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探谷 新

　　第十九章：探谷＜1＞
　　“属下不敢撒谎，”店小二神情恭谨道：
　　“那两位主仆为什么要帮我们？”店主狐疑问道：
　　“属下无知，不敢枉自揣摩，请主人恕罪。”店小二慌忙道：但心下暗衬，店主言之有理，非亲非故且萍水相逢，没有相助之理，说是贪图金银财宝，可他们的金钱比我们还多，总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二哥，待明日带我去拜访一下，毕竟二位客爷要想帮衬与我，不管最后事情的结果如何，只要有这份心意都需要我当面致谢。”
　　“属下遵命！”
　　“时辰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
　　小二哥身鞠一躬转身悄然退出门外，留下一脸迷茫的店主走了。
　　四更天，大雾让沉睡的城池更加黑暗，酒肆后面偏东的小房间里却亮着灯光，店小二坐在桌上，右手支着下吧，瞪大眼睛紧盯着闪烁的烛光，仿佛在欣赏一副绝世美图一般，想必每每遭遇大事的时候，他都是这幅模样，此刻在他的心里，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这一老一少的身形步法，言谈举止都明显超出他对世人及武道高手的认知，虽然小二哥自以为阅人无数，加上店主在平日里的训诫与教诲，什么样的客人就有什么样的举动和要求，如同万千个早已铸好的模式烙印在他的心底，这也是酒肆、客栈、青楼等等一切伺候人必不可少的灵活机变、察言观色的手段，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能够主动帮助店家平祸的客人，因为驱吉避害乃是世人的上上之选，还未曾遇到自找麻烦、惹祸上身的人，所以令他困惑和不解，最让他头疼的是无法找到应对的答案来提供给店主。
　　“唉！不想了，不管是福是祸，只能由他去吧。”
　　吹灯，睡觉，小二哥头一挨枕头便鼾声四起。
　　在酒肆隔壁的客房里，萧萧与五伯还未曾入睡，虽然夜深了，但这一老一少却谈兴正浓。
　　“五伯，我看小二哥对我今日要帮助他们店主的事，表面上感恩戴德，实际心里却半信半疑的。”
　　“少爷，我看他们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所以疑神疑鬼又不敢轻易得罪你。”
　　“也是，虽然眼下这酒肆客栈的生意有些萧条，但眼前这雕梁画栋鎏檐粉壁，想想就觉得从前他们的生意兴隆繁闹。能在这酒肆客栈当跑堂的，那个不是精明灵透。”
　　“少爷说的在理，但是对于少爷你准备出手相助，老奴还是心有异议，虽说此地蛮荒未竟，无人识得你我主仆二人的身份，但恐来往于腾原大陆商贾之人传扬出去，哪箜篌一族岂能漠视，马上就会派出高手来剿杀你我主仆，又闻皇后娘娘出身于蛮荒之地，我看还是小心为上。”
　　萧萧本来觉得五伯小心过甚，几次想欲言分辨，转念一想五伯的小心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再继续恣意妄为也没什么，但惹下祸端让五伯安然脱身恐怕很难。经历过几场生死相搏让他懂得了什么是天外有天的含意，不能因自己的快意恩仇而陷五伯于危险境地。想到这，萧萧展颜一笑道：“五伯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一夜无话……。
　　当太阳从远处崇山峻岭爬出来，照耀这亘古凄凉的蛮荒之地，除了莽莽森林就是无垠的沼泽。
　　古西城堡，一如既往的忙碌。
　　正在客房里准备出发收拾行囊的萧萧，还有唠唠叨叨反复叮嘱的五伯，门外传来轻轻的叩打声。
　　五伯上前拉开门，店小二忙躬身一礼：
　　“二位客爷早，昨晚俺家店掌柜闻听二位客爷肯为小店的事仗义执言，掌柜感激万分，特遣小的过来传话：店长柜想拜访二位客爷以示感激，不知客爷能否一见？”
　　店小二一脸恳求，企盼。
　　“小二哥快快进来说话，俺主仆二人皆为贵店住客，说起来你还是店主人，应当俺们对你客气才对不是！贵东家既然想见我们主仆，小二哥你引路便是，何必劳动贵店东家！”五伯客气道：
　　“那二位爷请稍等片刻，俺去禀报店主一下。”
　　店小二郑重的鞠了一躬，倒退而去。
　　时间不长，店小二领着一位花容月貌、衣着朴素的女人进来，一进门里，便福了一礼：“小女子给二位客爷请安，对二位客爷的大义凛然出手相助，小女子和俺的女儿感激不尽，”
　　说完，又福了一礼。
　　“店家言重了，昨夕从小二哥处闻听店家遭遇此事，少爷和老奴顿时怒从心起，决心插手此事，还店家一个公道。”
　　五伯愤恨道：
　　“二位客爷此举，小女子深表谢意！不过那黑云谷谷主黑刹神神勇盖世，武功深不可测，麾下能人异士有又多，虽然二位客爷武功高绝，但身涉险地，恐难挡一二，若有不测，小女子良心何安！还请二位客爷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罢。”
　　店主说完，仰起头来，凄苦的脸上布满泪痕。
　　“店主尚且宽心，一个什么黑云谷主黑刹神，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且大言不惭的要杀光一城堡的乡众，谁给他的底气，俺倒要会会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又有几斤几两？”
　　收拾停当的萧萧走上前道：
　　“这位小客爷，看你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那黑刹神都已百岁之人，你若去了，岂不羊落虎口，有去无回吗？”
　　“哈哈，店主怎知俺会打不过黑刹神呢，切莫长他人威风，灭自家人的胆气。”
　　萧萧一笑，竟独自离去。
　　出了城堡，萧萧身形一动便行云流水般跃上半空，张目一望，只见千里之外的密林之中有淡淡烟气升腾，想那地界便是黑云谷，收起功法御空而行。
　　千里，即使一个身有武功之人，那也绝对是天文数字，但对于萧萧，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如果要运起缩地成寸之身法，便可顷刻而至，他现在不想施展，那样太惊世骇俗了。
　　黑云谷谷口。两座利剑般的山峰高耸入云，由下而上连绵起伏的黑树紧紧的笼罩着山谷，风吹过来犹如一片黑云翻腾缭绕，一条弯曲的山路从两座山峰中延伸出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雄险。
　　萧萧一步三摇的慢慢靠近谷口，谷口一溜七个门丁，正在闲屁打唠，见有人来便停住话语，向萧萧看去。
　　“嗨！哪家的野种，竟敢来此张狂，还不快快滚蛋。”
　　一个看似小头目模样的红脸大汉恶言恶语横道：
　　“滚”
　　“赶紧滚”
　　其他门丁也跟着骂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不轻不重的耳光响起，七个门丁被打的东倒西歪，懵然地看着尚在原地，纹丝未动的萧萧发呆。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离此尚远的萧萧是如何做到的，而且还是一个小毛孩。
　　“嗬，有人闯关，赶紧去禀报门主，”那个红脸小头目叫道：
　　有人跑进山门，剩下的拿起刀枪剑戟，虎视眈眈看着萧萧，如临大敌。
　　片刻，轰隆隆从谷口涌出一群人来，叫嚷声，呐喊声混成一片。
　　“列阵，出枪”
　　哗啦啦一阵忙乱，六队门丁顺势排开，乌黑的枪头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猴腚，什么人闯关？”
　　一个身披甲胄的长脸头目喝道：
　　“回禀三门主，就是那个小孩：”
　　红脸头目一指萧萧道：
　　啪，红脸小头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真是饭桶，一个小孩就把你给吓住了，你还是不是俺黑云谷的人！这事要是传出去，门主的脸丢大发了。”
　　长脸大头目训斥道：
　　红脸小头目有些委屈的看着三门主，却不敢争辩。
　　“小娃娃，你可知擅闯山门的后果吗？”
　　三门主喝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麻溜把冉一方叫出来，俺要看看这黑刹神长得什么人模狗样。”
　　萧萧一副赖皮的叫道：
　　“放肆，谷主的名字也是你这小儿乱叫的吗？还不快快拿下！”
　　长脸大头目话音未落，啪啪啪啪啪……一阵耳光响起，六队门丁被打趴下了，而伤最重的，就是长脸大头目，他从地上勉强爬起来，一张嘴吐出几颗牙齿。稍稍清醒，便如遭遇鬼魅般惊恐的望着萧萧，一言不发，傻了！
　　红脸小头目更是一脸惊恐，要说自己的武功低下，挨打实属正常，三门主挨打，似乎已超出他的想象，黑云谷这几位门主，武功自然不弱，在谷中也是有排位，那这个小孩子的武功得有多高啊？看来是碰到硬茬了。
　　长脸大头目楞了一会，下意识的摸摸肿胀的脸颊，猛然肝火上冲，恼羞成怒，挽个剑花直扑过来，“碰”的一声，撞在一个无形而又透明的仿佛一堵墙上，软软的跌倒在萧萧身前两丈有余的道路上，昏死过去。惊得一众门丁目瞪口呆，不知谁呼喊一嗓子“快逃命啊！”顷刻之间，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还在昏死过去的三当家，萧萧悬起双脚滑过去，向谷门飘去。
　　陡然间，一阵响彻山谷的号角响起，随之阵阵沉重的步履声涌向谷口，
　　萧萧停住漂移，一副悠闲的模样等候着谷中群雄，
　　移时，几位年龄不一，相貌各异的首领模样的人，驾驭着神兽带着众喽啰来到萧萧面前。
　　谁都没有说话，双方只是互相敌视、对峙着，
　　良久，黑云谷几位首领互相间交头接耳的讨论什么，
　　“嘿，小娃娃，你不在家里闲着，跑俺黑云谷作甚？这打打杀杀地难道你和俺黑云谷有仇不成？”
　　下面的众喽啰一听，嗨，黑云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软弱，三长老这般慈祥啦？
　　萧萧轻蔑地看了看说话的胖头大汉，冷冷的一指道：
　　“让冉一方出来说话，你不够资格！”
　　“奶奶滴，俺看你活够了不成？”
　　说着胖头大汉旁边黑铁塔一般汉子祭起血漓刀劈向萧萧，萧萧伸出手指一点，汹涌澎湃的血漓刀便化作一股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他将手指划向黑铁塔，只听一声惨叫，黑铁塔般汉子从头到脚连同坐骑一分为二摔倒在地。
　　“四弟？”
　　“四长老？”
　　武功高强的四长老一个照面便魂魄消亡，其他的长老又惊又怒，纷纷操家伙准备上前攻击萧萧，萧萧仍然像信步闲庭般悠然自得，仿佛置身于芳草萋萋的荒野中，
　　“住手！都给我住手！整饬队形。”
　　三长老紧急喊到，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孩童，就算亲临谷主，也未必胜出，真是劲敌啊。
　　“三长老，他把四长老害死了，俺们不能饶他！”
　　“打死他，给四长老报仇雪恨啊！”
　　其他长老跃跃欲试张牙舞爪的欲往前扑，
　　啪啪啪一阵耳光响起，刚才叫唤凶猛的几位长老、护法顿时鸦雀无声，纷纷惊愕的看着三长老，不明白为什么不去给四长老报仇雪恨，反过来击打自己的人，一时之间都懵圈了。
　　“少侠请了，不知你今日造访本谷，何事之有啊？”
　　三长老在神兽上双手抱拳，微微一躬道：
　　这句话一出，顿时不知雷倒多少人，这还是平时那个杀人如麻，手辣心黑的三长老吗？
　　上古天地，实力为强，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这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在此时演绎得淋漓尽致。
　　“让冉一方出来见我，”
　　“少侠有所不知，老谷主眼下正在闭关疗伤，有护法禁护，我等实在无权惊动他老人家，尚请少侠见谅！”
　　三长老面色难看道：
　　“废话少说，今天冉一方要是不来见俺，俺一把火烧了他这黑窝！”
　　萧萧有些阴冷道：
　　汗，刷一下从他额头流落下来，打又打不过，请老谷主又请不到，这下两难了，思忖片刻，只好应声道：
　　“请少侠稍候，俺这就传讯给谷中，请谷中掌事的定夺，来人，给少侠看座！”
　　马上出来几个喽啰，把谷门口的躺椅搬将过来，放在萧萧的身后，然后快速离开，深怕这魔王痛下杀手。
　　三长老伸手在脖后拿出三支响箭，在大腿上一顿，然后朝谷中一扬，稍顷，空中爆响三朵烟花。
　　一会功夫，从谷中闪出三条人影，瞬间而至。
　　“出了什么事？竟敢动用黑云谷紧急箭令，不知道老谷主此刻正在闭关疗伤吗？”
　　一位雪衣飘飘，挥洒自如的美貌女子低声喝问：
　　“属下见过少谷主，见过掌事堂二位仙客，”
　　三长老等一干头目及众喽啰齐齐躬身，向来人致敬。
　　“咦！四长老怎么成这个样子？是哪个所害？”
　　见少谷主所问，三长老一指萧萧：
　　“回禀少谷主，害死四长老的刺客就在眼前，请少谷主定夺，今晨我等闻听有刺客闯关，紧急调动谷兵前来镇压，四长老欲捉拿刺客，却被刺客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给劈成两半，从此身死道消！”
　　三长老话毕，竟然哽咽着流下很多泪花，让在场所有黑云谷中的人颇为感动，深为三长老这有情有义而赞叹。
　　其实在三长老的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四长老为谷中执法堂堂主，性如烈火，不近人情，本来他在执法堂领值，大可不必来趟浑水，让三长老几句恭维加激励的话语给诓骗过来。
　　小心谨慎，见风使舵乃三长老平生仰望之信条，与那毛孩子一见，几句话四长老就被人家给劈死了，像这么小的孩子来闯黑云谷，天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再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拿四长老来试对方的水深浅，这才是驱吉避祸的上上之选。
　　萧萧稳坐在椅子上，对比竟然无动于衷，这让年轻貌美的少谷主有些狐疑，常言道：没有三两三，谁敢上刀山！
　　“小弟弟，跟姐姐说说，你为甚一言不合就出手害我谷中长老，你和他有仇？”
　　少谷主一双美眸盯着萧萧，这让萧萧没来由感到一阵忐忑。
　　“没仇！”
　　“有怨？”
　　“没怨！”
　　“你看他不顺眼？”
　　“也没有！”
　　“那我真就无法理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萧萧有些难堪，是啊，一言不合就夺取人家性命，怎么说也是不妥。
　　“小弟弟，能否把你今天来谷中的意图告诉姐姐吗？对错都无所谓，谁让你年纪小了不分是非！”
　　“你真想知道俺此来的真正目的？”
　　“愿闻其详！”
　　“古西城堡的事你知道吗？，”
　　“古西城堡？！”
　　少谷主略微迟疑一下，马上就明白所谓何事。
　　“你是说老谷主娶亲一事？”
　　“对！”
　　“老谷主娶亲，虽有些霸道，但也未曾伤害他人，再说男婚女嫁也没有违背乡俗俚约，虽然老谷主百岁年纪，但对于习武之人实属正常，小弟弟大可不必为此而兴师问罪，大打出手！”
　　“可俺还知道，老谷主娶亲是为了治疗他练功所积累下的火毒，这不是残害人家闺女吗？而且还发下誓言：如果娶亲不成，将古西城堡里的人全部杀掉，你黑云谷够狠！”。
　　“老谷主娶亲，除了疗毒，还要生养几个儿子，你看这谷中不说富甲天下可也有万贯家财，老谷主和夫人，膝下无儿，只生下俺们姐妹十几人。要说娶亲不成就要杀光全城堡的人，这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而已，请小弟弟莫信他人道听途说。”
　　听完少谷主一番伶牙俐齿的解说，萧萧这才觉得自己有些糊涂，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