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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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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肉铺”在牛头镇北街的上半段街很出名。原因有二:一是店面位置好,铺子面积大,所以生意做的大;二是这家铺子的主人很横,很跋扈。
  华云此刻正站在这家昔日的旺铺门前,再一次确认眼前“陈家肉铺”这四个字的鎏金招牌没变。
  华云又看了看四周,确定虽然自己路痴的很厉害,但来过这里十几次的自己绝对没有弄错地方。
  眼前是个很大的肉铺。准确说是一般铺面的至少五六倍大,占据了一排房子。在整个牛头镇上,这样大的铺面不多。假如对牛头镇的所有铺面做一个排名,这家店应该能排进前二十。
  然而这样大的铺面,此刻却没有生意。
  不是生意清淡,而是完全没有生意。
  非独没有生意,连伙计都没有。
  这与华云记忆中的“陈家肉铺”完全对不上。
  华云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经过这家店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铺子前大排长龙,十多个伙计在里边忙得满头大汗,被称作“陈屠夫”的陈二狗的老子一边挥着砍刀砍肉,一边大声的呵斥伙计。油脂布满他的双手和衣服,胖乎乎、圆滚滚的额头更是泛着油光。
  华云不喜欢热闹喧嚣,所以那时候他对油光满面的“陈屠夫”很反感,觉得铺子的气味儿很难闻;但华云更不喜欢眼前的冷清,因为这种异样的冷清往往代表着不幸。
  华云走进了“陈家肉铺”。
  街上的人潮都避着这里,看到华云进去了,纷纷向他的背影投来异样的目光。
  华云注意到了这些目光,但他不在意,还是进去了。
  屠宰刀具、汤瓢、围裙、案板散落一地。
  “陈家肉铺”是前店后家的格局。华云走到了店面的最深处,还是没有人出来,华云只好再往里进。
  店铺和房屋之间有一道天井。
  然后华云看到了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疯子坐在满是污水的地面呀呀学语。
  疯子低着头,头发遮住了面庞,华云看不到他的面庞。
  但华云认得他的身材,还有虽然污秽但依然熟悉的衣服。
  那是陈二狗的身材,是陈二狗的衣服。
  华云手脚有些冰凉,有些发抖,好了些的头重新变得混乱、空虚和疼痛。
  华云走到疯子面前。
  疯子没有反应,还在用手在污秽的泥堆里找着什么。
  华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拨开了遮住面庞的脏兮兮头发。
  头发下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熟悉的额头,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嘴唇、鼻子,甚至还有隐藏在眉毛下、那道自己留下的抓痕。
  不熟悉的是满面的污垢,很久才转动一圈的瞳仁和眼白,僵硬的嘴角,和正在淌着的恶心涎水。
  华云震惊的退后一步,松开了撩起的头发。
  疯子好像突然发现了好玩的事物,爬了起来,抓了满把的污泥往自己脸上涂抹。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听不清的声音。
  华云愣在当地,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疯子忽然伸出手王华云头发上抹来,就像往常陈二狗来按华云的头一样。
  华云退后一步,疯子没抹到。
  疯子也向了一步,继续抹来。
  华云再退。
  疯子抹不到华云,急了,咿咿呀呀的乱叫,就像是在哭。
  华云忽然不想再躲,没有再退。
  那只满是泥泞的脏手终于落在了华云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泥巴指印。恶臭充满华云的鼻子。
  疯子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叫。华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高兴。
  里面的门开了。一个胖矮的中年男人出来了。华云认得那人是“陈屠夫”。
  只是“陈屠夫”也不再是曾经的“陈屠夫”。那双曾经满是凶煞的鱼泡眼此时只有疲惫与落寞,额头也不再泛着油光,而是像久旱的水田一样沟壑纵横。
  “谁啊?”“陈屠夫”看了眼华云,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是陈二狗的同学。”华云不确定“陈屠夫”认不认得自己,所以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什么事?”“陈屠夫”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华云指了指疯子,也是陈二狗。
  “要你管?滚。”“陈屠夫”有些厌恶又有些悲伤了看了眼变成疯子的陈二狗,对华云吼道。
  华云没走。
  “陈屠夫”回屋里去了。
  华云盯着疯子看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边店里有脚步声传来,而且是三四个人的样子。
  华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四个人。最前面的一个华云还认识,正是“祈雨”时带头的三位长老之一,华云不记得听谁说过这人姓王。
  四人见屋内还有人,也有些意外,也就多看了华云两眼。但当目光落在疯子身上的时候,四个人都露出了畏惧、厌恶的目光,脚下也远远绕开疯子所在的地方。
  最前面的那位王长老最是夸张,头发花白的他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远远绕到了墙的另一面,才沿着墙根绕了个大弯走进屋去。
  这四人是来找“陈屠夫”的。
  华云站在门边,听着里边的谈话。
  “小陈啊,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左邻右舍的也很替你难过,但是半个月过去了,事情也不能僵着啊。”王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屠夫”没答话。
  “不是我们这些做邻居的为难你,而是你家出了妖孽,虽然玄真观的道长们已经炼化了妖孽的魂魄,但是乡亲们还是觉得担惊受怕啊。你也要替乡亲们考虑考虑,你说要是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呢。”王长老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华云很吃惊,回头看了眼陈二狗,不能相信这个跟自己打了不知道多少架的同学会是妖孽。
  “妖孽者,妖族之余孽也。”这是《天道本源考记》中的对“妖孽”一词做的开宗明义的解释,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中性的解释。简单老说,“妖孽”是指妖族的残余。
  女娲大神第一日创造了人族,第二日创造了妖族,第三日创造了魔族。这是包括《天道本源考记》在内的所有人类典籍在解释“人从何处来”时必定强调的话,因此世间除了人族,还有妖族、魔族等等种族是人尽皆知的事,本来没什么稀奇。
  但在《天道本源考记》这本世间流传的经典之中,“妖孽”被多次提及时从来都是“邪恶”的代名词,因为这一词语后面跟着记载的都是是“吃人”、“祸害”这样血淋淋的历史事实。所以演变到如今,“妖孽”已经彻底的同“邪恶”、“祸害”画上等号。
  “我们大伙儿合计合计,给你凑了三百两银子,想请你们搬到别处去。”另一个人冷冷说道。
  “我家的铺子不说日进百金,但是日进十金总是有的。三百两银子就想买下来,那不是抢吗?”房内一个中年妇女忽然大哭说道。
  华云想那人多半是陈二狗的娘。
  “你以为你家的铺子现在还有人要吗?你就是倒找人家银子,也没人买。”那人冷笑说道。
  “三百两银子虽少,但还是我们左邻右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半个月因为你家出了妖孽,我们的生意都清淡了大半,这损失我们找谁说去?。如果你们还不走,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第三人也冷笑说道。
  “妖孽扰乱了‘祈雨’阵法,致使雨只下了大半个时辰。虽然救了一时之急,但这点雨是不够救活庄稼的。镇上的人们商量过了,我们花了三千两银子和五车药材、奇石才请动了玄真观的道长们求了两个时辰的大雨,现在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所以你们家至少要赔偿一半,至少要陪三千两银子。我们好要重新准备贡品,求玄真观的仙长们再次施法‘祈雨’。”最后一人也恶狠狠说道。
  陈二狗的娘已经“天啊”“地啊”“娘啊”的哭成一片。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华云听了这话,走进门说道。
  门内六个人,分两边坐着,左边是“陈屠夫”和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右边是刚进来的王长老四人。
  华云没见过的只有那位中年妇女,但知道那是陈二狗的娘。
  陈二狗的娘披头散发,趴在桌子上大哭。哭声撕心裂肺,上震屋瓦。
  华云没有娘亲,也不认识陈二狗的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却忽然让他觉得很心酸。
  那是一种家破人亡、无路可走的悲伤与无力。
  世间没有比家破人亡更悲伤的事情。
  “陈屠夫”也没理会自己大哭的妻子,只是瞪直了鱼泡眼看着房顶。
  “你是谁?”最后说话的那人问道,华云看到他在右手四人中坐在最外面。
  “我是陈二狗的同学。”华云答到。
  “你现在该做的事,是让你家大人带你去求玄真观的道长们给你查看查看,看看你有没有被妖孽背地里下毒手。这里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那人一翻眼,不客气的华云说道。
  “虽然我是个孩子,但我也知道逼得人家破人亡是不对的。”华云对那人说道。
  “不是我们逼得他们家破人亡,是他们家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他们家出了妖孽,扰乱了‘祈雨’阵法,到了秋天没有收成,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知道吗?而且妖孽潜伏,会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知道吗?你这个小崽子毛都没长齐,怎么就颠倒是非黑白了呢?”那人很激动,一阵的唾沫横飞。
  华云想了想,这人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天后,你们如果还没搬走,我们就动手砸了这里。”这人又狠狠瞪了华云和陈屠夫一眼,留下一句狠话,就愤愤然走了。
  “小陈啊,几十年的邻居。你多想想吧。”王长老又劝了一句,叹息着也走了。另外两人也跟着王长老走了。
  华云看了看还在嚎啕大哭的陈二狗的娘一眼,还有躺在椅子里跟死了没啥区别的“陈屠夫”一眼,发觉自己无话可说,无事可做。最后只能沉默的出了屋子。
  疯子还在玩泥巴。
  华云沉默良久,有一种与天相搏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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