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秀厢楼上佳人叹

　　秀厢楼，是吉安城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们风花雪月之地，说白了就是寻花问柳的妓院罢了。
　　自打十年前这秀厢楼换了主子之后这秀厢楼的生意便日益高涨，颇为红火。
　　而这新任楼主却是定下了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规矩，那便是身入秀厢楼，便是死也是秀厢楼的鬼。不准清怜赎身嫁娶。
　　可这规矩却是在前几年被那时花魁李佳人给破了去。
　　当时多少权贵为这传闻中貌可沉鱼落雁的李佳人洒下重金，只为一亲芳泽，可却是屡屡碰壁，最后只得挥袖叹息而离。
　　就算是如此，那些个有幸惊鸿一瞥佳人仙容的富家公子，达官显贵们依旧是乐此不彼，不仅洒下重金，更是对着那秀厢楼上佳人窗外吟诗作对，扶筝弄笛。
　　总想着能得佳人青睐，可谁料一中秋佳节，灯会对诗之时，佳人却是被一落魄书生的诗赋吸引。
　　在无数富家公子、地痞闲汉羡嫉的眼神之中，落魄书生竟是被邀进闺房与佳人促膝长谈、挑灯夜战，阔谈古今。
　　书生阔达胸襟，旷古博今的诗才深深打动佳人春心，自此以后佳人时常与书生以书信诗词来往。
　　这一来二去时日一长，二人竟是萌生情愫，郎情妾意，终是在花前月下私定终身。
　　怎料此事被那秀厢楼楼主得知，一怒之下棒打鸳鸯，硬是要将二人拆散，却不知二人情比金坚，真心相对，李佳人更是以性命相逼，最后秀厢楼主终是不忍痴情人儿玉陨，放手成全。
　　后得知此间内情之人无不坦言此乃吉安城一桩美谈。可此事却是成为了秀厢楼的禁忌，不许清怜提及或效仿。
　　自打佳人离去之后这平日里人满为患的秀厢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着实冷清了不少，可这种状态却是在不久之后随着一名身世清苦的陈姓美人儿的到来给打破。
　　美人儿年芳二八，正是豆蔻年华，身姿却是一点也不比成名已久的清怜佳人弱上半分，窈窕身躯肥瘦有序，多一分则显腻，少一毫则过瘦。
　　加上天生仙容，冰肌玉骨，一时间竟是将人已去楼也空的秀厢楼再一次带回巅峰时刻。
　　加上美人儿不同李佳人一般深居简出，常人不可见，反而是时常依澜抚筝，小憩窗前，让吉安城富家公子纷纷将其视作心中巫山神女。
　　久而久之这新进佳人竟是力压百花一跃成为秀厢楼新代花魁，达官显贵更是纷纷围绕其石榴裙摆之侧，望一亲芳泽，艳名之盛更是盖过上届花魁之名。
　　秋意浓，萧索生
　　秀厢楼上一群莺莺燕燕环绕，或依澜低望路上来往行人，或相互嬉戏打闹，或投壶作诗。
　　这群莺燕之中却是有着那么一位佳人，窈窕纤躯独依澜柱，素手执杯酒，美眸望向楼下青石道路，似在回忆一般阵阵失神。
　　“冬儿姐，又在想清儿姐?”正在佳人失神之际，一道清脆婉转柔声传来。
　　失神佳人扭转头来却是瞧见一个身姿绰约的少女朝着自己行来，看清来人，依澜佳人展颜一笑。
　　“小茹，你怎么来了?”
　　“在下面陪那些臭男人有啥好的，还是上来陪陪冬儿姐好!”少女琼鼻微皱娇哼一声，身上青纱罗裙随风摆动。
　　只见佳人芊芊素手抬起，轻轻刮了刮面前不谙世事少女的琼鼻笑骂道：“怕是瞧见了那李秀才，害羞地跑了上来吧？”
　　“我才没有呢！谁会为那个穷秀才害羞!”似是被佳人点破，少女脸颊之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绯红，连忙摇着小脑袋矢口否认。
　　见到少女如此作态，佳人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不再开口，目光却是转到临街青石官道上。
　　“转眼已有三年了呢……”佳人檀口微张，喃喃自语道。
　　“可惜我从未与清儿姐谋面”
　　不同于佳人眉眼氐惆，少女俏颜霎时间垮了下来，活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娘子一般。
　　闻言佳人轻笑一声却是抬起素手轻抚娇憨少女头顶，望着面前豆蔻少女，美眸之中泛起些许爱怜。
　　“茹儿，你进入秀厢楼也有两年了，可曾想过离开这里?”
　　佳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不仅是面前少女，就连四周玩耍嬉闹的佳人也纷纷陷入一片死寂。
　　“冬儿姐，你喝多了”良久，少女终是抬头展颜一笑，出声道。
　　摇了摇头，佳人不再言语，望着玉澜之上，所靠之处有文人墨客所刻着地一行小字，凄美一笑。
　　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若是可以谁人想玉臂千人枕?若是可以谁不想朱唇一人尝一生?
　　终是妓子命不由己罢了。
　　佳人美眸流转望向街道之上姗姗行人，其中不乏佳人才子成双成对结伴同行。
　　身处高楼之上，佳人美眸中渐渐流转些许追忆之色。
　　……
　　“姐姐，你怎么这么喜欢靠在这根柱子上啊？”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
　　“姐姐，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着楼下行人啊？”
　　“因为姐姐想变成他们其中之一啊”
　　……
　　“姐姐，你在等他吗？”
　　“嗯”
　　“他真的会来吗？你这样值当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他来我随他而去，他不来我等他便是。”
　　……
　　陌上楼阁一声叹，初始不明今时解。
　　……
　　吉安城城西，坊市坐落。
　　不同于刚进城门一般，此间商铺坐落井然有序，不曾见一家酒店客栈，更别说那居民住宅。
　　在罗列有序的商铺中却是有着这么一个奇怪的摊子。
　　一个灰衫穷儒模样的凄苦清瘦男子身旁站着一个冷漠如冰般的青衫抱剑游侠儿，身前摊卖之物竟是书画诗词，可敢于上前观望的行人却是少之又少。
　　“叶兄弟啊！你能不能去别处转转?你这样我这书画恐怕一天都卖不出去啊！”
　　终于，灰衫儒生坐不住了，终是开口说道，语气之中更是带着些许乞求之意。
　　自打他们来到城西坊市已经快过去小半天了，可是张秀才却是一副字画都未曾卖出去。
　　不是因为他字画不佳，实在是因为身旁站着个铁面罗刹，将那些欲上前购买的顾客给吓走不知多少。
　　“不行!”
　　可回应他的却是青衫游侠儿冷冷的两个字，叶开闭上双目不再去看那张秀才脸上欲哭无泪的表情，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先前离去之事他可是清楚的看见了那金眼碧髯大汉眼中毫不掩饰的阴翳。
　　他知道那家伙定会报复自己，不过若只是报复自己的话他叶开还真就不怕，可偏偏那时还有个张鹤旋，这就让本来打算立刻启程离开的叶开停下了脚步。
　　他不希望看见这淳厚善良的张秀才因为自己而大祸临头，因此才紧随其身后，陪着他卖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