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墓地

　　白天没课，雷布衣拉上厚厚的窗帘在家睡觉。
　　外面的雨点越来越大，雨滴滴落在院子里的竹叶上，能听到清脆的悦耳之声。
　　很快，他就睡着了。
　　偌大的一个院子，此刻显得如此的安静。
　　一觉到下午，雷布衣起来在厨房里做了一顿酸菜鱼火锅。
　　自从阴差阳错成了鬼怪书店的老板后，每天都听到各种各样的鬼故事。雷布衣需要找点生活的情调。
　　火锅架在院子里桂花树下，雷布衣一个人慢慢地吃。
　　鱼是在宅子旁边的河里捞的，鲜美滑嫩，水是森林公园里的山泉水，味儿甜。
　　饱饱地睡一觉，吃着热腾腾的火锅，感觉好极了。
　　不知道那只猫现在在做什么？雷布衣边吃边想，她幻成人形，会不会也吃酸汤鱼？想起她甜美的笑容，雷布衣心中一动。随即又想到这是一只五百多岁的老猫，雷布衣心里就正经多了。
　　“不知她要我帮她什么？”
　　吃完饭，雷布衣拿上教科书散步来到学校上晚自习。
　　照例，走上讲台，先查看学生是否都准时到齐。
　　教室最后面靠墙的角落，位置空了。
　　雷布衣问班长是谁没有来。
　　班长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小男生。他说，“老师，易晓倩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她没有跟您请假吗？”雷布衣看了下手机，没有请假短信。
　　找到易晓倩家长的电话，打过去。
　　嘟嘟嘟......
　　再打，还是忙音，没人接。
　　雷布衣问班上的同学，有人知道易晓倩是怎么回事吗？是生病了还是家里有急事来不了？
　　没有学生回答。
　　雷布衣急了，在家长群里@易晓倩家长，“易晓倩家长，易晓倩同学今天没有到校上课，没有请假，请问是什么情况，看到信息回复！”
　　晚自习开始，雷布衣给学生们讲了40分钟的古代文化常识。
　　距离高考不足两百天了，学生们都很认真，看得出，他们都在努力拼搏。
　　晚上第一节课后，雷布衣打开手机家长群，易晓倩家长还是没有回。他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群里其他家长看到雷布衣发的信息，纷纷在后面留言：
　　“雷老师，我打电话给易晓倩家长，一直都没有人接。”
　　“是啊，我的也是。”
　　“会不会是手机没有在身边？”
　　“不会一天都不在身边啊！”
　　......
　　家长群里不断有其他家长回复，却没有易晓倩家长的回复。雷布衣心底的担心越来越重。他叫来班长，“你带着大家安安静静地复习，我去易晓倩家看看。”
　　班长很懂事地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雷布衣找到家长会上的签到单，上面有易晓倩家长的签字及家庭住址。
　　易佳慧。青山小区58号。
　　雷布衣这才发现，易晓倩随妈妈的姓。
　　仔细想一下，自从易晓倩上个月转来班上这段时间，好像一直都是她妈妈和雷布衣联系的。
　　她爸爸呢？似乎......从来没有听她讲起过。
　　雷布衣站在学校门口打车，当的士师傅听说要去青山小区58号的时候，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好像......好像还有一点害怕！
　　最后，一辆黑车愿意搭载。
　　坐在黑车后排，黑车师傅从后视镜里好奇地看了雷布衣一眼，“这么晚了，要去青山小区？”
　　雷布衣点点头，没有说话，低头看时间：
　　8:58，9点不到！
　　师傅又问，“你从来没去过青山小区？”
　　“嗯”
　　雷布衣有些担心易晓倩，心不在焉。
　　在他的印象中，易晓倩总是乖巧的样子，话不多，恬静，喜欢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看外面的风景。她的成绩不好不坏，在班上排名中等。因为她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哀愁，加之体态弱小，格外引起雷布衣的注意。
　　有一次闲聊，易晓倩幽幽地问雷布衣，“老师，你见过鬼吗？”
　　雷布衣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作为鬼怪书店的雷老板，他见过的鬼数不胜数，有恐怖鬼、开心鬼，有厉鬼，有善良鬼，有长得帅的帅气鬼，也有其丑无比的丑陋鬼......
　　但是作为在学校教书的雷老师，雷布衣只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鬼呢？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噢！”
　　“可是......可是孔老夫子还说对鬼怪敬而远之呢？孔夫子也是认为有鬼的吧？”易晓倩说。
　　“这......”
　　“老师，我就亲眼看过鬼。”易晓倩告诉雷布衣。
　　雷布衣正要问她那个鬼长什么样时，有其他老师和学生过来了，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坐在黑车上，想起几天前的这一幕，雷布衣意识到易晓倩怕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人类和鬼怪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按照人类王和地狱主的约定，鬼怪是不准干预人类生活的。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到啦！”黑车师傅一踩刹车，说道。
　　雷布衣从失神中醒来，看车窗外，有些意外。“师傅，你确定是这里？”
　　师傅肯定地说，“没错，这里就是青山小区。”
　　车窗外是一座墓地。
　　现在不过才九点半，这里已经黑尽了，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惨白惨白地闪着微光。
　　师傅说25块，雷布衣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微信吧！”
　　“现金吧！没带手机！”
　　雷布衣拿出50块递给黑车师傅，师傅找了一把零钱，雷布衣随手放进裤兜，下了车。
　　这里就是青山小区？
　　果然，路边有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青山小区。
　　雷布衣眼睛向周围看去，附近有一座修建豪华的墓室，一看就知道墓主人家境优渥，死后也住豪宅。
　　这座墓侧面角落竖了一块小小的指示牌，上书：青山小区1号。
　　这时，雷布衣突然发现，黑车已经消失了。没有发动机声音？
　　刚才黑车师傅找零钱给他的时候，嘴角轻轻上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雷布衣摸裤兜，兜里的零钱变成了——纸钱！
　　遇到鬼了！
　　雷布衣把手中的纸钱放在眼前的墓前，点火烧了。
　　他顺着青山小区1号往里走，1号、2号、3号、......
　　越往里走，越来越偏僻，墓室也越来越简陋，越来越寒酸。
　　……55号、56号、57号......
　　咦？没了！
　　没有58号！
　　雷布衣向周围张望，没有58号。
　　突然，一群乌鸦从某一座坟墓后惊起，四散飞去。寻声看去，一座快散架的墓碑被一只硕大的干枯的手从泥土中推开，一个莫大的黑影从坟墓里钻了出来。
　　雷布衣静静地看着它。
　　“啊！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