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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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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絮【老许兴致来了,忙又问:“按你的意思……莫非说他读不起大学,而你正可冒名顶替;而他因为是被逼无奈地放弃,所以你便占用他这个名额似乎还理所当然,能让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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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或可重提高考。原来许钱生睁大眼睛,发现从长犬手上夺过的信件,可非一般,那是一种专用信封,上面寄件人竟是一排大红铅印字体,其中有五个字:南大医学院!这让他心头一紧,顿时像绷紧了一根弦。
  关于“南大医学院”,光这名称就让他魂牵梦绕千百回,因为高考志愿自己正填的是它,莫非这封信?——他几乎不及细想,赶紧去看收件人;可就此仔细一瞧,却又愣住了。
  原本寄件人是南大医学院,而收件人赫然醒目地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竟然是徐更生!——徐更生,这可不是他许钱生啊!为此他瞠目结舌,许久都转不过味来。
  此时他心里像掀倒了醋缸,只有一股酸味。其实对于这种结果,他也并非完全没有预想。时下正值高考“公榜”的日子,可他受父亲催促,早去打听过分数,得知自己的综合成绩刚好接近本科录取线,但也有可能会差几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就这么一个让人忐忑的分数,足以让他坐卧不安了好一阵。他总希望录取线能降一降就好了。他甚至不服气,专门和父亲商量,要托人去查卷。他竟怀疑是不是阅卷老师缺心眼给少批了分、漏加了分……总之他一个心思就想自己能过线、被录取,真希望有某种意想不到的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出现。可有这种好运吗?
  且莫说,事情总怕人计较,“虔心”或能感动上天。偏偏眼前一个奇迹和意外就让他撞上了,但同时对自己也像个讽刺。——怎不?偏是这时候他却收到了来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但又可惜被录取人不是自己,而是徐更生。
  “徐更生,怎么会是他?”原本许钱生认为徐更生也会落榜的,没有希望的,故此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反复看了一遍信封。然而确信无疑,这的确是寄给徐更生的一封信函。那信封上的邮戳且表明它还是一封挂号信呢。
  虽说是挂号信,却怎么会遗失被人捡到,他却没问这个原委。此刻他正烦闷乃至气恼地看着信封上的收件人,心里很不平衡,头颅都在发热、膨胀。他开始嫉妒这个徐更生,不相信他会比自己幸运;可眼前现实又明摆着,于是方才才为自己感到了悲哀和酸楚,一时眼眶都有几分潮湿了。
  他忽儿背转脸去,似乎怕身旁的长犬和细犬能看出自己的窘态和羞赧,同时他也打算再拆开信封去瞧详细。
  却说许钱生为人,光对别人谈素质,可明知别人的信件是不可以拆开看的,他却没有了道德观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撕开信封,掏出信笺,一边心犯狐疑,一边想探究竟。他开始拆信默默地读着上面的文字,渐渐地脸上的表情也由红转白,最后都变得僵硬了。
  显然,来信内容不过是一份喜报,是恭喜徐更生被南大医学院录取,并通知他什么时候到学校报到,且要缴多少钱入学费等等……可许钱生仍然怀疑它不真实,或者希望它是假的,故而不禁感叹:“哎,徐更生,怎么会是他?可据了解,他当初不是有一科考砸了甚至被监考老师提前驱逐了吗?可怎么他仍能考取呢?”
  他忽又似在心里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也很了解徐更生这个人。他忽顾忌身边的长犬、细犬兄弟,只是没把想法说出来。他开始平复了一下情绪,鼓起一双深邃地眼神直视前方,仿佛要看穿霏霏细雨中的那层迷雾。他不禁想起这个徐更生来——
  许钱生和徐更生,俩人倒是多年学友,而且同乡同村。徐更生其貌不扬,身材适中,脑袋瓜并不特别灵敏,只是学习比较勤奋。他有一大嗜好,喜欢舞文弄墨,搞些文学和绘画创作,因此学习多偏文科,却又有一门外语不行。他曾自曝第一志愿想报考华东师大中文系,立志将来成为作家呢。可他第一志愿没有实现,却怎么会被南大医学院录取了呢?原来现实情况是,他放弃了第一志愿,而是直接填报了南大医学院,他也打算学医、行医。
  事出有因,更生原有个长期患病、受病痛折磨的母亲,每当听到母亲在病榻上呻吟,且犯愁付不起院方昂贵的医药费时,心里便萌生想当医生的念头。这也算是逼上梁山或“病急乱投医”吧,故此他在填报高考志愿时,竟违心地全档都填上医学院。他当时想法很天真,完全不顾自己的兴趣取向,但对自己是不是做医生那块料,只怕都没有想清楚。
  只因一时冲动,他便填报了医学专业,这或许就能解释他为何会被南大医学院录取了。但这里还有个成绩问题。不是说此次高考出师不利,更生考英语时还出了状况吗?可其实即便那样,监考老师手下留情,并没完全取消他的英语成绩,让他退场时该做的题目已做了,余下本就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总体影响并不大。倒是他独外语差一些,而其它几门功课相当扎实,颇有优势,综合成绩很不错。这样说来他是不幸中万幸,仍然能够考上也就不足为奇。只是对此结果,只怕别人没有料到,而他自己也不曾去想过。
  再说徐更生能考上,而许钱生又怎样呢?此刻他正捧着别人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那种滋味可就没法说了。他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平素好高骛远,空有理想,不务实际,最终耽误了学业。如今结果出来,可谓经纬分明,虽说是意料中的事,可换谁谁也又接受不了!
  他忽儿想这可真是邪门啊!要谈考医学院,在这方面谁也比不了自己的理由充分;他可打小就受父亲的手把手教育,听父亲灌输了不少医学知识,直到如今,父亲还一味地怂恿他非考进医科大学去深造呢。然而事与愿违,这真叫‘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呀,偏偏他就没有考取。于是气得他真想骂老天爷不长眼睛,怎么让想考的人没考上,而不想考的人倒考上了呢,岂不是阴差阳错吗?
  既然是阴差阳错,他又觉得老天爷不公道。同时他不甘心,故转儿又想,虽说这老天爷偏心眼,可自己也没得罪它呀,或许这件事仍会有转机。于是他动起了歪脑筋。
  “唉!”他不由得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这要怨还真怨自己不争气呀!不过,要说我不争气,而他(指更生)很侥幸吧,可命运之神也又给他开了个玩笑,让这份高校录取通知书,竟没送到他手上,而是误打误撞地被我拿到,这也是天意!那么,既然是天意,我可也得好好把握、珍惜,好好利用利用啊!”
  由此他打起了坏主意。他再次认真而谨慎地看了一眼那封信,末了,似乎不是兴奋,而是有着一种坏心情,眼珠子转一转,竟盯着天花板发了呆。
  他忽而又想:“哎呀,这也真是‘造化’弄人。试想想,这个徐更生,不仅和我是同窗学友,甚至同乡同村,而且俩人名字谐音——徐更生!许钱生!在学校里有的同学咬不准音,还不知道他在呼唤谁呢。现在可好,正因为这俩名字谐音,那我就来个将错就错,大错特错,我这回可要让他错个彻底!”
  他正有些感叹,忽而想身旁有人,便煞有介事地转脸瞧了瞧。偏那时那对小兄弟见一阵大雨过去,趁雨儿停歇的空档,提起各自的擒鱼网,早已溜得没影没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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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犬、细犬兄弟跑开了,这让许钱生更舒缓。他不由长息了一口气,并且心事重重,手里攥着那封信在发愣。偏是这时,屋内又走出一个人来。这人面部轮廓跟他十分相像,只是年纪长一个辈份。此人正是他的父亲许世仁。
  老许是个医生,早年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和农村合作医疗政策,又凭着他有初小文化,便应征当了一名卫生院的医护人员。起初他仅是学徒,而由外调来的老医生教了不少医术。后来受改革开放形势影响,公办卫生院也解体私有化,原来外调来的老医生都回城走了,而他便“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自己大胆便承包了卫生院,后改为诊所。虽说他的医术只算个“半桶水”,可那时桃花乡和月池村都属于农村,有他这样的医生也不错了。而且他是“独门独户”,一直阻拦和劝离别的医务人员来“搅局”,这样凡是病人伤风感冒,只要不出远门求医,便都得来依赖他。这样他也就趁机发了财,每日患者盈门,应接不暇。
  后来他医术渐长,已成为老医师了,而且挣了钱盖楼房,将楼房又扩建诊所,最终成了现在的规模。然而他还不满足,他还想子承父志。
  平时见许大夫在诊所,都是身穿白大褂,胸前挂听诊器。他还有个职业习惯,瞧人爱贴到脸上去。这时因瞥见许钱生站在大门口,神情颇为异样,似在发怔,手里还拿着信笺,便问:“喂,钱儿,发生了啥事情?刚听你嘀咕的,什么南大医学院?什么通知书?莫非你高考有了新消息?"
  只听许钱生长叹一声:“唉呀,医学院倒是医学院,通知书也是通知书,但上面录取的对象不是叫许钱生,而是叫徐更生的啊!”
  老许问:“许钱生?徐更生?这究竟是怎回事?这两个名字谐音,他便不是你?”
  许钱生说:“他怎么会是我?徐更生,这个人原和我是同学,而且同乡同村,倒都是桃花月池村人。但如今他能考取了南大医学院……而我却望尘莫及,望洋兴叹啊!”
  老许脸上陡然变了颜色,惊讶地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叫徐更生的人考取了南大医学院,而你却名落孙山?——哎呀,这可不行!”
  他的语气似很坚决,同时充满霸道。他心里想,自己本是医生,在月池村吃惯了“独食”,如今岂容得村里又出个学医的人?将来不是要跟自己争饭碗吗?说句不地道的话,他这个医生可是做得有些心胸狭窄,故而当听到有同村人考取了医学院,他是说什么都接受不了,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和阻止。
  可许钱生颇显无奈地说:“我知道老爸的意思,你怕别人来行医学医,将来成为竞争对手,同时又希望我能考上,以期走你的老路,守住这份产业。但事与愿违,这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还真怨你不争气啊!”老许不由气愤地责备道,“为这事这阵子我可真没少操心!我早知道,你在校成绩一般,便担心你会落榜。但落榜了怎么办?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毁了前程吗?不!我可得为你想办法,哪怕花多少钱能买得你去读大学也成啊!但可惜这高考竟是有钱也难买的呀!”
  “不,阿爸,万事都有机缘,”许钱生忽然兴奋地说,“诸事还有个转变!如果你真肯为我花钱,或许眼下就有一个天赐良机呢。”
  这话可把老许说蒙了。他一时不明白他儿子胡芦里藏的什么药,故而很吃惊地睁眼望着他——
  老许惊愕问:“此话怎讲?你什么意思?”
  于是许钱生也不含糊,便谈起了他的打算。原来,他了解徐更生其人,包括他的家庭背景和目前状况都了解。他是这样分析的——
  徐更生生长在桃花月池转湾村,其父是个赤足兽医,刚好与老许有相似又有不同。他同样也受当年政府合作医疗的号召,加入了乡镇集体兽医工作站。可兽医和人医有区别,后来的制度改革也有差异。首先是村办医院解散,却立马被私人承包,而兽医站却受大集体制度约束,个人不能脱离组织擅自行医。这样当许世仁自开诊所都挣钱发财了,而徐老伯却还靠可怜的工资度日。然而有工资拿也罢了,可后来随着桃花镇发展繁荣被城市化,人医不受影响,而兽医却支撑不下去。最后兽医站宣告倒闭,而徐老伯反而失业下岗,从此回家务农。
  正所谓“赤脚兽医”,原本徐老伯在单位就是半工半农,既工作的同时就兼顾种地,如今下岗回家倒是“一心一意”。但可惜家里田地不多,光靠它的收入极其微薄。可偏是这样一个处境,却又逢多事之秋。
  家里原有一个长期患病的病人,即是更生的母亲。她早年因为丈夫属于“半劳力”(即户口在农村,却还要顾工作),便将多少重担都压在她肩上。她也是操劳过度,致使身染重病。如今为给她求医问药,早使得家里入不敷出,几乎把全部的钱都已花光。以前更生上学就捉襟见肘,弄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而这还在次要,更主要是母亲不时发病,更生便耽误学习而多次携扶她去许氏诊所看病呢。而这母子俩那愁苦不堪和付不起医药费的窘态早也给许医生留下深刻印象……
  要谈更生的家庭也就是这么种状态,而当许钱生摘要把情况讲给老许听时,且不由得问:“老爸,您是否认识徐更生这个人呢?”
  这话勾起了许世仁的记忆。
  “哦,是他?”许世仁说,“这个人我记起来了。他时常地携扶他的母亲来看病,却时常地因付不起医药费而讨价还价。他家里原本一贫如洗,加上一个长年患病的病人,免不了还到处靠赊贷欠帐过日子。若让我找寻一个账本,翻出来分明还记着他母子曾欠我一笔医药费呢。那等下次他来,我可要叫他全部清偿了!”
  许钱生灵机一动说:“喂,你还等他下次来,叫他清偿了,可他有钱偿还吗?不过,他没有钱偿还也未必是件坏事。刚好我倒想拿他这点来做文章呢。”
  原来他打的歪主意也就在这里。他想徐更生家不是很穷吗?他穷得没米下锅,穷得没钱给母亲看病,更穷得没钱去读大学呀!而他既没钱去读大学,那这场高考让他考取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名额吗?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逼他让“贤”。许钱生突发奇想,竟想了个偷梁换柱,或者说偷桃换李的主意。
  许钱生说:“我要趁此逼他把名额让给我,或者说我想来个李代桃僵,你看呢?”
  “‘李代桃僵’?”老许问,“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说他读不起大学,没钱去交学费,而将由你取而代之。这行得通么?”
  许钱生脸往下一沉,狠下决心说:“行不通也得行!我知道他这个人的软肋,他现在正面临两难抉择,一是要给母亲看病,一是自己还想读书。可据我所知,徐更生为人厚道,是个孝子,假如有一笔钱放在这里让他抉择,是给母亲治病?还是给自己读书?我想他肯定会选择前者。可他母亲那病简直是个‘无底洞’,所以我想他今生今世是再也读不起书、读不起大学的了。”
  老许兴致来了,忙又问:“按你的意思……莫非说他读不起大学,而你正可冒名顶替;而他因为是被逼无奈地放弃,所以你便占用他这个名额似乎还理所当然,能让他无话可说?但这事我仍怕以后会‘穿帮’,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事还怕真相败露啊!”
  许钱生说:“其实便‘穿帮’、败露真相也无妨。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原欠我们一笔医药费,而据估计,时隔不久他还会携同他母亲来我们许氏诊所看病的。而等他来,你虚开药价,让他再次无力承受,使其旧欠未了,又添新债。而他救母心切,这时我们只管提条件,只怕让他下跪求我们都会呢!何况说我们也没有过高条件,不就是想借用一下他的名额和这份录取通知书吗?——嘿哼,不久将来,在南大医学院仍然会有一个叫徐更生的人在就读,但这个人的真实姓名却叫许钱生,依我说这两个姓名谐音多好!”
  “嗯嘿嘿,这个主意真不错!”老许顿时心花怒放,陪着他的儿子笑起来。至于下一步怎么办?那就等看这父子的行动和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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