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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虎蛙人生 / 第五章 面土背天

第五章 面土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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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点【许世仁说:“你若说希望不大,那麻烦就大了。你不知道这里的关键。现在干哪行哪业都要凭文凭,讲技术,不然就是‘癞蛤蟆腿短——迈不出门坎’。……所以说当初我一味鼓励你报考医科大学,就为这个原因啊!”】
  10
  高考,原本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事情。自打中国隋唐兴起科举制度,如今已历经一千三百年以上,然而人们每谈起它必以“范进中举”嘲讽,既表明它能文章魁首,进身选仕,可也表明它的难度,就像范进考了二十多次,等到五十多岁中举还几乎兴奋得疯了。当然,如今我国自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制度,其与腐朽的封建科举制度意义大不相同,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几人欢喜几人愁,”从上面讲还是有许多相同之处的。
  继说考试过后,学校即是放暑期长假,对于农村的学生大都回家从事农忙耕作。更生自不例外,高考结束,高中也已毕业,故把被褥、书包全背回了家,也正是此时,他才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悲凉。好在正当农耕旺季,他也无遐多想,卸下包袱即同家人奔赴田间地头忙乎开了。
  由于事务繁重,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一阵他对于高考几乎都淡忘了,从不去关心成绩,而当别人问起,他只是摇头叹息,顶多回答一句:“我考得并不好,若问结果,难以预料,但凡50%的概率,只好听天由命吧!”
  他当时估计自己希望渺茫,由于偏科拖了“后腿”,而且英语考试出了状况,被监考老师缴了卷子;他当时并不知道监考老师会怎样处理那场“舞弊案”,只觉得一切都将完蛋了。而偏是他这种消极思想和态度,难免也引来别人的猜测。不少人也都认为他失败了,并开始为他惋惜。而有的人甚至还冷嘲热讽地挖苦说:“哎呀,这回高考考砸了吧?这可都怨命不好。也许你就这样的命!”
  更生瞪了那人一眼,回敬说:“那你说我该是怎样的命?”
  “这不已经明摆着吗?你也就是回家务农的一条命呀!不过这样也好,或许你不考上更有益处,因为就你家里的状况,生活那么困难,即便你考上了也没钱供你读书,反倒是落榜了一心一意辍学,既省了学费,也能帮家里干农活!”
  这话可算击中了更生的要害,让他内心隐隐作痛。他不也正是这么考虑的吗?那个人可句句讲得现实,就目前的状况,更生已经不奢望再去读书,而是死心塌地的埋头务农了。每日早晨起来,拿着镰刀同父亲和妹妹去割稻禾,中午回来吃个饭又出去,再把头天割倒晒瘪的谷穗用扁担挑回家。每每累得和牛一样,精疲力竭,唯有到晚上甚至深夜才能坐下来小憩或爬上床去睡觉……
  然而要谈睡也难睡得安稳。因为农村实行包产到户,残破狭小的屋子从里到外可都堆满了农作物,大半仍是半成品,这样家里就成一片狼藉、满目苍痍了。这还不算,真正让人揪心、难受乃至不堪忍睹的,是家里还躺了一个病人。每当夜深人静,从东厢房里便断续传出一个妇人的微弱叹息和病痛呻吟,这可把这个家庭愁得就像在月夜里再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霜降啊……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除了更生,还有一个家中早年抱养的妹妹,她姓邓名丽萍。另外便是两人的父母。其父徐老伯年近花甲,胡须拉茬,身体精瘦,倒也健康。而母亲龚氏却已病入膏肓,面色苍黄,瘫卧床上,时不时听到的正是她在呻吟和挣扎……
  又说更生和丽萍,他比她大两岁,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论关系她还是他的“童养媳”呢。由于家庭条件困苦和重男轻女思想,父母曾让更生去读书,而丽萍却被迫去放牛、去割草、去种菜。这些可都是丽萍从小干的,如今更生放假,自然要尽力协同她劳作。虽说更生是男生,可久居校园,书生习气,干活还不如丽萍。而丽萍却从小锻练,既心灵手巧,还熟悉农耕时令,所以处处比他干练、利索,时常都是她带动他去干活呢。
  再说农村自改革开放,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更生家那种状况,算是比较落后的。其实此时已有相当一部分人家走上了富裕的道路,那面貌就大不一样了。譬如同在月池村、同样经历过高考、同期回到家里的许钱生同学,他的境遇却大不相同。他完全就不用下地干农活,用时新的话说,他家就像基本“脱产干部”,早脱离农村那“三亩一分地”,已经靠“手艺”发家致富了。
  原来许钱生的父亲许世仁是乡村医生,最初几年也边务家边行医,后来挣了钱,干脆就把耕地转租给别人,或花钱雇工代劳,自已俨然成了“地主”。同时,他的主要收入还靠行医。由于行医多年,积攒下了巨额财产,在月池村,他家是率先富裕盖起了楼房,而楼房宽裕高大一面用于住宅,一面又扩大了诊所规模。这样许世仁真是挣了个盆满钵满,而他体会到这行当的鸿利,故鼓动儿子许钱生也学起医来。
  那时候,许世仁竟这样冲儿子念叨:“现在社会变化很大,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虽说如今没有人剥削人,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现象还是存在的,所以无论干什么都是奔着钱来,而有了钱也才又好办事!”
  可许钱生回答:“这些我都懂,你老谈这些干嘛?”
  “干嘛?我就一心一意督导你学医嘛!”
  许世仁口气严厉。可许钱生轻描淡写,反不禁自嘲说:“人们总夸行医好,可好在哪里呢?如果是‘医者仁心’才叫好!但我们的目的往往是为了挣钱、发财,只有病人多才让我们做医生的欢喜,这样说医生的快乐都建立在病人的痛苦上啊!”
  许世仁呵叱:“你说啥呢?难道我教你那么多,还没让你学进去?本来病人就是痛苦的,这又与我们医生何干?如果说有干系的话,那也是要你学好医术,能把病人的病治好就不错了。哎呀,对了,谈起让你学医,可这回高考,不也让你填报了医科大学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是不是高考结果也快出来啦?”
  许钱生答:“掐指一算离高考已过去两个月,怕是快下来结果了。可下来结果又怎么样?按您的要求,我可把全部志愿都填报了医学院或医科大学,但志愿是好的,却未必能考取,我估摸自己的综合成绩,恐怕希望不大哟!”
  许世仁说:“你若说希望不大,那麻烦就大了。你不知道这里的关键。现在干哪行哪业都得凭文凭、靠技术,不然就是‘癞蛤蟆腿短——迈不出门坎’。就像眼前,即便你跟我学过一些行医手段,甚至说你也能给病人把脉治疗,可若没考取学校深造,没拿学历和文凭,只怕医疗行政单位不给你发行医执照,你仍然没有资格行医啊!所以说当初我一味激励你报考医科大学,就为这个原因啊!”
  许钱生反又道:“唉,老爸,您也是火烧屁股,急到了。光激励我报考有何用,也不打听如今升学率有多低。世人常比喻高考如上战场,弄不好就是你死我活。单说这次我报考医学院,可在本村就有多人报考了这个专业。愈是热门专业报考的人愈多,而录取是按比例的,这样分厘之差,恐怕就水火两重天。”
  许世仁说:“是呀,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人们说水火无情,其实高考也无情。近期你可得加倍留心考试公榜信息,一旦发现情况出来,还得及时报我。老实说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那一旦寄望落空了呢?”许钱生又问。
  “怎么会落空?”老许沉下脸来说,“即便你真出了意外,考试落榜了,只怕我花钱买也要买你到大学里去深造。”
  许钱生应和道:“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多说的?那就等着吧。”
  11
  忽然有一天,只见一位邮递员蹬着一辆28型绿色自行车,非常吃力地行驶在月池村一条主干道路上。
  因为天气陡变,老天爷正酝酿着一场雷阵雨,故此先刮起了风。
  邮递员一路上斗着风势走,显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来到月池村委会大门前,不等在墙跟停稳车子,便忙不迭地从车后架绿色邮递包里,拿出大攥地包裹和信件往里面送。
  原本传达室有个李师傅在岗,但那个李老头,老态龙钟地帮不上什么忙,邮递员只好独自怀抱着许多东西,急冲冲地要往里面赶。偏遇此时,一股旋风突袭,使他慌了一下神。他似乎感觉手中吹掉了什么,可待回头寻觅,竟不见东西在飘,故此也是将信将疑。
  倒是忽然间瞧见两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叉、腰系鱼篓、手中各执一副擒鱼网的小青年打此匆匆经过。大概都是因为惧怕暴风雨来临吧,邮递员并没太在意他们,只是赶紧将怀里满抱的邮件送进了传达室;而那两个小青年仍是一路奔跑,逃得飞快……
  一会儿只见大街小巷里的行人都在自顾奔逃,而酝酿已久的暴风骤雨也才“噼里啪啦”地下起来……
  却说两个小青年,其实是一对兄弟,分别叫长犬和细犬。他们逃了一阵,可来不及回家,正逢着那阵雨倾盆而下,险点儿淋成了一对“落汤鸡”。
  为了躲风避雨,长犬带头钻到一幢高楼大户的屋檐下,细犬自然也跟着钻进来。因为他们出门时所穿的衣服不多,突遇变天,这样两人便蜷缩在一起打哆嗦。
  忽然,长犬意外发现擒鱼网中竟有一封牛皮纸信件,不由捡到手上瞧起来。
  “喂,这是什么东西?莫非这回我没能擒到鱼,倒擒到一封信。”长犬说。
  细犬却也凑上脸瞧瞧说:“哎,你我可都是少读书的人,斗大字不识几个,又管它信不信?这种东西于我们就像卫生纸一样,只可拿去擦屁股。”
  “哎呀,你莫是吃饱了撑的,连说话都‘拉稀’!干吗捡到信封要拿去当卫生纸呢,也不瞧它湿透了,哪又能擦屁股。”
  “那你想怎么样?”
  长犬忽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我可想拆开信封瞧一瞧,看看里面装什么?或者有些钞票装在里面多好啊!”
  长犬说完不由拈量信件的份量,并撕了角,用一只眼睛窥探里面。偏是这时,忽见身后站了一个人,是从大楼里走出来的,竟然是许钱生。他伸手猛轻拍长犬的后脑问:“喂,你手里拿的啥玩意?先给我看看。”继儿将信便夺了过去。
  原本长犬、细犬躲雨的地方,正是许家大楼,也即“许氏诊所”楼下,头顶上正悬挂着醒目的十字招牌呢。见信被夺,长犬还有些焦急,这时许钱生又笑道:“嘿嘿,刚听你们言谈,竟希望信封里面夹钞票,甚至还拿眼睛往里瞄,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天真吗?须知寄信是不可以夹寄钞票的,这是邮局规定的。两个小屁孩,别妄想啦!我猜你们肯定没读过书吧,所以一点文化素质都没有。”
  这话让长犬面红耳赤,于是也不争了。而听许钱生又问:“喂,我倒好奇你这封信从哪里弄来的?莫非是捡来的?哼哼,既然是捡来的,那见者有份,自然得给我先看喽。”
  他分明有点强势,以大欺小,而这里又是他家门口,让长犬兄弟也不敢争执,便只好由他了。
  长犬说:“既然信封里面没夹钱,那我还要它干嘛,你想要便给你瞧去吧。”于是许钱生也就当仁不让了。
  继说那封信,其实因淋雨水有些透湿,而许钱生操在手上,先还伸长胳膊甩了一甩,掸落了部分水珠,然后才拿回近前观瞧。然而这一瞧不打紧,竟让他一双瞳孔异常放大了——
  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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