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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圣代艳火 /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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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颜抱被子进房叠好了出来,笑着拉我坐起,侧身打开客厅大灯,去了漱洗室。风雪夜和小草棚消失了,两个流浪的孩子呢?“小徐,你也来洗一下,毛巾和牙刷都弄好了。”一会,老颜在里间轻声喊。我进去时她对镜梳完最后一下,放了梳子扭身一笑,说:“我去把茶泡好啊。”就出去了。正洗脸,听到微信响。停下了看,是老颜发的红包,点开,160元,哈,还没忘发今日的工资。在沙发上坐下后,老颜问:“饿么?”我说:“不饿。”她说:“好,等下饿了我去热饭菜吃。”我说:“好。”老颜说:“小徐,店子我不想开了。”我说:“哦,哪么打算的呢?”她说:“这回去儿子家过了几天,媳妇马上要生了,要我去招呼,以后还要带小伢。”我望了她一眼,没做声。她继续说:“店子还有两个月重新签合同,我想这段时间把货处理掉,把一些事了断它。”我说:“嗯,两个月处理货没问题,你要了断的事和生意相关吗?”她抬头望了我说:“我要还别人的钱。”我问:“高利贷?”她说:“嗯。”我问:“好多?”“十万。”她说。“几分息?”我问。“分半。”她说。“店子里的货可以值十万,但是你要付二、三个月息就不够了。”我说,“还有别的办法么?”“没得。”她说。“找哪个借的?”我问。“昨日夜里的事你晓得吧?”她问。“输的?”我问。她说:“我只过年进去玩一下,从没输过。”“还有哪个晓得这事?”我问。她扭头眼睛发直地望着我,眼雨一下挤满眼眶。她努力忍住,眼雨还是漫出来往脸颊流淌。她张嘴要哭出声,我一把抱住了她,她便伏下身子,咬住我的衣袖,肩背抽动起来。我贴了她的头发说:“好了,好了,哭一下就算了,别的不说也不想,这个事我帮你办好啊。来,坐起来。”我扶正她,用衣袖揩干她脸颊上的眼雨,她一下闭上眼睛摊开双手靠在沙发上了。一会,她睁开眼睛说:“我去热饭菜你吃吧?”“我不饿。”我说,“走,你到床上躺一下去。”我轻拉她起身,陪扶在身后进房。她坐上床沿时我拉开被子,她抬腿扭身上床,我要给她盖上,她柔声说:“不忙,帮我把外衣脱它,穿着睡不舒服。”我给她脱了,她侧身躺下,我拉起被子同时盖在她身上。替她攒好被子后,我转身出去。“你莫走啊。”她小声说。我说:“我去拧一把热毛巾来给你敷一下眼睛。”她轻叹了一声。我再一进房,她就侧正身子躺着,问:“毛巾不会太烫吧?”我说:“我试过了,蛮好。”正反敷过了,我凑近她说:“我去放好了毛巾来啊。”她说:“毛巾就放床头柜上,快点脱了衣服进来。”我一进被子躺好,她就侧拢身子,闭了眼细声说:“把台灯关掉,抱我。”老颜后来又流了一回眼雨,我用手掌替她左右抺过,她笑着透了一口气,贴声说:“哈,真的舒服。”我说:“你会保养。”“嘿,快忘干净了。”她仰面自语。流浪的孩子皮包骨,连野兽们都没得兴趣。一夜风雪,快天亮停了,大地的展览开始了第一幕:美妙的寂静。流浪的孩子早赶路,太阳出来了不好走啊。睁开眼睛,天大亮了。老颜缩在被子里对我咧嘴笑,一根手指摇划着。“小弟弟,你醒了?”她眼波闪动。我捂着她的鬓角,低头亲了一下,她伸出来闭眼靠住我。一会,她说:“我起去的。”没有动作,没有多余的音调,只剩鼻息。再一会,我说:“我起来吧大姐姐。”也无动作,也无下文,只闻鼻息。嘿嘿,云已布好,湖岸舔卷两朵细浪。
  回阁楼给女人发了条微信:(微笑)女人很快回复:“你还好吗?(开心)(流泪)”我回复:“还行啊,你呢?(拥抱)”女人回复:“不知道。(发呆)”又回复一条:“元宵节去长沙。”我回复:“好,盼望。(开心)(疑惑)(开心)”女人回复:“见面再说。(神秘)(发呆)”我回复:“好。(爱)有一事说来话长。(害羞)”女人回复:“你写来,我再看啊。(鼓励)”我回复:“嗯嗯,仅供参考。(瞪眼)”女人回复:“瞪眼干吗?(掩嘴)”我回复:“看不到你呀,干瞪眼。(发怒)”女人回复:“(拥抱)(红唇)想。”我回复:“哪里?(微笑)”女人回复:“哪里。(掩嘴)”
  我把自已的处境、黄橘洲市场概况、老颜店子的经营详情、转让原因和具体要求写成一条微信,修改无误后分别发给了女人和老颜,然后躺下来抽烟,瞎想。其实,天地万物都在流浪。光、声、电、空气、水、火、飞禽、走兽、虫鱼、植物和植物花叶种子及至微生物、细胞、生命元素、物质粒子,无不流浪在必定的旅程,人也一样。哪个人一生,甚至每天、每时每刻,都会经过、停留很多地方,只在距离远近、时间长短和境况异同而已,并不止于死生之途。何况人心更难有定所,快乐和痛苦、空虚和充实、平静和疯狂、清醒和糊涂、欢喜和悲伤、情爱和仇恨、无聊和有味之间的联转与飘移,正是它的流浪轨迹啊。人想累了,烟抽麻了,又不愿动。当脑壳里浮起一些不相干的人物和场景时,知道自已睡着了,这时候开始,看到一个人,就晓得这个人想什么,只是说的与想的不同,但我晓得这个人为何这样说,我就是不作声,哈,这么看电影也有味呀。一下眼睛睁开,看见房间的塑钢墙,又闭上眼。再看,电影换片了,然后放完了,一片灰亮,没有声音,却在回响。又等了一会,睁开眼睛,扭身坐起来。就想,这时候不会有人联系我,我也不适合联系任何人,和在老屋街上的那个小旅馆里呆着一样,但是可以叫外卖,送外卖的不认得我;还可以抽根烟,嘴好像不麻了。开门下楼,从窗户里看外面太阳正好。巡视店里,像在参观博物馆,而货架上和角落里都是价值不菲、满身故事的出土文物,恍惚看见老颜坐在进门的验票处发呆,一下又笑着走拢来,容光焕发,一下转身去推着电动车低头要出门。我晃动几下脑袋,点上根烟深抽一口,清醒多了,打开门出来,站到太阳底下四处看。这排店子的场地上只有几个男女在各自的店门口进出,大多店主回家过年还没来。我联系了外卖,往垃圾箱那边走,快到位子又转来了,进店子坐着抽烟等外卖。吃完,觉得还是要给老颜打个电话,第二遍她接的,我问:“吃饭了吗?”她一笑,有点勉强,说:“还没,人不想动。”我问:“那我这时候过来?”她说:“好,我起来的。”我又问“给你带点吃的来吧?”“嗯——你去联华商场,买一盒红心蛋卷来吧,在副食部进去左手第一个货架的最上层啊。”她喜声说。“好。”我说。。
  她屋里又齐整了,茶几上两杯乌龙茶冒着热气,还有一包红楼。“我的眼睛还肿吗?”她到我跟前答下眼皮了问。“不肿啊。”我笑着托了她的下巴说。她睁开眼瞟了我一下,拿过红心蛋卷盒,转到沙发那里坐下,“你吃了吗?”她问。“吃了。”我说,也在沙发上坐下。“这,帮我撕一下,我撕不开。”她把红心蛋卷盒递过来,望了我笑着用另一只手比划说:“我这里以前老有点胀的,今日不胀了;那里有时候有点坠,今日也不坠了。真的有效啊。”“效果还在后头呢。”我和她对视了一下,把撕开的盒子递回去。她接了,一只手捏起一根,另一只手在下巴底下接着,露出牙齿咬下一截,抿紧嘴吧吃得嗡嗡响,把手里的碎渣弹进垃圾篓里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瞪眼笑着看我说:“哦,你是说我还会怀啊,哪么会呢。来,你也吃一口吧,蛮好吃。”她欠身把手里的蛋卷送到我嘴前,也用一只手接在我的下巴底下。我咬了一小截,碎渣乱落,她一下笑出了声,收回手臂,把接下的蛋卷渣仰头倒进嘴里,细嚼几下,用一口茶水吞下去了。她大概吃了三个还是四个红心蛋卷,收拢盒子放在茶几的隔板上了。“就吃这一点,不饿?”我问。“你没来的时候我不晓得饿,你一来我就不饿了。”她笑着说完,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到客厅她把两腿分开了一下,脸上有些羞红,坐下后我们开始抽烟。“你那条微信发出去了?”她问。“嗯,估计晚上或是明天就有回信。”我说。“还有二个办法。”她眼神闪烁,见我疑惑地望向她,继续说:“我只要叫老熊回来,他就会出钱把债还掉。为打发他走我才欠债的,而今他想用这钱找个女的过安逸日子。”我听着没做声。“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就是不想为这再亏了自已。”她又说,“还可以卖掉这个房子,这房子除首付外,已经还了一半按揭。伢们一成家立业就和我不相干了,孝顺不孝顺无所谓,我也不想在伢们身边等死。”我往她移近一些,她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就把她放在怀里托着。“话说出来舒服些,该哪么办你决定啊。”她望着我柔声说。“嗯。”我低身贴上去,她吻住了我。良久,我问:“这时候饿吗?”她闭着眼睛:“嗯——想一下啊。”然后看了我细声说:“有一点。”我问:“想吃什么?”她又闭上眼,说:“等一分钟啊。”我贴上她,一会她说:“用鸡汤下面条我吃好不好?”“好。”我说。我托她靠在沙发上,起身去厨房,她一下跟上来,说:“还是我弄吧,你不晓得鸡汤和面条在哪里。我多下点面条,你陪我吃啊。”下面的时候,她问市场上做生意的人多不多,我说都还没来,她说那还可以歇几天啦,我说那是的,她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们两双筷子吃完了一碗鸡汤面,她去收拾锅碗,我要回市场,她要我等一下,我就坐下喝茶。她收拾完了出来,笑着说:“我这时侯跟你去市场上看一下吧。”我笑着摆头说:“这时候市场上只有保安。”她一笑,说:“有保安就好,你留在这里陪我。”我说:“店子晚上还是要守。”她说:“到了晚上再说。”她躺上床,我替她盖好被子了坐在床沿,她望着我说:“你就这么陪一下我都好舒服哦。”我伸进去捉住她的一只手说:“今日你要休息了。”她掐了我一下,又闭了眼笑着说:“我晓得!路都走不好了。”一会,睁开眼睛侧转身子问:“你哪么晓得我欠高利贷?”我看了她说:“我们气味相投啊。”她想了片刻,答下眼脸点了两下头,问:“你老婆孩子呢?”我说:“我能不回答吗。”她欠身,眼睛似乎在润亮,我低下去看。“我陪你好不好?”她说,我没回答,吻住了她。我们两个流浪的孩子,再不怕任何冷风冷雨。我们有间密实的草棚,草棚里面还不如荒野,我们进去它成了宫殿,满心满眼快乐的宝藏。流浪的孩子哪里去了?看不见流浪的孩子了。
  天黑回到店子,漱洗后上阁楼关了灯躺下。老姜打来两个电话,我没接;一会她连续两条微信:“你在小屋吗?打电话你没接,真叫我担心!”“对不起,这多日子没理你,实在不方便!我们刚到小区楼下,我说给家里买点东西,要老马先提行李上楼回去了。”我回复她:“谢谢你!我喝点酒睡着了,你快点回家吧,我们再联系啊,想你!”她回复:“好,只爱你!”她一定是在电梯口看电梯行到中层了对老马说要去给家里买东西的。还细声嘱咐老马,进门后打开热水器,烧水了好洗澡;打开窗户,让屋里通风换气。等老马进了电梯,她和老马会心一笑;电梯门关上转身走出楼洞,到离这里不太远的小区商店旁边的树下给我打的电话。因为她确实想我担心我也有点愧疚,还因为她家里今晚要例行公事了,她不习惯又不能拒绝。我们的第一次给了她钻心入骨的印象,以前和以后的一切她都会漠视。打两遍电话我没接,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了,急切写就两条微信发给我,并非寄望于我会及时或延时回复,只是要写要发、想写想发。人在急切之中最能表现真性情,我大概已成她的上瘾之物了。而我的及时回复激活了她的兴奋点,抵抗斗志又稳步昂起。她会平静地去至少二家小区里的商店,看一眼老马平常偏爰的东西,却买几样与这些不相干的,回去后微笑地鼓励老马做一些新颖尝试,惹得他不高兴又无话可说;甚至会买一盒中等以上价格的免费品,从说明栏里了解它一、二项特点,以便和风细雨关怀备致地诠释到与老马的情形相匹配,从而洒息他的愿望。做完这些,她会为自已油然而升的成就感轻透一口气,在小区院子恰如其份的晚风中尽量放慢归家的脚步。最好什么也不想,最好在自已站在电梯口的一刻接到老马打来的问询电话,轻快地回答“哦,正要上电梯”。挂了电话并不放回,让自已站在电梯上升的线上能快捷地打开刚才的微信浏览一遍,做好掏钥匙开门之前删除的准备,被删除的还有拨号记录。这些都会被她在开门进屋弓身换好一只拖鞋后笑着喊出“老马”的一刻装入那个秘密口袋里,而成为一份说不定她会在兴奋时段讲给我听的甜点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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