢冒险和泡吧，她会弹吉他，会做饭，上学时还获得过舞蹈大赛的亚军，她从来不吃梨，因为她害怕分离，最讨厌金属勺子碰到牙齿的声音，所以她家里的餐具都是木质或塑料的...
　　我也了解到，她从小父母离异，又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她跟着奶奶生活，父母每个月都会定期的打来生活费，她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越是孤僻，就越是开朗，越爱逞强，越与常人有所不同，即便心里碎成一堆渣滓，也要强行拼凑起来。高中时自己剪短了头发，从此在社会上游手好闲，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她说从那时起自己就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
　　我从来没有与人敞开心扉谈吐过，也没见过菱悦如今晚这般健谈，今晚注定是个缤纷的夜晚，为我的记忆涂抹了最浓烈的一笔。我也同样的对她说了很多小秘密，逗得她捧腹大笑，我却很气恼，我的隐私有那么好笑吗？后来我们玩了会纸牌，听她弹了几段吉他，又听她说了好多这些年在江湖闯荡的英雄事迹。
　　日月的作息时间总是如此有规律，日出月落，是谁把清晨的第一束光洒在菱悦的脸上，这样的脸蛋儿，是三生石在黄泉水里洗礼了多少年才换来的圆润可人。
　　我和菱悦不知不觉中已经聊了整整一夜，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女生家过夜，永远忘不了这一夜带给我的变化有多大。在菱悦的带领下，我们轻轻的走出房门，我也准备回家了，临走时我还有些恋恋不舍，看了看菱悦，只见她慵懒的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对我说了几个字：。
　　“滚！立刻，马上，滚！”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