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游水世家

　　第三章：游水世家
　　天皇箜篌左领正襟端正的坐在金龙御座上，隔着高大的龙案，目光炯炯的盯视着白发苍苍的原暗卫司统领宇文戟，宇文戟褶皱的脸上满是汗滴，一双大手紧紧的抠住袍子的下摆，两条颤抖的腿勉强支撑着快要崩溃的身躯。
　　“宇文戟，十三年前八大门派铲灭栗木家族，尔等带领京师暗卫全程跟进。记得当时尔等呈文来报：栗木家族已被八大门派斩草除根，鸡犬未留，方圆百里，已成焦土。那我来问你：九月初八日，一夜之间，八大门派宗主、掌门及众精英弟子尽皆毙命！凶杀现场留字血债血偿是什么意思？你，解释给我看？！“天皇箜篌左领厉声喝道：宇文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乞求道：
　　“天皇饶命，都是老臣无能，老臣糊涂啊！“
　　头就像鸡嘬米般连连叩下，殷红的血涂满宇文戟的脸上。阴森恐怖的可怕。箜篌左领望着宇文戟，心中略有不忍，但想到以后由此引发的麻烦会祸连皇族便狠下心来。
　　“御卫军殿值何在？“天皇喝道：
　　“在！“两员金盔金甲武将闪身而入，异口同声答道。
　　“将宇文戟拉出去，枭首示众！满门抄斩！“
　　“遵旨！“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起还在讨饶的宇文戟的胳膊，将他拖出殿外。
　　与此同时，皇城司辖下的铁甲军整装列阵，在御前承旨丞司官韩明轩的统带下，浩浩荡荡向宇文府邸开进。今夜奉天皇陛下谕旨，诛灭宇文戟九族。说实话，对于天皇迁怒于暗卫司前统领宇文戟，韩明轩的心里有些不平，更为宇文戟所不值，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将宇文戟打入天牢，稍加惩戒或虢夺他的俸禄，名号，而不是祸灭九族！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天皇陛下因臣子的过错而大开杀戒，无视臣子以往的功劳，苦劳，对了：还有疲劳！无异于将臣子们都逼到了绝境。现在，兔死狐悲，卸磨杀驴的这种感觉，犹如一条阴冷的巨毒蛇兽，在他的脊背上缓慢蠕动，令他惊悚，惶惑！今夜奉旨抄家灭门，也许，在不久之后，会不会在他身上重演呢？他猛然打个冷颤，差点从龙马灵兽身上闪下来。他凝固一下不安的心神，向前望去，都市静谧中那一片祥和气息，却抵挡不住黑甲军所带来浓浓杀气！
　　“禀告承旨丞司官大人，宇文府邸到了！“黑甲军都尉贝萨利禀道：
　　看了一眼神情恭顺的贝都尉，韩明轩斥责道：
　　“那还等什么？速速围住宇文府邸，不得走脱一人，如果走脱一人，拿你项上人头是问！他可不想重韬覆辙。
　　“诺！“都尉贝萨利转身离去。
　　少顷，黑甲军已团团围定宇文戟府邸。
　　咚！咚！咚，剧烈的砸门声猛然响起，一波接着一波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显得诡异，阴森！
　　良久，从宅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灯烛闪亮起来。
　　“快点开门，肯定是老爷回来了！“门里传出急促的话语声。
　　吱扭一声响，镶满青铜泡钉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队护院武师鱼贯而出，分两组燕翅排开。当他们抬起头来时，不禁呆若木鸡。这哪里是老爷回来的场式！正在疑问傻楞之间，只见韩明轩大手一挥，喝道：
　　“统统拿下！“
　　黑甲军一拥而上，瞬间将这些护院武师捆绑完毕。可怜这些用来装点门面的武师，充其量只是比普通人稍强一点，面对着如虎似狼的黑甲军将士，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
　　“尔等都是何人？竟然在宇文府邸这般放肆，真是胆大妄为！“一个看起来管事的喝问起来。
　　“放肆！罪臣族邸，竟敢质责天皇陛下圣威！当杀无赦！斩！！“韩明轩喝令道：
　　黑甲军一众校尉立马蜂拥而上，挥动刀枪剑戟，砍瓜切菜般将这些护院武师剁成肉泥。
　　望着洞开的大门，急于表现自己的贝萨利大喊一声：“随我来！“
　　黑甲军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起涌进宇文戟的府邸。伴随着喊杀声，打斗声，哀嚎声宇文家族彻底灭亡。黑甲军封存府库登记造册，搜索查验残余人等。掘地三尺，也要斩草除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做第二个宇文戟。
　　待黑甲军校尉过来禀报，韩明轩等人这才踏入院门，迎面扑过来的浓浓的血腥气味，让他瞬间窒息一下。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中，千百个残尸碎体遍布在庭院楼阁的各个角落。韩明轩心里顿时滚过无数个惨字！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自己今夜的杰作和功绩吗？也许宇文戟很冤枉，他的族人很无辜，但在这至高无上的天皇面前，一切哀求，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
　　帝王之怒，赤地千里，血流漂杵！今夜他算是真正彻底的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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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木萧萧如同鬼魅般闪进皇宫內院。虽有明警暗卫织就的天罗地网，在他的眼里，如入无人之境般随心所欲。有绝顶高强的武功，就是任性！今夜索性就任性它一把。也好给箜篌左领一点颜色看看！雷神至尊故去了，还有丹皇，丹皇故去了，还有我栗木萧萧。你箜篌家族在我眼里，如同蝼蚁，一文不值！
　　萧萧凭借着魑魅幽灵身法，飘来荡去的在皇宫内院游逛起来，不知不觉中来到皇极大殿，正赶上御卫军殿值拖着宇文戟下殿。他跟在金盔金甲武将身后，待到了无人之处。飘过来对这拖着宇文戟的两名武将吹了两口气，这两名武将没来由的飞了出去，扔下尚在懵圈絮叨的宇文戟。不知所踪！栗木萧萧提起宇文戟展开神念，驱动禁天缩地神功，瞬息回到歇息的客栈。
　　“老人家，别唠叨了，这里不是箜篌左领的皇宫！他们为什么要砍你的头？你能告诉我吗？“
　　宇文戟抬起头来，仔细看看，呵！还真不是天皇箜篌左领的皇极殿。绷紧的神经瞬间得到释放，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公子在上，请受老夫一拜：谢谢你救了老夫一命。“说着就要给萧萧磕头。萧萧连忙扶起他，心说：这么大年纪给我磕头，我受得起吗？“
　　“我可怜的家人啊！十三年前的事，与他们何干？！今夜就要惨遭灭门，造孽啊！造孽！箜篌左领，我与你势不两立。“宇文戟哭得稀里哗啦的又含糊不清的说着。“但他说过的话里带有十三年前的字眼，触动了栗木萧萧敏感的心弦。
　　“老人家，你说的十三年前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和我说说！“栗木萧萧给宇文戟倒一杯冰蚕玉露液，服侍他喝下去。也许是冰蚕玉露液的功效神奇，宇文戟渐渐的平静下来，栗木萧萧不急不缓的道：“老人家，你能和我说说这十三年前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吗？“
　　宇文戟平复一下心态道：
　　“好吧！我也是将死之人，又被抄家灭族。兴他不仁，也休怪我无义！“宇文戟略一思索便娓娓道来：
　　“十三年前的事，也就是栗木家族惨遭灭门的事。“听到这，栗木萧萧心头猛然一震，事关他栗木家族灭门的事情让他怒火焚心，但为了获取其族灭门惨案的真相，他勉强压住心头怒火，继续不动声色的听着，就好像在听与己无关的故事。
　　“提起十三年前的事情，就要从十二年前说起！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当时四大世家族之一的游家家主游水藏龙向丽妃，也就是箜篌左领最心爱的皇妃玉燕香蕊献上一枚丹药：“九香九转丽艳丹。“服用此丹者可保十年的青春靓丽、香美绝艳！这是丹皇栗木一抹的呕心力作。据说存世仅有三枚，珍稀无比！是游水家族在一次拍卖会上得到的。丽妃当时高兴的手舞足蹈，喜极而泣。服用后，此丹强大的修复、养颜、祛毒、润肤之功效立竿见影。让本来就艳绝腾原大陆的丽妃，犹如仙女般秀丽香艳！惹得天皇一连半月未曾临朝！这玉燕香蕊乃域外之人，也就是腾原大陆以外的蛮荒之地人。玉燕香蕊在喜兴之余，不免担心起来，十年的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驻颜丹世上仅有一枚，如今已服用下去。十年后驻颜丹功效耗尽，岂不残花败柳、人老珠黄吗？天皇他还能象今日这般疼爱与娇宠我吗？为了天皇日后不至于嫌弃自己，也为了储备永葆青春的驻颜丹药，丽妃下懿旨宣游水藏龙觐见：令其再为她收罗与九香九转丽艳丹同等功效的驻颜丹。并规定七年时间内完成即可；游水藏龙一一答应下来。丽妃又赐宴与他。感动得游水藏龙恨不得把自己化成驻颜丹来孝敬丽妃，席间喝的是云山雾罩，又听着丽妃的吹捧之词，一时兴起竟然忘记了“祸从口出“这句亘古不变的惹祸箴言！向丽妃献计道：“娘娘千岁，草民上次奉献的丹丸，乃是丹皇所制，这丹皇乃栗木家族先祖。如果娘娘您下一道懿旨，保管让栗木家族炼制出更好的九香九转驻颜丹。“丽妃听罢，喜上眉梢，连连说好！游水藏龙却未曾想到，因为他这句话，栗木家族惨遭灭门，因为他这句话，游水家族也惨遭灭门，只不过灭他门的却是栗木萧萧。宇文戟喝了口冰蚕玉露液润润嗓子，又继续说道：“由于有游水藏龙的献媚，丽妃不顾天皇朝会直闯政事殿，天皇一见，忙命黄门官宣旨散朝。丽妃携天皇回到后宫，恳求天皇降旨：令栗木家族为其炼制九香九转丽艳丹。天皇见丽妃闯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罢才知道所为炼丹一事，忙答应下来。第二天，天皇降旨：令栗木家族丹阶最高的丹师为皇妃制丹。栗木家族当时的族长栗木溟空再三推托，也未能使天皇收回成命，无奈之下，只好接下这烫手的山芋。因为栗木溟空知道，全族丹阶最高的，与先祖丹皇栗木一抹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炼制九香九转丽艳丹，谈何容易！但天皇箜篌左领咄咄逼人，只好尽人事，听天命吧！栗木家族丹阶最高的，是八品三阶丹师，这个品阶，在腾原大陆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但炼制先祖所创的九香九转丽艳丹，难度极大。天皇箜篌左领又遣人来统计全族人数并画影图形，这让栗木家族上层有了空前的危机感和紧迫感。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由于雷神至尊的名望太大，腾原大陆所有子民对其移交皇权给箜篌晶彩的做法而困惑不解，但只能听之任之。虽然千年已逝，对这种李代桃僵的做法还是深深不解。民之怨，有时可以倾覆帝国大厦，尽管箜篌家族做了许多努力，还是未能扭转民心向背，这也是箜篌左领的心结之一。怨怼所产生的毒恨，犹如附骨之蛆，时时啮咬着他的心。与其闷在心里，不如一吐为快。对于杀伐果断的他，以雷霆犁穴之势横扫栗木家族，那是手到擒来。但虑心于百姓及天下武士，只能背地里偷偷的对栗木家族痛下杀手。
　　作为腾原大陆的天皇，统御九大洲，三千八百七十一个郡府，五万六千二百九十四个县治。他尚有诸多考量，虽然以武治国，但也不能忽视民众的意愿。须知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以箜篌左领的铁血手段，也难免治下的臣民会蠢蠢欲动。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至于游水藏龙，他只不过是雷声之前的那一抹闪电，恰好出现在箜篌左领如何对待栗木家族而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时的媒介而已。正是游水藏龙所献上的九香九转丽艳丹，让箜篌左领找到铲灭栗木家族的突破点。
　　作为腾原大陆的最高统治者：天皇箜篌左领的治世天才，统治手腕，运筹谋算，向来都高人一等。这也是上位者的高瞻远瞩，聪明绝顶的最高境界。他！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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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皇城，四大家族。
　　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游水世家，座落在京都皇城城中心。在这寸土寸金的帝国黄金地段，绝对是超级的富贾豪门！左衔皇室宫殿，右邻各司衙门，前瞻辉煌御街，后连花坊、酒肆、店铺、客栈、药阁。据说游水家族世代在此繁衍生息，三千年前，在雷神至尊尚未设立京都皇城之时，游水家族就在此居住，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殷实富庶。待雷神至尊定都凤冠洲凤凰郡城，他远祖所拥有的廉价土地，瞬间就变成了金山银海。以他远祖超视距的商人眼光，敏捷的政治嗅觉，开始了屯田买地，开设各类店铺，一跃成为了当时的首富。紧接着广交王侯将相，江湖英豪。又散财布施，救济穷人。一时之间，名望鹊起，善名远播！被始皇帝箜篌晶彩御题为：游水氏族，慈善人家。并由当时的法器大师殷离子主动为其精心打造一品绝世匾额，金雕玉琢，举世无双！至今悬挂在其家族的大门上，虽历经几千年，仍熠熠闪光。有了天皇箜篌晶彩御题的圣笔金字，早已没有任何人敢来招惹麻烦。
　　私下里，为了安抚族老，远祖曾经言道：“财多祸患就多，觊觎、惦念、贪婪者更多！我游水家族要想平安稳固的传承、发展下去，只能贫富并举，官民同乐！与巨盗、蟊贼共处，与英雄、好汉分享。否则：家破人亡之日不远矣！更何况我游水氏族，施舍出去的少，赚的还是多，切莫做丢了西瓜去拣芝麻的蠢事！“
　　这些话语被当作警世箴言，流传至今。
　　游水藏龙斜倚在龙藤木的宝座上，眯缝着眼睛，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天皇宠妃玉燕香蕊的势力，来扩大游水家族的利益。虽说九香九转丽艳丹花销他二十万块炫金石，相当于二百万块上品晶石，但能取悦于天皇宠妃，还是值得的，这也是秉承远祖的意愿，交好于皇家，对自己家族的未来，好处太多太多了。想到这，他有些陶醉了！但一想到那二十万块的炫金石，又有些肉疼，整个家族，虽说他执掌牛耳，一言九鼎，可他的心里也非常清楚，家族的那些老古董们对此并不认可，并屡屡责有烦言！二十万块炫金石，那得培养出多少家族武功高手啊，特别在这以武力说话的时代，谁的武功高强，谁就可以任性胡为，但有一点，他们没有清醒的认识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否则，三千多年来，比游水家族势力、实力强大的世家大族，那是灿若星辰，却没有一个家族能够推翻箜篌皇族的统治，这说明了什么？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连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唉！看来族里都是一群鼠目寸光，锱铢必较之徒啊！这样下去，游水一族必有败亡之日，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游水藏龙摇摇头，自言自语叹道：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游水家族很快就冰消瓦解，烟消云散了！这也是祸从口出的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