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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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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杯换盏之际,重伤的薛通山连敬了尹幼良不知多少碗酒。七尺汉子痛哭流涕地表达了对尹先生的尊敬和感激之情后,由薛靖安搀扶着回家休息。祠堂中只剩下黄、尹二人。
  黄冥桥酒量极好,尹幼良一介书生,喝起酒来哪里是黄冥桥的对手,不多时便已经酒酣耳热。只不过他持礼甚谨,纵使天旋地转,也不肯有丝毫失态。
  当夜痛饮,尹幼良醉倒。
  自此尹幼良便住在了斜田巷祠堂,黄冥桥早已经准备好了习字用的沙盘。更是给尹幼良买来了笔墨纸砚,十多个孩子用的都是简易石头和木板拼成的桌子,席地而坐。
  黄冥桥再三嘱咐务必认真,虽然也偶有调皮者如济长云,但大家因为生活所迫,比同龄人更明白生活与求学不易,都非常用功。
  所以尹幼良上手一教,十分顺利。孩子们大概是受了黄冥桥的吩咐,把他这位老师几乎当祖宗供着。师生关系进展奇快,每天听得祠堂朗朗读书声,黄冥桥和薛通山都十分欣慰。
  尹幼良也要求过黄冥桥和薛通山听讲。但后来发现薛通山听完一整天后啥也记不住,字都写不了一个,最终放弃。黄冥桥则更是固执,总说什么“人食五谷杂粮得有人赚钱养家”,以此抗拒念书。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下课后,黄冥桥在祠堂旁的一间小屋子摆了点酒菜,邀尹幼良和薛通山前来小酌。薛通山对自家弟弟的老师十分尊敬,铁塔般的汉子老老实实的喝酒吃菜不说话,只有黄冥桥与尹幼良攀谈。
  黄冥桥笑问:“先生教了几天,我这些弟弟妹妹可还听话?”
  尹幼良微笑道:“除了济长云,其余人不但听话,且十分用功。小小年纪能明白求学不易,十分难得。可见兄台教导有方。”
  “学的咋样?”
  尹幼良道:“尚未考校。不过进度参差不齐。其中薛靖安学得极快,如今蒙学识字已不下三百,第一本典籍只怕十成中能背下三成了。”
  黄冥桥点头不语,薛通山却有些着急地问:“才三成?”
  尹幼良笑道:“薛兄有所不知,令弟年纪不满十岁。七天不到就识字三百,如此资质,在荆山学宫众多学子之中,也属中平之资了。”
  薛通山哦了一声,呵呵直笑,虽然听不大懂,但知道幼良先生是在夸奖自家弟弟,忙敬了尹幼良一杯。
  黄冥桥又问:“长云不听话?”
  尹幼良摇头道:“他处处学你,你不肯学他自然就对功课不上心。不过他心智不差,且慢慢管教吧。”
  黄冥桥见尹幼良胸有成竹,便不纠缠,话锋一转道:“尹兄啊,你当日明知道我是故意赚你来此,怎么还愿意前来啊?”
  尹幼良酒量实在不宏,黄冥桥又专挑大烧缸这样的烈酒,几杯下肚已隐有醉意,道:“原……原因有二……。”
  “愿闻其详。”
  尹幼良道:“第一嘛,我就算不愿意来,兄台当时会如何?只怕用强也得把我抬回来吧?”
  黄冥桥哈哈大笑道:“先生误解我,误解!我咋会用强嘛。我这人一向是谦虚谨慎,礼数周全的!先生不愿,我只会竭诚相求。你且说第二个原因。”
  尹幼良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这第二嘛。若尹某眼力不差,兄台并非修行中人。”
  黄冥桥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嚼,道:“不是,那东西只有南海学宫能学。我上哪学去!”
  尹幼良道:“你与南海学子对赌之时,有人使手段打你膝盖。你可记得?”
  “记得。”
  “对方这一手使了修行神通,据尹某看,出手之人怎么也有三境初期的修为。你只是肉身凡胎,不会修行,一个三境修者以神通偷袭打你膝盖,你竟能挺住不跪!”尹幼良道,“若换了旁人,膝盖也早给打碎了!”
  黄冥桥若有所思,道:“是吗?我倒没想那么多。这就是第二个理由?”
  尹幼良点头道:“这一点我想不通,所以对兄台也有些好奇也是真的。”
  黄冥桥道:“那你现在弄明白为什么我没事了吗?”
  尹幼良摇头:“雾里看花,不得其解。”
  黄冥桥道:“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看越久越好。我这弟弟妹妹都指着你传道授业呢。”
  尹幼良不置可否道:“兄台,在下有一事相询。”
  “请讲。”
  “你开罪南海学宫,此事绝难善了。”尹幼良道,“兄台却不烦不忧,尹某想问兄台可是已有对策?”
  黄冥桥笑道:“我有个什么对策,走一步看一步吧。人都得罪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更何况,他们使心眼赚通山对赌在先,以神通伤人于后。这道理说到天上去也是我们占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的命金贵点是怎么的?”
  尹幼良失笑道:“尹某半年来行走天下,还是首次见到像黄兄这样的人。”
  黄冥桥与他对饮,问道:“我什么样?”
  “道理我岂不知是你有理?可南海学宫岂是善类,触了修行者的霉头仍能谈笑自若,尹某脸上这名教罪人四字众人避之不及,你却坦然相待。英雄胆色,尹某敬你一杯。”
  黄冥桥一饮而尽,笑道:“过奖,过奖!”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淡蓝色浆洗衣裳的女孩闯进门来,正是那日尹幼良来时,带着许多孩子张罗晚饭的女孩。进门便急道:“黄大哥,不好了。长云和靖安打起来了!”
  “谁先动的手?”
  “靖安!”
  此话一出,黄冥桥和薛通山都是一愣。济长云桀骜不驯,可薛靖安却不像他那般调皮。两人相争居然是薛靖安先动手,二人都没想到。
  黄冥桥递过去一杯水,道:“灵灵别急,怎么回事,慢慢说。”
  小女孩名叫陈灵,喝干水,道:“今天,今天不知怎么的。长云说靖安偷了老师的东西,骂靖安是贼。靖安恼羞成怒,就把长云打了。平日里靖安瘦鸡猴似的哪打得过长云,但这次不知道怎么的,长云一开始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靖安好像没力气了,就反过来被长云按在地上揍……”
  黄冥桥打断她,道:“偷东西?这事你知道吗,是真的假的?”
  陈灵有些为难,偷偷看了一眼淡然的尹幼良,对黄冥桥道:“是真的,靖安昨天夜里确实偷了老师的一本书去看。”
  黄冥桥勃然变色,道:“从哪学的鸡鸣狗盗,真他娘的长本事了!灵灵,把他们叫来!”
  薛通山也是满脸涨红,向尹幼良赔罪,怒道:“我非打断这小畜生的狗腿不可!”
  不一会儿,济长云和薛靖安来到屋里,两人均是鼻青脸肿,衣衫不整。但看时,济长云虽然受伤,却仍是怒气冲冲,可薛靖安却显得十分疲惫。进门济长云就冲陈灵道:“你就知道告密!”
  陈灵不甘示弱道:“你们两个又偷东西又骂人又打人,本来就是不对的!黄大哥早说过不能这样,你们不听,现在凭什么怪我!”
  济长云梗着脖子就要回嘴。黄冥桥眼色一逼,济长云的话活生生卡在喉咙里。
  薛靖安也要帮腔,薛通山二话不说上前抡圆了就是一个耳光,他力气何等之大,直接将薛靖安打翻在地。打完后,薛通山的手微微颤抖,胸膛却剧烈起伏,显得极不平静。
  济长云此时方才明白事情并不像他想象那般轻松,薛靖安的脸已经肿了半边,咬着牙,眼中蓄满泪水却不肯放声。
  黄冥桥冷然道:“你们两个打架,我谁都不帮。打不过那是自己没本事,所以我不管这个。我只说一件事,咱们虽然穷但鸡鸣狗盗的事不能干。靖安,是你偷了老师的书吗?”
  他语气平静,可只是这板起脸来一训,二人刹那间噤若寒蝉。
  薛靖安低声道:“是。”
  黄冥桥道:“好,还算敢作敢当!别的不说了,今后你就别来祠堂了。”
  这话一出,薛氏兄弟齐齐变色。薛通山正要求情,却见黄冥桥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急。
  薛靖安立时慌了,颤声道:“黄大哥……尹先生……是我不好,别……别不让我念书。”
  他说着,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黄冥桥不说话,尹幼良平静插口道:“黄兄,孩子犯错,倒也不用如此决绝。且问问原因,靖安,你为什么要偷老师的书?”
  薛靖安哽咽着说道:“您……您教给我的那些字我第一天就读完了……只是您得照顾其他人的进度,没办法教新的,所以我就……我就想看新的书……”
  尹幼良神色一僵,声音骤然急促,道:“你是说,你把我给你的书看完了?能背吗?”
  薛靖安委屈地点了点头。
  尹幼良急道:“你且背来。”
  于是,众人便听着薛靖安在抽泣声中完整的把尹幼良教给他们的蒙学读物背了一遍。
  共计两千余字。
  尹幼良张口结舌。黄冥桥早已看出端倪,薛靖安这是学得太快了,太想看书所以才去偷书。能让这个从荆山学宫来的老师如此惊讶,他也有些开心。薛通山就更不用说了,瞪着眼睛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俗。自家弟弟争气,做哥哥的当然脸上有光。
  尹幼良目视黄冥桥,后者心领神会,冷然道:“都给老子滚去门外跪着反省,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两人垂头丧气地出门去了,黄冥桥嘱咐了陈灵几句,也让她下去了。
  三人默然,还是薛通山耐不住性子,问道:“先生,我这弟弟……”
  尹幼良苦笑道:“那启蒙读物,是我入荆山学宫时所学的第一本典籍。字虽不多却都是微言大义,不算难懂。令弟能在第一日就背完,简直不可思议。我却今天才知道,黄兄,薛兄,我有失察之罪啊。”
  薛通山连忙道:“哪里哪里,先生万万不要这么说。靖安偷东西这事,还是一定要严加管教的。”
  黄冥桥不动声色地问道:“幼良先生,你当时花了多久才掌握这篇典籍?”
  尹幼良道:“入门三个月。”
  黄冥桥道:“靖安一日能背完,也只算是中人之资。荆山学宫果然是人才济济,”
  尹幼良苦笑道:“怎么可能只是中人之资?靖安几达过目不忘!黄兄,你们务必对这孩子严加管教!哦,当然我也会如此。这类偷盗之事可大可小,万万不能因此影响孩子以后的心性。”
  薛通山深以为然,黄冥桥却不说话。
  尹幼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自语道:“不对,刚才陈灵说薛靖安一反常态能压制着长云。这恐怕跟他偷走的那本书有关,恐怕……恐怕这孩子是学了书上的一些修行神通……”
  薛通山已经茫然了,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弟弟可以在修行一道上无师自通。
  尹幼良惊觉,对二人说道:“不,还有一事我们都忽略了!如果靖安真的学会了修行,那长云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做到把他也打得鼻青脸肿的?而且刚才观之,长云精气神丝毫不损,反倒是靖安有些疲惫!”
  随即,尹幼良又道:“快,叫他们进来!别跪伤了!”
  薛通山见尹幼良失态,也跟着慌张起来。但他完全不知道尹先生为什么一惊一乍,不知如何是好。
  黄冥桥呵呵笑着给尹幼良斟满一碗酒,道:“先生何故如此失态?这两个孩子我知道,甭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服气,鸡鸣狗盗之事岂能不罚。何况他们皮实着呢,跪个一天半天的不是事。”
  薛通山听闻此话,又暗自点头道:“没错,不管怎么说,偷东西都是错的,大错特错。必须罚,回去我还要打断这小崽子的狗腿。”
  尹幼良厉声斥道:“你敢!打坏了靖安,我跟你没完!”
  薛通山被吼得一懵,这书生一直斯斯文文的,怎么突然横起来了。咋比自己还心疼自家弟弟呢?
  黄冥桥却不像薛通山,今天尹幼良失态的原因他清清楚楚,所以也不着急。他并没有敷衍,道:“偷盗之事,必须重罚,这是斜田巷的规矩。”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尹幼良有着一种对牛弹琴的愤怒,“黄冥桥,这是天纵奇才,天纵奇才!而且还是两个!你想干嘛?不让靖安来祠堂就学?你凭什么!”
  黄冥桥愕然,道:“你别激动……”
  “得英才而育之乃人生一大快事!”尹幼良断然喝止,“黄冥桥我告诉你,若是因为你的散漫耽误了两个孩子,或者是伤到了他们的心境,我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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