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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月谷中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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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羽鸿化名淡渊,在王宫中等待着,与三个女人周旋着……
  南雁和嵇子楠在笼月谷中竹屋里也等待着,等着端木暝曦从山上下来,一解心中困惑,虽然等待,却不似金羽鸿没有自由,二人如果不愿意等待,随时可以离去,并没有谁会阻拦。
  世间有几个连王族、高门中人都想见一面的人:东圣淡川仪、北贤宫雪寒,西有神机妙算:长孙轩公,南有通天测地:端木暝曦,这四个人在江湖或是贵族传言中,能见一人都是极其难得的。四人被传得如神人一般,但是这四人偏偏不爱做官,连脸也不爱露,至于这四个几乎都不与人相见的人是如何被世间广为传说,这也是一个谜,而越是见不到也就越是相见。
  当然,这四人被传说的不只是响誉寰宇的名字,也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事件,这才使得谁都想见面讨教一二。据说这端木暝曦有通天测地之能,凡事都能提前预知,南雁见到竹屋外的大圆石盘上刻满日月星辰、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就知道这端木暝曦绝非只是虚名,况且他还精确地预料到自己与嵇子楠会来拜访,这更让南雁要见面请教的决心坚定下来。
  近前是苍苍莽莽的竹林,四周是蜿蜒逶迤的山峦,溪水潺潺,和风絮絮,等在这竹屋里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加上还有爱人在一旁,远处时有悠悠琴声回旋。南雁铁了心要等到端木暝曦回来,至于客栈的生意,寒天冻地,热闹一两天,也就没什么客人了,大家早已习惯自己长期在外玩耍,也无人担心。
  让南雁觉得奇怪的是:接自己进来谷里的老人再没见到,好像如消失了一般,嵇子楠只是以前与这老人见过面,其他一无所知,平时做事的又是一个哑巴,也就无法问他什么事情,这山谷既美丽又神秘,连人都神神秘秘的。
  嵇子楠帮着哑人做些事情,勤劳惯了的人,现在又是在这里白吃白住,怎么也不能闲着。
  南雁几次想去老人所指的那个山坳,每次都寻不见通往哪里的路,总是在高崖下就没有地方可前进了,不禁开始猜想这叫白羽的女人又是何等能人,能得通天测地的端木暝曦朝夕相伴,想来也不是一般俗世中人。
  琴声越听越有味道,时而清幽如雾中慢慢盛开的兰花,时而放浪像要醉卧晚霞,时而肃穆又如千军待发,时而哀怨似要肝肠寸断,时而惆怅只把思绪撩向云霞。风高浪急而一泄万顷,仓山暮雪而寒气阵阵,醉意阑珊而蹒跚远去,潇潇洒洒直奔海角天涯,浓情蜜意述说天高地远……南雁多听得几次琴声后,不禁感慨道:“今生能听几回这琴声,也算没有白活了,想这白羽姑娘,定然是以这千变万化的琴声,让端木暝曦魂牵梦绕。”
  远远望得那传出琴声的山坳,白雪皑皑,定然是如大地一样孤寒,一个女子,为何偏偏住那高处?这也让南雁难以猜度。“温暖的山谷这样大,怎么也容得下一个琴声天玄的姑娘吧?”
  问哑人,他无法回答,问嵇子楠,他也一片苍白,南雁只得在竹林中徘徊,在琴声中迷失,打发等待的好时光。
  等到第五天清晨,朝霞特别绚烂,哑人递给嵇子楠一块竹板,南雁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让嵇子楠单独去外面山中伐一段白楠木回来。南雁疑惑地问道:“为何我不能一起陪你去呢?有什么关键吗?”
  “雁,放心吧,我中午既可回来与你一起吃饭,白楠木在山涧外面才有,要爬到山上去才能得到先生要求这大小的白楠木,你去当然不便,我们既然来见先生,总得尊重先生决定吧?放心吧,我去了。”
  南雁一一不舍得望着嵇子楠消失在竹林深处,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好像这个与自己相爱几年的意中人,这一去就会再不相见,南雁又摇摇头,安慰自己,自言自语说道:“想是这里清雅,我也变得柔软了。”
  这个上午,南雁心中起伏不定,有些失魂落魄,一会儿跑到竹林前去眺望,一会儿又坐在亭子里磨皮擦痒,左右都不能安静片刻。等到日上头顶时,嵇子楠还不见人影,南雁开始有些急了,又安慰自己:“耽误一会儿没事的,耽误一会儿没事的。”
  又过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不见嵇子楠回来,南雁焦急得快跳到山巅去找人了,又没人可以问,想出去寻找,哑人又不开悬崖上那道唯一通往外面的门。
  傍晚就快到了,南雁急得伤心的哭泣起来,刚哭一会儿,哑人过来,拉起南雁,比划一番,南雁也不懂,只见白虎蹲在一旁,这才看懂哑人的大概意思,是要自己骑上白虎,让白虎带自己去一个地方。
  哑人把南雁扶上白虎的背,拿过一条软皮带,从白虎前胸栓过后背,打一个结,示意南雁紧紧抓牢。南雁想:这是要让我去接嵇子楠吗?
  白虎带着南雁,并不是往山谷外去,而是腾云驾雾一般去往琴声出来的山坳里。
  山坳十分宽敞,虽白雪皑皑,却有大片梅花盛开,香气扑鼻,比山下竹林自然是寒冷很多,一如两个世界。南雁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白虎在一个典雅的木石结构庭院前停下来,南雁来到庭院门前,轻轻敲响门柱,不见有人出来,里面只传来一个声音:“南雁吧?进来。”
  南雁进入庭院,十几步穿过回廊,屋子的门开着,见屋外摆着两双鞋,明显是一男一女各一双,南雁自己也脱了鞋,进入屋内,屋内温暖如春。碳火旁一张低矮的长木几,木几旁席地坐着一男一女,男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白净,深邃的目光中英气勃发,朗逸俊美的脸上微微带一丝笑容,长发随意的拢在脑后,一件宽松的灰色软袍懒洋洋地披在身上,一手垂地,一手俯在木几案面上,木几上一壶热茶。
  女人背对门外而坐,见南雁进屋,侧头过来招呼道:“来了,入座吧。”
  南雁施礼后,轻轻地走到木几旁空着的蒲团上坐下来,这女人身披白狐皮做的袍子,里面一件浅蓝色上衣,看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过二十五六,秀丽精致的面容上,焕发着高雅圣洁的光芒,仿佛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光耀。大眼半开,敞亮的眼睑含苞欲放,长长的睫毛随着微微低向木几点的头,一如清晨的松枝花。皮肤与袍子一般白净,更加温润含露,把未开的双唇显印得更加绚烂亮丽,酥嫩的双手放在琴的侧边上,转头微微看一眼南雁,又回过头去。
  这漂亮美人儿把南雁这个同样漂亮的女人都迷住了。
  男人开口说道:“你是南雁吧?我就是端木暝曦。”对着对面的女人一点头:“她叫白羽,我的好朋友。”
  端木暝曦不等南雁回话,端过一杯热茶给南雁,风趣地说道:“南雁这模样算得上是王都尼朔城的美人儿了吧?没有被赵王选入宫里去,真是幸运啊!”
  南雁没想这端木暝曦这样随和,一点没有传说中的架子,自己腼腆地一笑,笑中带着对嵇子楠期盼的焦急:“今日得见先生,实乃万幸,要说美人儿,白羽姐姐在,我们这样子就显得是污泥俗物了。”
  白羽端起茶杯,对南雁一招呼,自己轻尝一口,说道:“南雁,好名字,雁飞南回路漫漫,只留影舞虹桥畔。南雁何必妄自菲薄,你把自己比作污泥俗物,我这不就是污泥旁的一块顽石了。”白羽的语气显得轻柔而淡雅。
  端木暝曦更飘逸放浪不羁:“好好,好,都不要把自己看低,我不做污泥,也不做顽石,只做个自在人就好,南雁姑娘心中有心事压着,也没心情与我们谈笑,南雁,是吧?”
  “先生有通天测地之能,我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先生,还请先生指教。”
  端木暝曦又偏偏不直接说事情,绕起湾子说道:“通天测地那都是骗人的,我要有那个能耐,白羽姑娘就不会不与我好啦。”
  白羽飘视端木暝曦一眼:“先说事情吧,别拿我来说笑,你通天测地的本领是真,只是我倒是不稀罕。”
  端木暝曦哈哈一笑:“好,先说事情吧,南雁最焦急的事情是,你在等你爱人嵇子楠,是吧?嵇子楠这个打柴人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得到南雁这样的姑娘垂爱,我端木暝曦却只能听白羽几段旋律,我不如柴夫啊!”
  白羽不紧不慢地说道:“能不能说事情,别扯上我。”
  “好,南雁,你的如意郎君回不来了,如果我没算错,他现在在被押往王都的路上。”
  “啊,先生,南雁告辞了,请先生让白虎送我出谷,我要去救子楠。”南雁一下站起来,南雁想:莫非杀那些官兵被发现了,不可能啊!
  端木暝曦坐着没动:“南雁姑娘既然是来拜访我,现在依然没了兴致,看来我在南雁心中不如柴夫,这正常,南雁姑娘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好得很啊!只不过南雁姑娘你打算怎么救你的男人呢?用你们家传绝技:淹山漫雪,当然能救得了,杀那些押解嵇子楠的官兵绰绰有余,只不过以后你们二人可要亡命天涯,你全家都将被王令通缉追捕,南家所有家产都将丝毫不存,你们早晚还是会被官府捉拿归案,你救了爱人,却要失去亲人,永远失去所有亲人,这分量得好好思量一下,南雁姑娘,你想这样救他吗?”
  南雁扑通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地说道:“先生有什么办法指教,只要能救子楠,我南雁个人安危不足惜。”
  “世间的事情都是机缘,也没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也没有,南雁姑娘如果相信我,嵇子楠他现在还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想安全救出嵇子楠,又不连累你和家人,这得从长记忆,必定你们二人犯下的罪不小啊!”
  “我对先生也无法隐瞒,那帮畜生就是该死,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我二人的命,如果是先生你,你如何抉择?眼下世道还有法纪吗?”
  端木暝曦对南雁招手说道:“南雁姑娘,你先坐下来,这事你也急不来的。”见南雁慢慢坐下来,端木暝曦接着说道:“那些畜生就当该死,可是他们为何偏偏遇到的是你们二人,不是我,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这不就是世间的机缘吗?这机缘不到我头上,我也就不做抉择。”
  “先生这话何意,是嵇子楠救不了的意思吗?我就算劫牢狱,也要救子楠。”
  “我相信南雁姑娘的本领和决心,那是决意不要亲人,也要冒险救爱人吗?你知道王法的,敢冒犯官府,而且是劫牢狱,这可是抄家灭门的罪啊!”
  南雁一下瘫软在地上,怎么可能不管家人生死,端木暝曦的话可不是吓唬人,自己劫牢狱不管成不成,依照王法,南家客栈的东南西北以及厨房师傅,和南家所有人都将被官府捕杀,真要是那样,就算救得嵇子楠,也没法安心过余生。
  南雁思量片刻,突然大声说道:“先生,这当中可有你的计算,事情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把杀了的尸体都已抛到崖下,就算官府寻得尸体,怎么能确定就是我们所做下的。刚好这样巧,先生让子楠外出伐木,就被官兵所抓,这都是巧合吗?而且先生偏偏不让我跟子楠一起去伐木,我要跟了去,子楠他就不可能被他们抓捕,这不是先生有意安排吗?”
  面对南雁的无礼指责,端木暝曦并不生气,反而赞许说道:“南雁姑娘好聪明,把这些巧合都算进去了,连带着我也算进去了,南雁姑娘能不聪明吗?”随即,话风一转,说道:“南雁姑娘,你们家已经大祸临头,你有算计到吗?”
  南雁心想:莫非端木暝曦知道父亲加入义军的事情,但这事绝不能承认,只默默不语,等端木暝曦说下去,看他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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