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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异志英雄传 / 第二十二章燕京之王

第二十二章燕京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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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邪真懊悔让张志光前去大宁联络宁王,弄得现在让青龙帮乘虚而入,抄袭了老巢,追悔莫及。他望了吕栋一眼,惊慌的叫道:“他们不可能都姓吕罢?他们使得可都是天龙剑法啊。”吕栋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当然要将家传绝学教他们了。”令狐邪动容道:“你把家传的剑法都交给了他们,你心怀好宽大啊。”上官嫣想着以着令狐邪的武功,二十几个兄弟根本不是他的敌手,而他却被这些飞豹堂的兄弟用天龙剑法将他打的无招架之力,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吕栋。她原本没有让飞豹堂兄弟们参战的,只是这二十几个人悄悄追到了这里来,是她始料所不及的。令狐邪愤恨的说道:“吕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爹还想将教主的位子让给你坐,你却反过来带着人毁掉他的基业。”吕栋道:“我原本就不想当教主,这是你父亲的一厢情愿。我尊敬他,可是你却谋害他,毁掉令狐家业的人是你这个好高骛远,卑鄙无耻的小人。”
  令狐邪又恨恨的盯着上官嫣,说道:“你是日月教的四煞,居然以下犯上,居心何在?”上官嫣笑道:“你也配当教主,我青龙帮的几个属下就将你打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拿什么服众?”令狐邪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想当教主的是你?”上官嫣哂笑道:“谁稀罕你这个教主的位子啦,只有你这样的人看的这么重。我的梦想就是为民除害,将这个魔窟荡平,还受害的人一个公道。”令狐邪道:“我爹那么信任你,没有让风雪山庄跟长青门,天鹫堡对青龙帮下手,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带人杀上山来。你好阴险好歹毒啊你。”上官嫣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平心而论,我就算是狠也决计比不上你跟张志光的十分之一。我上日月教求和,不过就是一时权宜之计,韬光养晦,这是一种策略。兵不厌诈,你听说过吧,这算不上歹毒吧?怪只能怪你父子自作聪明,目光短浅了。”吕栋一听自作聪明四个字,心头一震,令狐卓的确是过分的高估了自己的算盘,想道:“他以为帮主忍辱含垢就会俯首帖耳,真正地服从了他,再无二心。也以为以此威胁,我就会加入日月教。然而却是事与愿违,他意想不到这种结果吧。可见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上官嫣冷冰冰地说道:“你说的话太多啦。”那二十几个飞豹堂兄弟见帮主下令攻杀,也急欲在吕栋这个师傅的面前展示所学的天龙剑法,是不是很合他的心意,精神抖擞,勇气倍增,窜来跃去你一剑我一剑杀得令狐邪手忙脚乱,冷汗如雨,胆战心惊的还击着。他的左肩挨一剑,右腿吃一剑,他惨然色变,顾不得身上鲜血淋漓,惊慌失措的瞧着他们,逐渐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令狐刺珠这时惊慌的闯进来,向上官嫣哀求道:“帮主,饶了我哥哥这一回吧。”上官嫣望着苦苦哀求的她,心下想道:“此人阴险毒辣,穷凶极恶,宽恕他难免死性不改,东山再起,暗中作祟。”吕栋见妹妹如此,于心不忍,说道:“帮主,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令狐邪已经是穷途末路,我们也不要赶尽杀绝了吧。他没有了日月教这棵大树庇护,再不会有所作为了。”
  上官嫣道:“好,我就放他一马。”遂呼喝住手。那二十余人正杀得起劲,却听帮主叫住手,都极不情愿的退了下来,说道:“他恶贯满盈,是罪魁祸首,饶恕不得。他会报复我们青龙帮的。”上官嫣道:“我意已决,不须多言。我们若是怕人家报复,就将人杀绝,不是我青龙帮的作风,也不会得到别人的拥戴敬重。”令狐邪带着身上十数处伤口,脸上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垂头丧气的向着外面走去。罗妤跟肖叶飞奔过来,一见到他就拔剑将他的去路拦住。刺珠泣道:“放他走。”罗妤跟肖叶情知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妹,虽然关系紧张,没有了情谊,但小姐还是不愿他死在她的面前的,于是放开路任由他去了。罗妤瞧着他的背影道:“小姐不杀你,你也不会得好报。”肖叶道:“自有人杀他。”
  周猛进来说道:“帮主,原来你在这?”上官嫣道:“打得怎么样了?”周猛道:“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日月教,放下武器的有三百多人,请帮主示下。”上官嫣道:“留下武器,全都放了。”周猛道:“还有一百多人被关在地牢,我们救了他们,他们想加入我们青龙帮。”上官嫣道:“全都编入你青龙堂。”上官嫣道:“将日月教多年劫掠压榨盘剥百姓的民脂民膏,登册入账,有名号的都还给百姓,没有的装在车上,三天之后启程回青龙帮。”刺珠见帮主满足了他的请求,放了令狐邪,欢喜的说道:“我都知道账本在哪里,宝藏在哪里。罗妤肖叶,你们跟我带着他们去。”罗妤笑道:“周大叔走吧。”周猛呵呵笑道:“我有那么老么?我这都是风吹日晒的。”罗妤笑道:“你还真往脸上贴金啊,恬不知耻。”祁八进来见状,想请示一下。上官嫣摆摆手。祁八会意,笑嘻嘻的跟着他们一道走了。那二十几个飞豹堂兄弟似乎看出些甚麽名堂来,揪揪拽拽别过帮主,一溜烟走了。
  小院又归于平静,静谧的掉在地上一根针也能听到。上官嫣踱步走进房间,幽幽坐下来,听得他也走进来,说道:“你还没走?”吕栋已自料到事情就是在这发生的,说道:“帮主忘不了,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接受我呢?”她惆怅的说道:“你对我的情,我心领了。我不能抛弃青龙帮这帮兄弟,你不要太执着了,就当是一场梦吧。你还有召诗不是么?”吕栋一怔道:“我跟她没什么。”上官嫣道:“你很爱她,不是么?”吕栋听她言语似有一股醋意,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不以这件事萦怀吧,何以要提到召诗?
  两人静静坐着各自想着心事,半晌都没有用说一句话。吕栋想:“想要她忘掉这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谈何容易。她又不明确表态,我该怎么做呢?”想她一定为此耿耿于怀,纠结不开吧?不觉旭日东升,天空一片明净。吕栋道:“天亮了。”上官嫣从思绪中醒转,说道:“我们出去看看。”起身提了剑出来。吕栋瞧着那张床榻,禁不住遐思旖旎,寻思与她的未来不过就是镜花水月而已,叹息一声带上门来到大殿上。上官嫣傲然坐在教主的交椅上,俨然是这里的主人,庄重威严,竟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大殿之上人来人往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周猛跟罗妤领人将日月教的财宝珍稀,古玩字画,玛瑙翡翠等均归类登记。祁八跟肖叶则将日月教的人给与钱财,发付下山,劝导他们不要再干伤天害理的事。另外通知远近州府晓谕四方,谁家能拿出日月教盘剥钱财货物的凭据来,就依凭据给还财物。如此三天上山下山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远近称快,无不赞扬青龙帮为民请命,青天在世。令狐刺珠无所事事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出出进进,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寂寥,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突然之间就这么风流云散了,树倒猢狲散,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抹不去的回忆,仿佛就在昨日,不禁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吕栋见帮主只顾处理日月教的善后事宜,无暇顾及其他,知道她是不会改变初衷,留下来也无意义。周猛跟祁八已经将剩余的东西全部装载上车,准备启程返回青龙帮。
  上官嫣将一切事情料理好,吩咐在日月教大殿上大摆酒宴庆祝,之后就起程。周猛跟祁八乐的眉开眼笑,同着罗妤肖叶安顿酒宴。这大殿上只好摆三十来桌,其余的分别摆在各处院落,共有一百余桌人。周猛特意将吕栋跟令狐刺珠,罗妤、肖叶安排在大殿正中台阶上的首席桌子上。酒过三巡,上官嫣起身举杯道:“今天我们完成了数十年来没有人做得到的一件壮举,这是一个奇迹。兄弟们,为我们的胜利干了这杯。我们将踏上新的旅途,开创更加美好的未来,圆我们最终的梦。”三百多人都站起身来举杯道:“祝愿帮主美梦成真。”大家都喝了,坐下欢快的畅饮。刺珠见哥哥落落寡欢,说道:“哥,你不开心么?”吕栋向上官嫣说道:“帮主,我敬你一杯。”起身举杯送了过去。上官嫣莞尔一笑道:“干。”吕栋道:“我这杯是辞行酒,喝过我就跟帮主告别了。”上官嫣脸色刷的变了,说道:“你要走?”吕栋道:“我想回老家看看,带妹妹回去见我娘。”
  上官嫣强笑道:“难得你孝行纯全,应该的。”吕栋昂头将酒喝尽,坐下来,却见她迟迟不能将杯中酒喝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喝了,闷闷不乐的坐下。周猛道:“吕兄弟,你怎么想到要走呢?”祁八道:“对啊,我们肝胆相照,还没有好好的相聚呢?这次如果不是你九死一生的闯破重重关卡,我们也不会就这么容易的拿下日月教。不行,你得留下来跟我们一道回青龙帮,再小住上十天半月,我们这才放你走。”罗妤肖叶二人道:“是啊,吕公子。”祁八大声道:“兄弟们,你们说呢?”殿上三百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不能让吕兄弟走,让帮主劝吕兄弟留下来。”周猛跟祁八等人目不转睛的期待着她能够挽留吕栋。吕栋窥视着她的意思,看她怎么说,只想她若是挽留那就是表明了接受这份感情,拒绝呢,就是不改初衷要一往无前的同着青龙帮走下去,终身不嫁。上官嫣何等的精明,料想到了这一决定意味着什么,挽留下他就是认可了他,在安顿好了青龙帮之后,就跟他回他的老家拜堂。
  上官嫣凝思良久,笑道:“兄弟们,他的母亲依门悬望,度日如年。他想要回家尽孝,人之常情。我们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吧。”吕栋闻言,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失落沮丧,情绪低落极了,想道:“她执意不改初衷,要与青龙帮共始终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周猛等人闻言,甚觉有理。至此挽留吕栋的呼声,锐减了下去。上官嫣微笑着送过一杯酒来,脆声道:“我祝你一路顺风,早日与家人团聚。这杯酒就当是饯行了。”不待他举杯,她却已昂头喝了。吕栋瞧出她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有诸多的不悦,他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那种离愁失落,寂寞无奈,遂举杯喝了。刺珠欢喜的说道:“我们就要回家啦。哥,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吕栋强颜欢笑道:“我也舍不得跟你分开啊。”刺珠道:“罗姐姐,肖姐姐,你们呢?”罗妤说道:“我们跟帮主说好了,情愿追随帮主左右。”肖叶道:“是啊,这回帮主将我们解救了,我们也没有亲人朋友可以相投。帮主待我们亲如姐妹,我们伺候帮主,相报她对我们的知遇之恩了。”
  刺珠闻言,有些恋恋不舍说道:“那我们这就分别吧。我们姐妹一场,我真舍不得你们。”罗妤跟肖叶亦说道:“我们也不想跟你相别,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姐妹的情份在,天涯也是比邻啊。”她三个相互喝杯酒算是饯别了。吕栋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见她冷冷淡淡的不理不睬的神情,心下难受,想道:“我就不要坐在这让她不悦了。”遂说道:“珠儿,我们走吧。”刺珠诧异道:“饭还没有吃完呢,我跟罗姐姐,肖姐姐聊一会。”吕栋道:“走的迟了会错过宿头的。”刺珠闻言,猛地想起当初跟他躲避索袖风的追杀,错过了宿头在那家农户过夜的事,脸上不禁泛起红晕,说道:“那好,我们走吧。”吕栋好生奇怪,妹妹变得懂事听话了,想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人总是会变的。”刺珠跟罗妤肖叶惜别,眸子中竟自湿润了。吕栋跟周猛祁八等兄弟们一一道别,诸多的不舍,竟跟他们喝了不少酒。
  蓦地,一个人奔入大殿。上官嫣见是留在青龙帮传递信息的人,说道:“何事?”那人竟自走至她的跟前,将一份书信递给她。上官嫣惊异他的神情有些反常,急急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原来是燕王朱棣的亲笔,飞鸽传书,信封上写着上官嫣亲启,内容是燕王知道吕栋正在青龙帮做客,仰慕这个后辈英雄,渴尘万斛。想要相见吕栋,让她邀同吕栋去燕京。上官嫣想着当年燕王对上官家的恩惠,至今未报。上回又接受了燕王相托徐增寿跟驸马王宁馈赠的一批火器,如此大礼,能不令她舍身相报么?又想当今形势紧张,暗流涌动,新帝削藩迫在眉睫,青龙帮一方面离不开跟朝廷的紧密联系,另一方面也要交好燕王,伺机还燕王当年的活命之恩。如果带不去吕栋燕王会怀疑此去的诚意,说什么也不好交代。再者吕栋跟安乐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他从中翰旋,青龙帮既不会得罪朝廷,也不会失信于燕王。心道:“青龙帮想要为朝廷起用,亦离不开他牵线搭桥,只是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会不会愿意跟我去见燕王,一个不慎他就会受到朝廷的猜忌。”
  上官嫣思绪如潮,思前想后,望着即将离去的吕栋,暗怪燕王书信来得真不是时候,刚才一口拒绝了他,此时还得挽留,也怪自个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贸然决断,想道:“燕王对青龙帮天大的恩情,不能不还。为今之计,先将他请回青龙帮再从长计议。”周猛等人见她愁眉深锁,想着心事,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睿者,双睛一眨不眨。祁八道:“帮主,谁的书信?”周猛也见她今天有些反常,一脸的沉重。她望着吕栋已经携着令狐刺珠走出大殿,她将信折好收起,也顾不得其他了,径自起身追了出来。
  众人见她这般,都是好生怪异,放眼瞧来。上官嫣追上他,说道:“吕栋。”吕栋道:“怎么?”上官嫣怔了怔道:“你决定了要走么?”吕栋道:“帮主要我留下来麽?”上官嫣笑道:“回青龙帮小住几天,以了众兄弟心愿。如何?”吕栋怅然道:“既是这样,我看就不??????。”上官嫣禁不住打断他的话,情急地说道:“如果是为了我呢?”吕栋回头怀疑的望着她渴盼的眼神,说道:“我还做我的堂主?”上官嫣怎好回答他,一时彷惶无计,心下焦躁极了,双臂合抱在胸脯上,将脸送右,暗骂他这般不晓事理,倔强固执。吕栋见她这样,说道:“珠儿,我们走。”刺珠瞧出些端倪,心道:“帮主跟哥哥关系暧昧,哥哥就是因为帮主跟召姐姐闹翻的了。”周猛跟祁八笑哈哈赶来道:“吕兄弟,你是怎么啦?帮主好意相留,你就不要拂逆帮主的美意了。”吕栋想:“你们那里知道我跟她的纠葛,她坚意不领我这份情,我还回去作甚?”
  上官嫣见他二人出来,心下暗喜,向他二人使个眼色,径自转身回到大殿上去了。周猛笑道:“帮主挽留你,你别不识抬举。飞豹堂兄弟们好是想念你,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打个招呼,如何?”祁八道:“啊呀,你就别婆婆妈妈的啦,惹得帮主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一人一条胳膊架住吕栋走回大殿上来,说道:“吕兄弟,不走了。他哪里舍得离开我们这帮兄弟。”吕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哭笑不得,硬着头皮坐回座位上。刺珠瞧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一会放人,一会留人,暗道:“哥哥跟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径自坐下来瞧他们又说什么。上官嫣一反常态,笑容可掬的给他斟满酒,说道:“我敬你一杯。”吕栋漠然的看着她,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周猛想着一定是为刚才的那封书信,说道:“那是谁的书信?”上官嫣瞪了他一眼,向吕栋说道:“你若是还当我是朋友,你就跟我回青龙帮。我会给你一个说法,可以么?”
  吕栋一头雾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搞什么玄虚,只听她说到朋友两字,心下失望之极,暗道:“她说什么也不会回心转意,只是想做朋友而已。也罢,我就跟她回去,看她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遂说道:“帮主好意相请,却之不恭,我就回去。”上官嫣欢喜的说道:“嫣,在此先谢过了。”吕栋见她这般,想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事,所以这么毕恭毕敬的相邀,却也心下着实的对她怜爱,过意不去,想道:“你有什么困难,就是我的事,何须如此?我欠你的,即便是杀头的事我也会毫不迟疑的给你顶了,用着你强装笑脸麽?还这么见外?”又有些着恼她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大庭广众之下弄得这么尴尬,于是突发奇想:“我也吓她一下,看她今后还这么肆无忌惮麽?”上官嫣忽地瞧他脸色阴冷下来,说道:“怎么啦?”吕栋道:“天大的事我也得先回家去看看。珠儿,我们走。”刺珠道:“哥,这就走?”吕栋携了她拔步就走,竟是一去不回头。
  上官嫣慌得叫道:“吕栋,你回来。”知道他毕竟气恼不能接受他,想要追出去,却是没有这个勇气,这一番竟是再提不动脚步了。周猛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要我去将他拽回来。”上官嫣身心俱疲的挥挥手,说道:“算了。”他们两人这两番折腾,大殿上三百多人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吵吵嚷嚷个不住。祁八大声道:“帮主跟吕兄弟闹了点小摩擦,没什么事。大家继续喝酒。”上官嫣心力交瘁的喝着闷酒,左思右想:“燕王那里可怎么交代?我这还能去么?青龙帮无出头之日了,我这做的什么事?”着实悔恨刚才没有答应他,现在噬脐何及,寻思:“为了青龙帮,你难道还有什么不舍得么?”只盼着他能够回来,一切都好商量,可是他最终也没有回来,沮丧、失落、灰心、懊悔、怨恨、惆怅、忧伤、害怕、恐慌等心绪五味杂陈,繁乱极了,心情跌落在了最低谷。周猛见她这般,无心料理一切事情了,遂代为指挥,吩咐收拾东西,启程。
  吕栋轻松得意的下了山,说道:“珠儿,我们去哪?”刺珠笑道:“哥去哪,我就去哪。依我看吗,我们还是去陇山青龙帮。”吕栋诧道:“为什么呢?”刺珠欢快的笑道:“我知道哥哥是故意让帮主着急的,你还是要去青龙帮,是不是?”吕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哎,帮主有事,我哪能这么绝情的一走了之。”刺珠笑道:“我看出来了,你两眉来眼去的,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吕栋忧伤地说道:“可是我爱的还是召诗。”刺珠道:“你对帮主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麽?”吕栋道:“怎么没有。她跟召诗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刺珠道:“这不结了,你能娶到帮主也不错啊。她是那么的国色天香,妩媚艳丽,而且武艺超群,胆识过人,万里挑一的绝代佳人。哥哥跟她正好是天作地设的一对,还有召姐姐,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貌双全,温雅贤淑。哥哥最好将她们两个都娶回家,那多好啊。”吕栋一笑道:“愈说愈离谱啦,我何德何能,能娶到其中一个也是我三生有幸了。我哪能消受得起两位绝色佳丽?”
  吕栋乘坐了马,又给刺珠向山下帮中兄弟索要一匹马乘坐了,相携望陇山而行。一路上见那万花纷谢,树木凋零,他们都制买了皮衣穿上抵御北风怒号,寒流的袭击。晓行夜宿,不数日回到陇山。刺珠知道哥哥的心思,吩咐青龙帮的人,见着帮主回来,不要泄露他回来,对他们只说是要给帮主一个意外的惊喜。青龙帮的兄弟们见是吕堂主妹妹教这么说,想是自有他的道理,笑笑答应了。吕栋只觉妹妹有些恶作剧了,刺珠道:“你是悄悄溜回来的,扮就要扮得像一点么。”吕栋依旧教导飞虎堂兄弟们天龙剑法,等着青龙帮兄弟们凯旋而归。如此数日,一天闻报说帮主大队人马距此不过十树里,在下午就会赶回来。刺珠笑道:“你要给帮主一个惊喜,就得藏起来。”吕栋笑道:“别闹了。”刺珠道:“不成,你得依我,不然你哪会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分量有多重?”吕栋道:“那我们就在她的花园里等她,不下山去接她就是。”想着在日月教她当着兄弟们的面,不好说是什么事,看来很重要,只有花园里是旁人进不来的禁地。他想道:“我早已是入幕之宾,帮主是不会见罪我私自进入她的花园的。正好可以在花园谈她想跟我说的事情。”
  吃过午饭之后,就听到山下一派鼓乐喧天,人马欢腾的声音。知道是她回来,自顾领着刺珠进了花园守候。上官嫣同周猛祁八等人来到忠义堂,飞豹堂的几个兄弟得了刺珠的吩咐,径自说道:“帮主刚回来,鞍马劳动,辛苦了多日,应该休息一下。我们大家明天再来商量事情。”周猛跟祁八,罗妤跟肖叶见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遂说道:“属下们告退了。”上官嫣也着实身心疲惫不堪,挥挥手令他们去了,坐一会神情落寞,病恹恹似的起身转过后堂,走入花园。抬眼间猛然瞧见吕栋站在那,一时惊喜交集,喜极而泣,正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吕栋却见她这般,想她这些日子一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受了很大的惊吓,心中一阵酸楚自责,踱过去轻声道:“究竟是什么事?”上官嫣忽然嗔怒道:“你走啊,回来作甚?”吕栋道:“好了。我哪里会真的不理会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官嫣破涕为笑道:“跟我来。”拽着他径自走入房中。刺珠躲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吕栋见她神情郑重,说道:“什么事这般在意认真?”上官嫣将燕王的书信拿出来递给他。吕栋一看之下,耸然动容道:“燕王要见我?”上官嫣道:“当年倘若不是燕王,我也会被处死。燕王对我的恩情,我万死难报。”吕栋犹豫不决,思前想后,说道:“圣上削藩在即,侯爷对我信任有加,我怎么能背着侯爷去见燕王?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弄不好会被戴上一个不忠的骂名,成为众矢之的。”心下却寻思:“燕王雄才大略,虎踞龙蟠于燕京,英勇沉着,觊觎大宝多年,韬光养晦,问鼎中原乃是迟早的事。就是召前辈也预料将来得天下者非他莫属,我一定得去拜识这个有回天之力之德望,扭转乾坤之雄才的英主。”上官嫣怀着满腔的希望,却教他一口回绝了,慌急地说道:“你想怎样啊?”
  吕栋愈见她这般着急,愈是觉得奇货可居,大可跟她讨价还价,笑道:“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成。你这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啊。”上官嫣乞求道:“就算是为了我,好么?我不能放弃的,你是知道的。青龙帮两代人的希望,在此一举。”吕栋假做举步要走。上官嫣情急之下上来将他拦腰抱住,说道:“留下来,好么?”吕栋吸口气道:“不要这样,留下来又能怎样?”上官嫣柔声道:“我给你。”吕栋闻听背后的她,娇喘吁吁,幽香沁鼻,一时魂不守舍,心下不忍道:“我答应你就是,你可以放开了。”上官嫣听他此言,感动万分,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什么都给你。”径自松开手臂,一只手拽着他的手,柔情似水地说道:“来啊。”吕栋见她凤眼含春,脸上情意融融的泛着淡淡的娇羞之态,他何曾见过她这等风情万种的神采,不由神驰物外,意乱情迷了。上官嫣眼波流转,轻轻拽着他的手踱上楼梯。吕栋注视着她撩人的媚态姿色,仿佛成了傻子,恍恍惚惚的随着她上了楼梯。
  令狐刺珠在外面初还见他们唇枪舌剑,分解不开,这会竟全没了声音,好生怪异纳罕。
  闻听到阁楼上异样的声音,意识到了他们所为,垂头摸着小腹,有什么在蠕动似的,惆怅愁苦的坐在台阶上发起了呆。
  一夜鱼水合欢的激情过后,两个人都疲软的宁静下来。吕栋志得意满地搂着她的粉项,说道:“帮主?”上官嫣娇靥泛着红潮,依偎在他的怀中,说道:“怎么?”吕栋笑道:“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上官嫣道:“你是真心待我么?”吕栋一怔道:“你想说什么?”上官嫣道:“召诗呢?”吕栋动容道:“我跟她只是朋友。”上官嫣道:“你别瞒我,我知道你爱她。”吕栋不否认说道:“是,我爱她。”上官嫣笑道:“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放弃她。你若是放弃了她,我会于心不安的。”吕栋诧然道:“我跟你已经。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嫣道:“你知道我离不开青龙帮,我只能给你这些。”吕栋闻言,“啊”一声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嫣道:“我欠你的,投桃报李,你还不明白么?”吕栋道:“那你对我???????”上官嫣打断他的话,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纵然爱你,想要跟你双宿双飞,不过就是一腔奢望罢了。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上天的怜悯,恩赐,赠与的奢侈享受。我难道还能得陇望蜀,不懂满足么?”
  吕栋默默无言了。上官嫣又说道:“我不能给你的召诗可以给你,往后你找到她跟她结为夫妻就是。我祝福你们。”吕栋道:“好了,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聊点别的好么?”上官嫣道:“聊什么?”吕栋道:“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逢么?”上官嫣道:“狼山。”吕栋道:“不,早在那之前。”上官嫣抬眼望着他,笑道:“别说笑了。”吕栋道:“在三桥镇,你想想。”上官嫣见他说得煞有其事似得,想一想道:“我跟云鹤是去过三桥镇,也在那一晚发生了柳一青等人截杀安乐侯的事。可是?”吕栋道:“就是那晚我无意间闯进了帮主跟林云鹤的院子,帮主还见了我。那时我就认识了帮主,所以才有狼山相会的,否则我会在半路上就跟周猛分别。”上官嫣好像想起来了,“啊”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烟熏火烤,一脸漆黑的人是你?”吕栋道:“我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今日,莫非冥冥中有天意的安排。”上官嫣道:“或许吧,我以前根本就不敢想,更不敢做。自从遇到了你,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
  二人相视一笑,吕栋突地瞧见窗台上一盆花是盆兜兰,开了五朵花,一根长长的茎上侧瓣和唇瓣簇拥着。吕栋道:“开花啦。”上官嫣欢喜的说道:“开得多美啊。”吕栋道:“是啊。”吕栋瞧着泛白的窗户,说道:“天亮了。”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吃一惊,竟自慌张地下床穿衣裳,说道:“你别让她们撞见。”吕栋笑道:“为什么不呢?”上官嫣道:“听我的。”坐在菱花镜跟前梳妆。吕栋将那根凤钗戴在她的秀发上。上官嫣笑一笑,起身踱步下楼。只听得楼下罗妤道:“咦,小姐。你怎么睡在这?你不是跟吕公子走了么?”刺珠道:“我们回来啦。”罗妤道:“那吕公子呢?我们一晚上都没有瞧见他。”刺珠吞吞吐吐竟不知怎么答复。肖叶道:“帮主还睡着麽?”罗妤道:“帮主为青龙帮大计废寝忘食,殚精竭智,一路回来郁郁不乐,身心疲惫,就让她多睡会吧。”肖叶又问刺珠道:“吕公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上官嫣开门道:“罗妤肖叶,大清早找我有事么?”见刺珠揉着惺忪的眼睛,想她竟然在门外台阶上睡了一夜,心下暗责:“却将她给忘了,吕栋也真是的。”这时罗妤跟肖叶的眼睛仿佛被什么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瞧着吕栋。上官嫣觉察到了,转头瞧着他,面对着罗妤跟肖叶,她难以为情极了。罗妤道:“吕公子,好早啊。你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吕栋道:“昨晚啊。”上官嫣羞气之余,说道:“你们看见的,谁也别说出去。”罗妤肖叶道:“啊,不敢。”上官嫣暗自欢喜他敢作敢当,心纯意正,心下有无限说不出的甜蜜。吕栋道:“我去向兄弟们打招呼。”上官嫣道:“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启程。”吕栋头也不回的爽声道:“好啊。”上官嫣嫣然一笑,吩咐罗妤肖叶准备早饭,二人应声随着吕栋出来。上官嫣径自回房去了。刺珠怔怔的看着他们,想道:“哥哥难道真的不在意召姐姐了麽?”闷闷地随出来。
  罗妤悄悄对他说:“吕公子真是神通广大啊。”吕栋满面春风的答道:“雕虫小技。”吕栋径自跟周猛祁八等人相见了,诉说要跟帮主出趟远门。他们惊异的来到忠义堂,看着帮主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换了一个人似的,往日的那种忧虑一去不复返,好是纳罕。上官嫣向周猛说道:“我走的这一段时间,山上的一切就交由你做主了。”周猛道:“帮主放心好了。”也不敢多问她这是要跟吕栋上哪。吕栋将刺珠托付给罗妤肖叶照料,说道:“等我回来。”刺珠道:“祝你们一路顺风,早去早回。”吕栋见她脸上有忧愁之色,闷闷不乐,说道:“你是怎么啦?”刺珠道:“我没事。”吕栋道:“你是不是想三弟了?”刺珠道:“我没有。只是,只是我??????。”吕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慌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啊?”刺珠忽尔一笑道:“没事。我等你回来。”上官嫣跟周猛祁八等人一一别过了,招呼吕栋。吕栋道:“等哥回来。”急急忙忙追上上官嫣相携着走下山来。
  二人下了山,纵马狂奔,心情愉悦极了。不数日晓行夜宿,经州过县来到华山脚下。吕栋教将马寄放在客栈,徒步领着她攀上华山。山势险峻,风沙猛恶,凛冽寒冷,天气异常恶劣。吕栋道:“若不然你回去,在客栈等我。”她问道:“我不回去,你要游览华山么?”吕栋道:“我当日西行的时候,将一件东西留在了这里。此去燕京,我得将它带上。”翻山逾岭径直来到玉女峰。吕栋进了玉女祠,回想着当日埋剑的地方,隐约是一块大石头之下,凝视良久,注视着一块两百斤重的花岗岩,说道:“就是这里了。”蹲下身子用力将花岗岩推开,挖开泥土树叶,就见一个包裹,欢喜的说道:“还在。”取出来,撤去包裹。上官嫣见是一口宝剑,仅这个剑鞘就雕工精细,一看就知绝不是凡品,说道:“此剑何名?”吕栋道:“莫邪剑。”上官嫣惊叹道:“当今武林剑器三绝之一?”又见他将一个盒子揣入怀中,好是奇怪那是什么宝贝。
  上官嫣道:“想当时你失意之极,悲观沮丧,所以将剑埋在这里。”吕栋就将召镜明跟令狐卓苏宝顶约斗,他如何相救令狐卓,令狐卓又如何威胁他,他在极度消沉的情况下借酒浇愁,无意来到华山将剑埋掉,然后西行的事跟她一五一十的说了。两人相携着走出玉女祠,她问道:“刚才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物?”吕栋道:“当日一个朋友送的灵丹,服下一颗就可以增长十年的功力,神奇非凡,这一颗就价值连城啊。”上官嫣道:“什么朋友肯将这等无价之宝送你?”吕栋道:“一个知己吧。”上官嫣见他不肯说姓名,知道自有他的难言之隐,遂也不追问。吕栋道:“我已经服用了两颗,所以我加上我原来的功力,而今有三十年的功力。”上官嫣道:“难怪打出的掌力可以震碎巨石,我原想这简直不可思议,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吕栋道:“盒子里只留下最后一颗,我送给你。服下它你就会立即增长十年功力,成为一流高手。”遂将盒子递给她。上官嫣犹豫一下道:“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这么价值不菲的宝物,我可消受不起。”吕栋道:“我们还见外么?”
  上官嫣瞧着他非常认真,真诚的眼神,接过盒子打开一瞧那颗泛着红色的灵丹,寻思道:“我怎舍得享用了他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留下来日后或许他用得着。”看着他一定要亲眼瞧着服下了才甘心,莞尔一笑,将脸送右假装着昂起头将灵丹送至口中服下,却偷偷地藏了起来,把盒子扔掉深谷中去了。吕栋以为她当真服了,欢喜的问道:“味道如何啊?”上官嫣一愕,笑道:“清凉爽口,香醇怡人。”吕栋道:“正是这样。”上官嫣歪打正着,说中了,见他深信不疑,当下放心。吕栋却又问道:“感觉怎么样?”上官嫣道:“功效还未到吧。”只怕他又要再问,忙岔开话题道:“风势小了。”吕栋望着寥寥空宇,阴阴沉沉,阴霾四合,说道:“我们去落雁峰,看谁先到?”上官嫣喜道:“好啊。”两人你追我赶,展开轻功蜻蜓点水般掠向落雁峰。吕栋轻功高绝,先到峰顶,这是华山最高峰,俯瞰着壮观的山河景色,心中突然间有一种凌云的豪情。上官嫣乘兴掠上来,欣喜若狂的望着美不胜收,一览无余的图画般的大好河山,欢快极了。
  她忽见他拔剑向天慷慨激昂的吟哦道:“矗绝顶,奈何乾坤,天寒地坼。风魔祟,山河乱,壮士情悲切。多少忠魂向天说,补天浴日命遭劫。恰冥冥,轮回转世中,早注了。骄子憾,谁继写?蓦然解,心中结。人总作嫁,谁也有取舍。我剑倚天镇妖邪,浴火重生总成佛。日西斜,时不教我待,将鹰猎。”吟罢,将剑入鞘道:“走吧。”却见她激动地眼神中有泪光在闪动,问道:“你怎么了?”上官嫣笑着说道:“我这是高兴,你肯为民请命,不计荣辱化解兵戈。我高兴能跟你相识,做你的女人。”吕栋怔怔的瞧着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多愁善感起来,说道:“朝廷执意削藩,可是尾大不掉却是事实。藩王们又岂会坐以待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使这场浩劫,缩短时间早日结束。不致使更多的人为此送命,流离失所,客死异乡。”
  上官嫣诧道:“你想到了能够左右局势,最终完成削藩大任,安邦定国使百姓过上宁静日子的人是燕王了?”吕栋见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笑道:“我们走吧。”上官嫣还站在那,想着他那句话。吕栋停住脚步道:“其实我那晚是吓你的,我也很想见见燕王。”上官嫣见他居然承认,嫣然一笑道:“我是心甘情愿的。”吕栋有些过意不去,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我是真的爱你。”她笑道:“我也是,不成么?不过你以后再不许骗我。”吕栋瞧她眼神虽然还含着笑意,但这句话却是认真严肃地,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会了。”上官嫣抬头望天,说道:“要下雪啦。”吕栋昂头观望,风声止歇,那天空灰蒙蒙的格外阴沉,不一会皑皑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
  吕栋与她踱下华山,在客栈住一晚。次日又踏上行程,于路贪看那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壮丽的银装世界,不觉来至燕京城下。二人牵马进城,旁边转过一人道:“二位可是吕公子跟上官帮主?”吕栋见这人谈吐不俗,问道:“正是,敢问你是?”那人道:“在下燕王驾下一个区区走卒,敢劳公子动问贱名。王爷差在下在此专候二位贵客,二位请随我来。”转过一边,让他二人坐上车轿,将马拴在后面。那人领着马车进城。上官嫣道:“何以如此?”吕栋道:“这是燕王谨慎之处,我们坐在车内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那马车走够多时,径直进入一所幽静深邃的宅院中停了下来。那人道:“二位这边来。”领着二人穿入一座院子,只见那雕梁画栋,玉宇壮丽气派。
  燕王朱棣同着两个人从殿上迎了下来,一团和气,笑道:“吕英雄,上官帮主,本王可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上官嫣抱剑作了一一揖,笑道:“王爷相请,嫣怎敢不来?当年若不是王爷从中斡旋,嫣早已经命丧黄泉,焉有今日。”燕王怫然不悦道:“本王跟你父亲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帮助你这点小忙,乃是分内之事。你说这些不是太见外了。”脸上忽然又满带自责愧疚之色,说道:“蓝玉党案,父皇杀戮太甚。当年我想救上官家一门豁免,却是人微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致使上官家罹难。每每想到这些往事,本王就耿耿于怀,痛心不已。”
  吕栋注视着燕王跟他身后两个人,这燕王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帝王之相自不用说,在他身后那两人也非同寻常。一个苍颜古貌,银须飘飘,目若朗星,顶冠束带身着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想道:“他难道就是当今最负盛名的相士袁珙?”另一个更是相貌奇特,身形矮胖,三角眼略有斜视,年逾花甲身着袈裟。形似病虎然而一双眼睛精光灼灼,熠熠生辉,智谋深沉,他想道:“这位一定是早年以诗文扬名天下,之后出家做了僧人的道衍和尚吧。此人还曾经拜了一个道士为师,学习阴阳术数,孙吴兵法。他集儒释道三家学问于一身,真是深不可测。”
  朱棣道:“想必这位就是神龙侠后人吕栋,吕公子了罢。”吕栋上前,双手抱剑作揖道:“正是。在下一介草民,承蒙王爷见爱,特来拜见。”朱棣笑道:“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吕栋道:“王爷过誉了,在下哪有那么大的名声。”朱棣道:“三桥镇你凭一己之力就将安乐侯从虎口救出来,这绝非是子虚乌有的事吧?”吕栋闻他言中似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说道:“这是武林中人以讹传讹,不足为信。不过,我受侯爷知遇之恩,两肋插刀,赴汤蹈火那是义不容辞的。”朱棣笑道:“好。不骄不躁,不居功自傲,谦虚谨慎,果敢正直,难得的很啊。”吕栋笑道:“王爷虚怀若谷,通情达理。在下由衷的敬佩。”朱棣道:“好啦,我们客堂上坐。”伸手虚引,热情洋溢的说道:“请。”
  一干人来到客堂,分宾主坐了,上茶。吕栋说道:“久慕王爷宏图大志,智勇有大略是一个知人善任,可以扶危定乱的英主。在下思慕已久,却不敢高攀,今见王爷书信赤城相邀,在下岂能不来。”朱棣和蔼可亲的说道:“本王仰慕你这个后辈英雄很久啦,你是当今最有名气的后起之秀,声名鹊起,家喻户晓啊。”吕栋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蒙王爷赏识,褒奖。何幸如之?”那道衍和尚起身道:“贫僧法号道衍,请吕公子指教。”吕栋慌忙起身,受宠若惊似得作揖说道:“在下是晚辈,岂敢谈指教。大师折煞在下啦。”道衍微微一笑道:“吕公子年轻有为,前途远大,不可限量啊。”吕栋谦逊道:“岂敢。在下一介布衣,乡野村夫,哪有什么大志,怎及得上大师胸怀天下的雄心壮志。”却见道衍眸子中掠过一丝杀气,暗怪自己说的太真。道衍漫不经心的坐下了。
  吕栋向袁珙作揖,笑道:“久慕袁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五行阵法,上古兵书,阴阳术数之学,无不通晓。更是善于相面,天下传名。在下能在这识见真容,三生有幸。”袁珙微笑还礼,捋着银须道:“袁某阅人无数是不假,今天却让你相了一回,居然相出我是谁了。吕公子,心明眼亮,才智过人,见识非凡啊。”吕栋笑道:“大师取笑了,在下这些微末功夫,在大师那儿不过就是班门弄斧而已。”袁珙笑道:“吕公子器宇轩昂,武学超群,人中之龙。更难得的是视功名如粪土的这份闲情雅致,却还关心国计民生,令人敬仰之至。”吕栋道:“往往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大师盛赞使在下汗颜,无地自容。”寻思道:“燕王手下都是当世少有的莫测高深的怪杰异士。他本人雄心勃勃,雄才伟略,深谋远虑,可见风云际会,君臣相遇不偶。”
  上官嫣笑道:“王爷邀请我们前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嫣万死不辞。”朱棣笑道:“而今国泰民安,太平盛世,蛮夷拱服。我们这些个藩王想要为国建功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不过就是清闲,想找几个知心朋友聊聊天,喝喝酒。一时想起了你们就将你们邀请到这来了,累你们舟车劳动,心下过意不去。”吕栋笑道:“王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只要王爷传我,虽千里也赶来相会。”朱棣大喜道:“好,痛快。”倏地,两个孔武剽悍的汉子奔进来说道:“王爷,听说当世高手吕栋来啦。兄弟们手痒想要跟他过两招。”朱棣闻言,目光如电扫向道衍。道衍眼睛半睁,似已睡着。吕栋暗道:“燕王给我下一个这么大的套,就是为了演一出鸿门宴?不,应该是这个道衍想要试我的武功根底。我就让他们瞧瞧我的武学。”遂笑道:“既然是以武会友,那我就请示王爷准许我跟兄弟们过两招。”朱棣道:“这两位名唤张玉,朱能是本王的护卫指挥将领。难得吕公子有此雅兴,就跟他们过两招,点到为止。”上官嫣担心他的安危,说道:“吕栋?”吕栋向她眨眨眼,笑道:“没事。”径自与那两人出来。上官嫣趋步走出客堂,观望着想道:“王爷约我们来,难道另有深意。”心下好是自责一意要他同来。
  张玉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口大刀,舞动两下虎虎生风,说道:“吕公子,请了。”飞身就是一刀挥来,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泰山压顶之威。吕栋见那口刀眨眼就劈至头顶,身子转动轻轻巧巧的让过。那口刀一横朝他下盘削来,变化也真是迅捷。吕栋纵身一跃,双足飞起踢在他的胸膛,将他踢飞出数丈开外,摔在地上挣扎不起。吕栋道:“承让了。”燕王跟道衍,袁珙三人吃一惊,耸然变色,不自禁走出客堂来。朱能吼叫一声,挺一根钢枪使得如蛟龙飞舞,圆滑老辣将吕栋罩在一片枪网当中。吕栋面不改色,游刃有余的辗转腾挪,使得他愈打愈是心惊,额头上冷汗直冒。张玉站起来不觉看的呆了,忽地抓起地上的那口大刀,杀气腾腾的使出浑身解数来。两人一刀一枪,只见那枪似梨花飞舞,游龙戏水,上锁颈嗓咽喉,下扎腿胯脚腹,扎批破豁劈刺,上下翻滚,就如蛟龙出水一般。那口刀如鱼鳞片片,寒光闪闪,雪片儿似,上下翻飞,左右飞转,呜呜挂风。
  吕栋被他二人这般猛恶的攻杀,仗着轻功绝妙,反应灵敏,左格右架,起足踢腿竟是不慌不忙。他们二人虽然武艺精熟,却哪里及得上吕栋出身武林世家,自幼习武,行走江湖更是际遇非凡,历练成一个绝世高手。他们那几下本事使在沙场确实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但若是与他比起来,那就相形见拙的多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朱棣赞叹道:“这。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倒比传说的还要神,出神入化啊。”上官嫣全无欣赏的心情,只是担心吕栋会被伤了,眉峰紧锁,一瞬不瞬注视着。吕栋突然一声喝叫,身子冲天而起,一刀一枪赶杀他竟是扑了空,远没有他的轻功快。他在半空,翻一个跟斗,掠在地上。二人拔步进招,戳了过去。吕栋身子急转,一把抓住枪身借力用力向后一拽,朱能扑地栽倒,紧接着他迅捷的抓住刀身向前一送,张玉经不住他的力道,仰天摔倒。蓦地,一支冷箭从背后射至。吕栋急忙转身,却那利箭已经近身。上官嫣瞧着他的后背,惊得花容失色,脱口道:“吕栋?”奔下台阶去。
  吕栋猛地转身,笑吟吟的右手中抓着那支利箭,说道:“我命大,死不了的。”上官嫣喜极而泣道:“你吓死我了。”竟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似得,浑然忘了身处何地,飞身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欢悦极了。在场的人何曾见识过这般神勇的人,若非亲眼目睹,简直叫人难以置信,一时都瞧得呆了。
  燕王眉头一皱喝叫道:“是谁放箭?”倏地奔来一人道:“属下们在墙那边练箭靶子,不小心脱了靶子,窜过这边来。”朱棣道:“将那个脱靶子的人杀了,险些误伤了本王的贵客,这还了得,让人以为本王杀害贤良。”吕栋笑道:“所幸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就不要难为那个兄弟了。”朱棣道:“既然吕英雄为他求情,本王就豁免他这一次。”上官嫣瞧着张玉朱能爬起来诧异的瞧着她,这才发觉失态,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双臂。燕王等人何等的精明,猜想道他们两人关系的亲密,微笑不已。朱棣向那两人道:“张玉,朱能还不谢谢吕英雄手下留情?”张玉,朱能二人畏惧的向着吕栋,说道:“多谢吕英雄手下留情。”吕栋笑道:“二位兄弟武艺高强,在下着实敬佩。”张玉道:“我们这点本事在你那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罢了,哪敢称高强。”吕栋笑道:“张大哥过谦了。你的刀法很厉害,朱大哥的枪法也颇有独到之处,如果不是我轻功好,恐怕早就被你们伤了。”
  张玉道:“吕兄弟,我们还以为那些传说不实呢。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这般的精纯,比那传说的还要神上几分。”朱能道:“是啊,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是打从心眼里服啊。”吕栋道:“不打不相识,我们往后就是兄弟。小弟以后有仰仗二位哥哥的地方,可千万不要拒绝啊。”朱棣想道:“他一直没有拔剑,一旦拔剑一定是石破天惊。此人的武功,就连张玉朱能两员大将联手也不是他的敌手,真是可怕。”由是对他又是忌恨又是钦服。张玉道:“吕兄弟的剑法一定很厉害了。”吕栋道:“没什么。我就跟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掌力吧。”二人大喜。吕栋见当院有一株合抱粗的松树,说道:“就拿它来试试吧。”燕王见他用那株树试掌力,兴味盎然的瞧着,寻思:“你能打的那树颤动一下,就足以证明你的掌力有开碑裂石之功。”上官嫣笑盈盈的瞧着他,知道他这一掌下去还不将那株树打折了。
  吕栋走至跟前一丈开外站住,气沉丹田,双掌蓄势,将功力凝聚于双掌之上,猛地使出七丁开山掌,龙吟虎啸声中那一轮轮的掌力如滔滔骇浪,滚滚而至,一轮推着一轮涌向树身。掌力结实处,只听的轰隆一声,那株苍翠硕大的大树应声拦腰折断倒在尘埃。张玉跟朱能半晌合不拢嘴,惊得呆了。朱棣跟袁珙,道衍三人脸上挂着笑容,却都已经僵硬。吕栋笑道:“王爷,在下的掌力还好吧?”朱棣强笑道:“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吕栋道:“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株树。”朱棣笑道:“没什么关系。本王能与你相识,交朋友。一株树算得什么?”这时一个中年妇人领着几个婢子,笑容可掬的从后堂踱了出来,说道:“王爷,吕公子是你请的贵宾,何以舞刀弄枪的呢?”朱棣道:“张玉朱能想看看当世叱咤风云的高手武艺怎样,没有其他意思。”遂笑道:“好了,打也打了,见识也见识过了。吕兄弟,我们回来说话吧。”吕栋微笑着携着上官嫣走回客堂上。
  吕栋见那徐王妃贤惠聪颖,知书达理,想道:“徐王妃是魏国公徐达的大女儿。久闻聪慧美貌,精通四书五经,作诗行文,世称‘女诸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徐王妃笑道:“两位光临燕王府,我不胜荣幸,特意备下一桌酒席宴请两位,为两位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朱棣道:“是啊。二位远道而来,本王该好好款待,却让这些不知礼数的属下给搅闹了一阵,多有得罪,尚请海涵。”吕栋笑道:“哪里,江湖上以武会友乃属平常,不为大事。王爷不必为此萦怀,反让在下过意不去。”
  一会酒宴齐备,朱棣邀请他二人入席,奉为上座。道衍跟袁珙,张玉跟朱能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相互推杯换盏间,隔阂顿去。朱棣说道:“听说朱允炆听信谗言想要削藩,他想挑起天下大乱么?”道衍道:“王爷体恤百姓,待人宽厚。在王爷的境内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有目共睹,谁人不夸赞王爷是个贤王。昔年太祖皇帝杀戮过甚,功臣宿将斩杀殆尽,至今弄的朝无良将,令人扼腕。而新帝登基,又别出心裁想要诛戮他的王叔,一定会弄得怨声载道的。”燕王叹息道:“哎,都是这些谗臣蛊惑皇上,我死无日矣。”将眼注着吕栋,看他怎么说。上官嫣瞧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吕栋,想什么呢?”吕栋道:“我想圣上未必就能对王爷下手吧。”朱棣笑道:“但愿如吕公子所料。”道衍道:“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不谈那些烦心的事,喝酒。”朱棣道:“哦,喝酒。”众人斛筹交错,酒兴渐浓。
  张玉、朱能两人不住地夸赞吕栋在武林中的传奇事迹。从他打抱不平的侠义行为说道尚武山庄崭露头角,名气逐渐显著。又说道三桥镇临危不惧,豪气冲云解救安乐侯脱险。之后谈到令狐卓也奈何不得他,还是使他走出魔教,接着就在落英林一举击败三个高手,顿解西方武林危机。朱棣听得兴高采烈,连声喝彩。吕栋暗道:“燕王的耳目遍及各处,竟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在日月教发生的事他都了若指掌。”上官嫣寻思道:“那我跟他的事是不是王爷也清楚了?应该不会吧,青龙帮不会有王爷的人。”那朱棣逐渐的头晕目眩起来,兀自不住地喝,兴致勃勃的说:“痛快,不醉不归。”
  徐王妃踱步进来,笑道:“吕公子眉清目秀,相貌英俊,仪表出众,人中之龙。上官帮主豪情万丈,妩媚多姿,素雅端庄,英姿飒爽,乃是人中之凤。二位真是一对鸾凤佳配啊。”上官嫣羞臊地说道:“王妃取笑了。嫣一心为着手下一帮兄弟们着想,对其他的事都看得淡了。”徐王妃敬了一回酒,径自去了。道衍和尚跟袁珙说不胜酒力,辞别去了。张玉、朱能喝得烂醉,人事不省。朱棣醉眼朦胧地伏在桌上,说道:“吕栋兄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就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可要好好珍惜时光,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敬重你。祝你有朝一日封妻荫子,衣锦荣归,显耀乡里,光宗耀祖庶不负平生之志。”吕栋微睁醉眼,听他此言,知他喝得多了,一笑置之。上官嫣此时稍有些醉意,见他说话含糊不清,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回房去休息吧。”
  朱棣执拗地说道:“本王没醉。上官帮主,本王伤心啊。昔年没有保全住你家,致使灭门。你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国尽忠,死的冤啊。本王答应你,只要本王一息尚存,就要想方设法为你家平冤昭雪,彻底翻案,讨回公道,以慰亡灵。”徐王妃领着人进来,说道:“总是这样子,心上不痛快也不能这般啊。”吕栋想道:“王爷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为新帝想要削藩的事发愁,他自知新帝即位名正言顺,削藩国策是既定方针,早晚要轮到他的头上,所以郁郁不乐,忧心忡忡。以王爷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跟朝廷对抗,他即有反意,没有反谋,临时造反风险太大,所以忧愁。”上官嫣想道:“王爷对上官家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帮上他呢?”
  徐王妃领人将朱棣架走,又着人来送吕栋跟上官嫣至下榻处。两人仅一墙之隔,隔壁而居。吕栋目住着她微有醉意,娇容红晕欲滴,妩媚动人,美艳极了,不觉心旌摇动就要挤进门里去。慌得那随送的人道:“吕公子,你的卧房在这。”上官嫣斜着醉眼一把将他拦住,微笑着柔声道:“不见这是什么地方,少来了。”闪身进去将门拴上。吕栋怔了一下,晃悠的转过房中,栽在床上和衣睡去,一觉直睡到天亮。
  吕栋听到人说话的声音,睁眼醒来,隐约还记得昨晚上朱棣说的话,心道:“王爷深知我心啊。”想起上官嫣,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惆怅。这时有人敲门。吕栋道:“请进。”那人进来,说道:“王爷有请吕公子。”吕栋见此人面如冠玉,丰躯伟貌,谈吐不俗,问道:“敢问尊姓大名,是府上何人?”那人道:“在下马和,小名三宝,是回族人。世居云南昆阳,十岁那年,太祖令傅友德、蓝玉、沐英收服云南被服。之后在下就来到燕王府,伺候王妃起居。”吕栋道:“阁下博辩机敏,深有大志,将来一定能有出头之日,跟着王爷好好干吧。”马和笑道:“诚谢吕公子吉言。在下铭刻教诲。”吕栋径随他出来,却见满院积雪,白雪红梅,玉树琼枝,阳光照射分外刺眼。原来下了一夜雪,浑然不知。推开她的房门,却不在房中,心下迷茫。马和笑道:“帮主受王妃之邀,去见王妃了。吕公子宽心。”吕栋遂释怀,同他来见燕王。
  吕栋来至客堂,朱棣笑道:“吕兄弟昨晚睡得好么?”吕栋道:“很好,劳王爷挂心了。”朱棣笑道:“天公作美,今日雪后放晴,正好游览燕京八景之西山晴雪。难得吕兄弟赏光驾临,岂可教空来一场。”吕栋笑道:“王爷日理万机,为区区在下而费政务,在下过意不去。”朱棣道:“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推脱了。”吕栋笑道:“那就多谢王爷美意了。”心下踌躇:“她不与我同去么?”朱棣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上官帮主一会就来。我们吃过饭就走。”遂安排酒饭跟他一块吃了。吕栋见他和蔼可亲,放下身价,满怀热情的招待,自然也就无拘无束了,仿佛就在自己家里一般,氛围融洽极了。吃过饭,上官嫣神采奕奕的提着剑踱上客堂来。朱棣遂跟他们乘坐车轿出了燕王府,径直来到香山。众人下车步行,马和在前引路。朱棣漫步相陪他二人,说道:“这香山又名‘香炉山’。乃因山顶巨石状如香鼎,酷似庐山的香炉峰而得名。此处环境清幽,山峦叠翠,景色甚是迷人。元朝历代帝王均在此处营建行宫。”
  上官嫣道:“久闻香山景色怡人,四季风景各异,别有情趣,引人入胜。”马和笑道:“上官帮主所言不虚。这四季风景,春日赏花,夏季避暑,秋观红叶,隆冬踏雪,可谓让人流连忘返。然以秋冬最佳,金秋时节,香炉峰下,满山黄栌叶焕丹红,如火似锦,即是所谓的香山红叶。至冬,雪后放晴,山林树梢银装素裹,绚丽无比。座座山峰白雪皑皑,银装遍野,叫人心旷神怡,这就是燕京八景之一的西山晴雪。”吕栋跟上官嫣望那远山白雪皑皑,玉琢银装,冬山如睡,宛如玉龙横卧,美不胜收,当真绚丽多彩,蔚为壮观,让人叹为观止。吕栋等人仿佛走进了一个冰雪般的世界,画里漫步似得,他惊叹道:“真是鬼斧神工,赏心悦目,叫人心醉啊。”上官嫣观望着这般充满诗情画意,美轮美奂的美景,亦是目不暇接,异常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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