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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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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村子里面最老的老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村子的,不过,他们看上去却并非是村子里最老的人。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从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所有中年人也是从小就看到他们了,所有的老年人,也说从小就能看到他们了。
  他们是一对夫妇,男的很矮小,身上的衣服数十年如一日的都是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的白衣加上花白的头发,使得他的脸黑得很突兀,脸上那双转来转去的小黑眼珠自然也就容易被人忽略了。女的则比较强壮,头上的白头发还没有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她的皮肤呈现古铜色,身上的衣服虽然也素雅,但是起码会每天不同。
  他们夫妇二人一直在村口生活,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人和他们有过交流。
  不过,因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是从小就能看到他们了,所以对这个很奇怪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惊讶,他们习以为常了。
  人并不多,也就百来口人,地势不怎么好,气候也不能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在这个村子里面种庄稼,收获是非常少的。好就好在周围几十里也就那么几条小村子,所以他们可以在很多地方开辟土地,靠更多的地,栽种更多的庄稼来养家糊口。
  这样虽然收获增多了,但是他们的工作量也变多了。所以从十几岁的孩子到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几乎都每天在土地上流着汗,仿佛已经扎根在土地上面一样。繁重的农活,也是他们不再去对两个奇怪的老人表示好奇的原因之一。
  唯一会对两个老人表示好奇并且有时间去寻根探底的,也就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他们发现,每天太阳起来之前,两个老人都会一人挑着一个担子,在浓雾中远远地从村子外面的石子路走回来。他们挑担子的姿势和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一样,不过,他们在走路的时候,担子却不会像村子里的其他人的那样发出有规律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虽然他们的担子不会发出声音,但是却有一股很莫名其妙的臭味。那种味道和村子里的人们每天挑的牛粪不一样,孩子们在这个村子里面从来没有看到过其他会发出这种臭味的东西。
  “臭的……”
  “你们好臭……”
  “臭老头臭奶奶……”
  每天早上,孩子们都会跟在两个挑着担子的老人背后嘻嘻哈哈的笑骂,如果的人有一点点文化,他们可能甚至还会编歌谣来骂这对夫妇。看着老人挑着担子进入了村口的草房子之后,他们还会继续在门口笑骂,在听到家里人喊“吃饭——”的时候,他们会一起拾起地上的石子,数“一、二、三”一起往草房子扔去,然后发出胜利的欢呼声一起四散回家。他们的父母小时候也这么干过,他们的爷爷奶奶小时候也这么干过。
  只是,这些年来,这个草房子一点都没有受损,而草房子周围已经堆起了一圈的小石头了,看上去就如同草房子的小围墙一样。
  第一次跟两个老人说话的人,是刘壮实。
  因为农活太多了,所以的人都很渴望多生几个男孩子来增加劳动力。在刘壮实出生那天,他父亲喜出望外,捧着还没有洗干净的婴儿举的高高的,他仰着头看着阳光下婴儿的小把把,一脸笑容,他上一次笑得嘴咧这么是在娶媳妇的时候,婴儿身上的血水顺着小把把流了他一脸。
  一来没有文化,二来想要个能更加好地分担家务的孩子,所以婴儿的父亲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刘壮实。希望他长大之后,可以踏踏实实的在地里好好干活。
  可是,事与愿违,刘壮实这个人,越长越瘦小,越长越黑。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爹都要在烛光下眯着眼睛在餐桌上寻找他老半天,因为他又瘦又黑,稍稍看走眼都会以为他消失在夜里了。他爹找到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旁边的刘壮实之后,就会一筷子敲到他头上,骂道:“没出息的,快快长大。”
  更加事与愿违的是,随着年龄增长,刘壮实身上的病也越来越多了。因为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谈不上有什么医生,大家生病的时候,都是吃老一辈口述流传下来的草药方的。而这些草药,很多也是描述出来的,所以根据描述来寻找草药的时候,就很容易会找到一些相似但不相同的药,村子里隔两三年就会有人因为吃错药而死去。
  刘壮实他爹看着他病得严重,胳膊腿儿都瘦得比不上堆在门口的干柴了,他默默用烛火点了根旱烟坐在门口抽,大口大口地抽。他不想要刘壮实的瘦胳膊瘦腿,但是,他却不舍得他双腿中间的那根把把。思来想去,他把烟头一扔,吐出一口长长的烟,然后说了句短短的话:“治!治好。”
  之后刘壮实每天吃饭的时候,面前都会多出一个碗,在昏黄的烛光下,这个碗里面的水黑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当然漂浮在上面的几根草叶自然也没有人看得到。他爹一如往常地眯着眼找他,现在的刘壮实更加难找了,因为更加黑更加瘦了。他爹每次在黑暗中把他找出来的时候,都会如同以前一样用筷子敲他的头,只不过现在他只说一个字:“喝!”
  三个月之后,刘壮实的病并没有变好,不过这些药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例如,他的鼻子喝坏了,他几乎闻不到味道了。
  因为刘壮实家离村口不远,所以他每天都能听到孩子们追赶两个老人时的欢笑声。他很向往,因为他很少出门,加上身体有病,所以和村里的孩子几乎都不熟。他只和黑妞玩过,因为黑妞很黑,所以大家都不和她玩,有一次她看到刘壮实,就拉着他玩起了过家家。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把砖头当做灶台,把树叶当做菜,他们还是玩的不也乐乎。不过后来黑妞变白了,就不怎么跟他玩了。
  这天,他感觉身体有了一点点好转,于是在听到外面的孩子们开始嬉笑的时候,就偷偷地滚下床,他娘这时候正在厨房干活,他爹还在睡觉,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出门。
  他想要和他们一样嬉笑,他也想要见到黑妞。所以他拖着带病的身体慢吞吞地朝村口走去,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他的目标草房子,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仿佛打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上一样,甚至有反光。
  在他终于走到草房子前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数完“一二三”了,当他看清楚一堆石子在空中杂乱地划着弧线飞向草房子的时候,孩子们已经一窝蜂似的嬉笑着和他擦肩而过四散跑回家了。
  黑妞呢?黑妞呢?他匆忙转过身去,想要追上去那群孩子。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迈开腿,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痛比他爹的筷子敲下来的时候还要疼。
  他一手捂着后脑勺转过身,顿时目瞪口呆。他看到刚刚孩子们扔出去的石子,全部聚集在草房子的上方,围成一圈绕着草房子旋转。虽然朝阳并不猛烈,但是直射在刘壮实的眼中,也还是会让他觉得眩晕。可是他依然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景象。
  “咻咻咻——”石子们整齐地划过太阳,划过刘壮实的眼睛,划过草房子,“滴——”整齐划一的清脆的石子敲击石子的声音,石子全部都打在了围绕着草房子的石子堆上面,这些石子落下去之后没有引起石子堆上任何一粒石子滚动,仿佛它们原本就是在那里的。
  良久,刘壮实才反应过来,然后伸出黑黑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被太阳照得发疼发黑的眼睛。
  “孩子,你不觉得臭吗?”刘壮实听到有人说话,赶紧停下了揉眼睛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能适应了,才定睛一看。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拿着个棕色茶壶的老妇人,茶壶上面雕刻着绿色的花纹。刘壮实盯着茶壶,摇摇头说:“不臭。”
  “你过来。”老妇人一手拿着茶壶,一手向他招手,并且咧嘴笑了。
  刘壮实盯着她的茶壶,慢慢地走了过去。
  “啪!”刘壮实眼前一黑,额头一凉,吓得他本能的想要往后躲闪。
  “别慌,孩子。”另一把声音传来,他感觉有一双手顶住了他的后背,这让他更加恐惧了,踮起脚尖,气都不敢喘。
  他感到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额头流入,再从头往胸部流去,然后再和后背双手连接起来。
  “唉!怎么能给这么小的孩子,吃这种药呢?”暖流消失,额头的手和背后的手都同时松开了。老妇人蹲下来,抓住刘壮实的双手,不停地抚摸,刘壮实能感觉到她手上的皱纹。
  “来,把这个吃了。”身后的矮小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颗乌黑的药丸,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把茶壶放在地上,打开刘壮实的手,把药丸放在刘壮实手上。药丸放在这个黑黑的手里,仿佛消失了一样。
  “吃吧。”老妇人。。
  刘壮实一手托着药丸,眼睛盯着老妇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和药丸不一样,和村里的老人的眼睛也不一样,老妇人还握着他的另一只手,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的皱纹,以及温度。
  昂起头,闭上眼睛,张开嘴,刘壮实把药丸拍进了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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