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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神荒长夜 / 皇子 1

皇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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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罗」
  云罗,地处东土南方的海滨之城,再往南便是莽海,莽海无边无际,散落着数之不尽的岛屿以及未可知之地。
  战争的阴云正在这座城的四方里外翻涌。
  自从夏天踏进云罗的地域,便感受到一股沉重的肃杀之意。
  上宁和莲华两邦对云罗的军事威胁仍未消除,这场战争已持续了将近半年之久,互有成败,却都无罢兵言和之意。
  九月初九,两邦增兵三万,合军于少野,少野距云罗不足百里,若叩关成功,便可挥师长驱,携胜者之师兵临城下,而云罗大将薛良玉布阵少野之郊,皆有毕其功于一役之势。
  此战,整个南方都在密切关注,业已沦陷为蛮夷之地的北方亦投以目光。
  然而今日的云罗城,与远郊的血腥和残酷相比,却大有不同。
  羽衣与夏天同乘一骑,率队由东面入城,引来满城轰动,沿途民众夹道欢庆,欢庆羽衣公主带回自己的弟弟,为当下紧绷的战事平添了一丝新风和畅。
  姜羽衣常常说‘大义在我’,并以此激励她的部众,如今又迎来了大澜留在世间最后的皇子,当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很多人打心里都这么想着。
  自羽衣发动兵变,夺取云罗城的大权以来,云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从东城宣华门到主城永灿宫的宽广大道,两边蜂拥着人群,热情洋溢,争相一睹公主和皇子的风采,如果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也好似一番太平盛世之象。
  羽衣生性凉薄,不喜喧闹,她自小生于深宫,十岁亲历家破族亡的悲剧,后来又被李存焕秘密收养,委身于深宅府邸之中,始终与黎民百姓和人间烟火有着距离,换作平日,她定会快马加鞭,踏尽坊市落花,疾驰过去,但这一次倒是神情自若,在万千庶民的目光下按辔徐行。
  夏天一生久居苍檀小镇,从未见识过城邦的繁华。巍峨城池,富丽民居,琳琅集市,干净又宽敞的街坊,熙熙攘攘的天下之人,这便是他心中所想象的那个更大的世界么?
  羽衣好似看透他的心思,轻声道:“想当年,我大澜圣都神洛城,物阜民丰,辉煌胜此何止千百倍。”说着便仰起头,悠悠云朵在天空中漂浮,羽衣的眼中仿佛染上一丝如云般的寂寞。
  她想起了五岁的时候,时值昭文四十一年的开元节,爷爷牵着她的手,走到皇城高楼,巍巍城下,万民欢腾,山呼万岁,他们点灯许愿,祈愿天下盛世再续千年。
  在高楼城阙,羽衣看着冉冉升空的祈愿灯,星如雨,花千树,鱼龙舞,她无声的笑了。
  她的爷爷就是昭文皇帝,那一年冬,昭文皇薨逝,次年春,东土大乱,四年后,西州蛮夷入主东土,神洛城八百年荣光和繁华被焚毁殆尽。
  夏天从苍檀回来的路上,始终不曾与她这个姐姐有半句言语,是畏惧她,是怨恨她,还是天然与她有着隔阂,自己也说不清,可当看到羽衣当下如此落寞之状,他的心竟也为之触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夏天…”
  突然一声轻唤,羽衣从背后轻轻抱住他,脸伏在他瘦小的肩上,阖上眼睛,黯然说道:“好想,好想再回神洛啊,夏天啊,有一天你能带姐姐回去吗?”
  夏天蓦地惊慌,不知所措,从第一面开始,羽衣给他的印象是凌厉,是强势,拥有气吞山河的野望和夺取天下的决心,而这一刻的她,显得如此疲惫和无助。
  羽衣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出生在南方的高阳城,不曾见过北国的风光和神洛的风华。你出生前三个月,西州人攻陷了神洛,父皇守着祖宗的灵位自焚而死,我和母后随皇室南渡,母后正怀着你,颠沛流离,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晚上我祈求大明神,不要让你降生到这个世界。你出生的时候,正是南方漫长的夏天,所以取名为‘夏’,姜夏,你要知道,你的故乡不是苍檀,是神洛。你的祖先是御龙氏姜野,你的爷爷是昭文皇姜鸿升,你的父亲是显治皇姜风起,你的母亲是高懿皇后,你还有一个哥哥,是大澜最后的皇帝姜芒,他才八岁,就被反贼杀死了。”
  夏天听着,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感到无比的迷惘。如果自己的身份是澜朝皇子,面对这一份痛苦他要如何承担?
  “夏天,你恨不恨他们?”羽衣的眸子闪烁冰冷的光。
  夏天摇了摇头,低声说着:“我不知道。”
  羽衣直起背,冷冷一笑:“我就知道,真龙久卧于浅滩,都忘记了天空与大海的样子吧?夏天,你不要再想回到苍檀。我族的命运,你是逃避不了的。”
  夏天没有说话,对羽衣的强横,他始终无以应对,也无可奈何。
  他们的马队行至城市中心,路边的百姓愈加欢呼雀跃,山呼着皇子和公主,此起彼伏,胜似潮浪,一浪高过一浪。
  羽衣勒马止步,吩咐夏天与她一同下马,两人并肩走在这条通往永灿宫的官道上。沿路的百姓呼喊着他们的尊号,木槿缤纷,随风飞舞,好似盛大的节日。
  两个稚嫩的小孩子从人群中跑出来,纯净无邪,跑到夏天和羽衣的跟前,献上他们手中用木槿编织的花环。
  夏天的脸倏地一红,羽衣怔然片刻,便低下身子,小孩心潮雀跃的将花环戴在了羽衣的头上,夏天无奈,也得如羽衣一样,接受孩子们的‘加冕’。
  羽衣牵住夏天的手,在夹道百姓的注目和呼声中昂首向前,她的思绪穿过姜族千年的兴衰荣辱,意气蓬发,朗声道:“这就是我们大澜的皇子,真龙于当世的最后一滴血。我们将惩治奸逆,诛杀反贼,驱逐蛮虏,再铸皇天盛世,此乃不世之功,如愿跟随我姐弟二人,你们的名字将千古流传!”
  顷刻之间,如长龙般的人群涌起浩荡又狂热的声势,山呼海啸,仿佛要赛过百里外的战场。
  “誓死效命!”
  “公主殿下,皇子殿下!”
  “大澜万岁!”
  在这片人海鼎沸之中,一位年过半百,身着大衣长袍的男人静立于其间,极不起眼,却又与众不同,耳畔尽是豪情壮语,热血狂言,他却是微微捋须一笑:“尽管少野之战依然吃紧,但恰在此时迎回皇子,据此广揽人心,我大澜气数未尽也。不过,要在强大的诸侯之间生存下去,这还不够啊,唉,失去容易,再夺回来就难了。”
  他本是自言自语,无意的叹息却被旁边一个魁梧大汉装进耳朵,大汉虎目圆睁,大声道:“我等男儿当以热血报效国家,你堂堂七尺之躯,何故长吁短叹?”
  白衣男子回头侧视,见大汉威武雄壮,脸如刀削,髯须浓密,举手投足忠正慷慨,颇有草莽英雄之气,令他心中一凛,不禁大赞道:“匡扶世道,壮士不日当名动天下!”
  彪形大汉一愣,普天之下不曾有人看重他,他出身寒门,十二年前亲族死于蛮夷入侵,后投身行伍,随皇室南渡,因个性耿直,好打抱不平,数次被逐出军营,遂混迹于市井做苦力买卖,为人耻笑,年复一年人过三十,未有半寸功业,今有人慧眼如炬,敬他为英雄,不由令他豪气上涌,喜不自胜。
  “先生眼力不错,这乱世之间,我岂能碌碌无名?我孟轲楚,必扬名天下!”
  大汉哈哈一笑,狂放不羁,他打量着白衣男子,只见眼前人衣冠齐整,仪表堂堂,虽发须半白,然容光焕发,非常人也。且其身后,站着一位十三岁上下的清俊少年,面如冠玉,眸若灿星,身着青色窄袖便服,肩挎长弓,背负箭筒,宛如天神的信使一般,仪容干净,令身旁的云罗百姓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白衣男子问道:“传闻公主刺杀养父,篡位夺权,云罗人为何还要拥戴她呢?”
  孟轲楚面露不悦之色,毫不置喙的说道:”天下本来就是姜氏皇族的天下,何来篡逆?况李存焕不忠不义之辈,不足以为云罗之主!”
  “哦,何为不忠不义?”白衣男子心头一转。
  “李存焕世受皇恩,却不思报国,甘与反贼同盟,屈膝蛮夷外族,屠尽皇室宗亲,此为不忠,秘密挟持公主,意图以公主之名行天下大事,背叛昔日盟友,此为不义。”
  “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讲的?”
  “满城皆知,连这里的小孩都懂得这个道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看来公主经营云罗非一日之功啊,大澜的真龙要再次席卷天下么?”
  「黑衣」
  羽衣和夏天在万众的呼声中,走向永灿宫,永灿宫仿佛手握权柄的巨神,巍巍屹立在云罗城中,红墙高筑,重门森严,琉璃瓦铺就的殿宇延展开去,日光映照,流光溢彩。
  永灿宫原是李存焕的官邸,李存焕志在天下,区区侯爵官邸竟也修的如宫廷殿一般,放在前朝,此乃僭越礼制的不赦之罪,只没想到终于迎来了真正的皇族入主,李存焕泉下有知,当作何想?
  夏天抬头仰望煌煌之城,不由得暗暗心惊,构筑这城墙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似乎彰显着煊赫无极的强势和权威,任何人都要在此之下匍匐。他忽地想起了苍檀,在那浩瀚云空之下,绵绵苍山之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那里有温柔的阿妈和阿姐,还有与她们在一起度过的旧日时光。
  思念就像是在黑夜里的深海中凫游,走的越远,游得更深,孤独愈加强烈。
  突然,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紧接着一个个身穿黑袍从中鱼贯而出,他们的袖口之中露出锋利的短刀,杀气随之而来,从各个方向直奔羽衣和夏天。
  “公主快走!”
  羽衣的一名随从眼疾手快,立刻牵马到她的跟前,刹那之间,一把短刀“嗖”的一下破空而来,直接洞穿了那名随从的额头,鲜血淋漓,爆射开去。
  夏天脸色瞬变,身体发抖,颤栗的瞳孔惶恐不息,死死不动的倒映着那带血的头颅,他忽然想起了遥远的苍山上,阿姐澹台夏夜说过的话,这…便是外面的世界么?
  在夏天失神之际,一名黑衣刺客如鬼魅近身而来,短刀寒气逼人,就将从后刺中夏天的后颈。
  羽衣一把拉住夏天,挥剑横扫,剑势疾不可挡,堪堪掠过夏天的头顶,径直将那名刺客的头颅砍落下去。
  当下足有二百多名刺客现身出来,他们身怀绝学,手持杀生利器,截住了羽衣和夏天去往永灿宫,来者皆一袭黑衣,仿佛天空投下的巨大而恐怖的阴影。
  顷刻间,百姓乱做一团,其中多有壮士挺身而出,但在训练有素的杀手刀下,即刻枭首于这闹市之间。羽衣和夏天以及随从百余卫队,被围于此,而前方永灿宫金门紧闭,城楼空无一人。
  羽衣心下悲愤,又隐隐生出恐惧,她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十年前那一场恐怖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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