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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初阳升腾而起，一缕晨曦微光掠过枯黄枫叶直映树下破落寺庙顶上的破瓦片。
一丝丝刺眼光泽直射其内，直射无头大佛雕塑之上，直射一抹盘膝而坐的消瘦青影的肩膀之上。
望着身前两道血肉模糊的苦命鸳鸯，叶开柳眉紧蹙，似在纠结着什么一般。
就在此时一道破落身形自寺庙之外缓缓推门而入，双手后背，望见这一幕，乱发之下的秀眉却是不仅皱了皱，但旋即释然舒展开来。
“选择好了吗？”小乞儿望着面前正陷入苦恼之中的青衫游侠儿，轻声开口问道。
闻言叶开却不曾开口回答，身形依旧，他已经这样坐了一夜，只是因为昨夜小乞儿的一句话。
昨夜当叶开二人来到这破落寺庙中后发觉这对苦命鸳鸯气息微弱，李妇人倒还好一些，可那本就身体羸弱的张秀才却是气息近乎断绝，索性是叶开运转内力帮其吊住最后一口气，才得以存活至今。
在用小乞儿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半罐菜籽油将眼睑之上的石灰粉处理之后，便再次孤身返回吉安城内，将那小乞儿说过的青壶神医给抓了过来。
结果当那哆哆嗦嗦的青壶神医一看见张秀才如此模样只得摇头叹息，直呼无药可救。
可就在叶开踌躇不已的时候小乞儿却是对叶开说了一句话，一句让他纠结一整夜的话。
“你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人，那就是用你手中的血雾莲!而且一株血雾莲只够救一人的……”
此话萦绕青衫游侠儿脑海之中整整一夜不曾散去。
若是说用血雾莲救人叶开是一万个不愿意，毕竟这是自己准备带回去给父亲治疗陈伤旧病的，可这张秀才夫妇却是因为自己而受牵连，不救却是愧对自己的良心。
更让他难以抉择的事情还并非如此，而是他只能救身前两道血人中的一位!
“你所说血雾莲能救人可是真?”叶开转过头来，望着刚进门的小乞儿，一脸的严肃。
“我小时候听我师父说过，失血过多者可借助血雾莲那浓郁精华，再造血之精华。”小乞儿摇头晃脑道，似乎在回忆小时候其师父对其说教一般。
“你师父说的话是真的?”叶开眉头一皱，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狐疑。
“我师父说的话自然是真!岂能有假?”小乞儿听闻叶开在怀疑自己师父说的话，声音立马便阴沉了几分。
转过头来，叶开不曾去追问小乞儿师父到底是何人许，而是望着身前两道瘫躺在破落秋草之上的两道猩红身形。
血渍已干，一袭血衣已经看不出衣裳原本颜色来，面容之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只留下道道可怖伤口在述说着二人所受遭遇。
救，还是不救?
这个问题巨石一般压在叶开心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救的话又要救谁?
这个问题却是如山一般差点就要将叶开身心活活压死。
“实在不行就都不管了，任由其自生自灭吧!”
就在叶开难以抉择之时，小乞儿却是突然探过身来，望着叶开那张俊秀脸庞笑盈盈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么多疗伤药物有何用，但我能肯定的是一定有一个让你极为在意的人需要这些东西!”
小乞儿迈过叶开，在两道瘫躺身影前来回踱步双手负于身后，老神在在地宛如说教一般说道。
“与其救两个不相干的人，何不如将这血雾莲带回去给自己在意的人用，换做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如此做的，毕竟你救也只能救一人罢了!”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乞儿停住了步伐，定睛看向青衫游侠儿，似要将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看清楚一般，看透彻一般。
闻言叶开却是眉头依旧紧蹙，脸上如冰般万古不化，似乎将小乞儿的话语完全忽略去了一般。
“救……救……我相公……”
正当叶开深思之时却是骤见那道血污伊人轻声开口道。
依稀听闻伊人开口，叶开连忙俯下身去将伊人扶起，为避嫌只是轻轻用手臂托起佳人头颅。
“救……救我相公，求，求你，救我……”
话音断断续续，话到末尾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也好在叶开躲闪的及时，不然这一口热血就要喷在他那张俊秀清逸的脸上。
转过头来却是瞧见血影模糊的佳人双目清澈无比，其间散发出些许倔强而又略带乞求般的光泽。
原来先前她早就清醒了只是由于伤势太重说不出话来，只得静静地听着叶开与小乞儿两人的对话。
当得知叶开可以救她和她夫君的时候，伊人心湖便荡起些许涟漪，可当听见叶开只能救一人之时她的心却是再一次恢复平静。
“求你，救我相公!”
这一次开口，李氏妇人却是不曾像先前那般断断续续，而是异常清晰可闻，甚至伸出一只手掌死死地抓住了青衫游侠儿的臂膀。
可叶开闻言却是眉头紧锁，不为所动，难言之隐不言而喻。
若是自己将张秀才救活，那厮醒了之后得知自己发妻为救自己而舍弃活下来的希望，他又会作何感想?
虽说叶开不懂世间情爱，可他心里却是极为清楚这穷酸秀才是何其痴情于眼前女子。
似乎也看出叶开难处，李氏美妇再一次开口：“相公体弱，求你……救他!”
美眸之中满是决绝，可看见叶开依旧不为所动之时，一双美眸中竟是泛起些许雾气，可青衫游侠儿却是将双眸闭上，不曾言语。
“唉，我看着都费劲!”
小乞儿见状终于是忍不了了，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来对着那道血污满身的倩影说道。
“你呢，留下一封书信，告诉那秀才说这是你自愿的，免得等他醒来时寻死觅活地找他寻仇!”说着还指了指一脸疑惑的叶开。
“你口述，我替你代笔!”
小乞儿也不废话，掏出一块黑木炭，将地面枯草扒拉开，一脸郑重地看着李氏妇人。
闻言，李氏妇人点了点头，艰难地开口道：“谢谢你……”
“废话少说，赶紧交代吧！”
不曾在意小乞儿话语之中地不耐烦，李氏双眸之中满是感激之意，于是缓缓开口。
“春芝吾夫，见信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