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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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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铁城来到这怀阳关时,大雨侵盆。
  他花了二十文买了件蓑衣,油纸伞太贵,蓑衣就不错,编制的精巧结实。斗笠压下遮住半张脸,垂下的草披也能把刀鞘稍稍挡住。
  他的刀形状很怪,刀把很长,正常人双手握住还有盈余,刀镡是一个简单椭圆,并不起眼,但有上有保养的光泽。刀鞘只是普通的素黑色,纤细而略带弧度,能看出来边边角角已经有些摸索。整把刀形式细长,但毫不起眼,在这个江湖子弟视随身兵器如身家性命般的年代,仅凭这把刀是无法吸引路边女侠的目光,也无法让酒楼的店小二笑脸前来道一声:“大侠。”的。不过廖铁城还是配着这把刀,从第一日自师父手中接过它开始,二十四年,这把“城楼门”也证明廖铁城对它的偏爱并非没有道理。
  但对于春江楼的小伙计阿四来说,“城楼门”只是一把他没有在说书先生或者来往客人那听过的一把刀,那么配着这把刀的人自然不算是什么大侠。配上他的一双满是泥浆的草鞋和普普通通的蓑衣,阿四自然是没有奉上自己特别殷勤的笑容,不过怎么说来者都是课,春江楼家大业大也不能全靠大侠和官老爷撑起来。阿四还是陪着笑耐心的把这位客官带到了一楼进门就近的一个位置。目光不留痕迹的扫过实木地板上的泥脚印,阿四的眼角跳了跳。
  “客官吃些什么喝着什么?小店的担担面可算一绝,配上自家的辣子,准保客官一口气喝下二两女儿红还有富裕!”
  廖铁城笑笑:“一壶热水,一盘凉拌豆腐,加些麻汁,一盘茄条,两碗米饭。”
  阿四愣了:“就这些。”
  廖铁城点点头。
  阿四在心里撇撇嘴,面上还是过得去,笑嘻嘻的退下去置办菜去了。
  廖铁城摘下蓑衣斗笠,那把奇形长刀“城楼门”就挂在腰间,斜斜的占了过道一半。雨势渐大,廖铁城来的算早也没多早,不大工夫躲雨的人三三两两的进了酒楼。这把城楼门杵在路中,来往客人十分不便。阿四接了几桌,心里有点过不去,趁着上菜的工夫陪着笑说:“客官,您这宝刀虽好,占着这过道也不大合适,这人来人往的,您看……”
  廖铁城撇了他一眼,将刀鞘从腰间的锁扣中提出不少,怀抱在胸前。阿四心满意足的抬脚要走,心想这客官还挺好说话。却听得后面一声:“小二。”
  阿四连忙回头,看见廖铁城几绺额前碎发下的一双眼。
  “坐。”廖铁城说。
  阿四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这可使不得,掌柜的看见了还把我皮扒了!”
  “坐。”廖铁城表情没什么变化。
  阿四挠挠头,正想说话间,四周景色一变,自己已然坐在这桌子上,廖铁城姿势神态没什么变化,伸手拿起筷子一指:“吃。”
  阿四彻底迷糊了,使使劲想站起来,发现自己屁股像粘在凳子上,怎么也抬不起来。阿四开始觉得挺奇怪,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说书先生说的什么“高深内息?”也顾不上掌柜的万一看见了扣他多少工钱,连忙说:“这位客,啊不,这位大侠,这是内功吗?”
  廖铁城没理他,给他递了双筷子。
  阿四接过筷子,也不管廖铁城搭没搭茬,像是抢时间一样,一个劲的说:“一定是一定是,大侠你有没有捉刀境?一定有的!说不定有提剑境!对,先生说内息外放乃是提剑境,我都被黏在凳子上,这得多高明的内功!大侠,你们是不是都能飞来飞去的,然后月圆之夜就在城里最高的楼顶比武,大家你来我往风度翩翩,你们是不是……”
  阿四絮絮叨叨半天,廖铁城抬抬头:“你怎么还不吃?”
  阿四这才看到廖铁城那碗饭吃了一半。说是一半就真是一半,半边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另半边米饭鼓起一个小包,像是刚盛到碗里一般。阿四心里念叨:“大侠就是大侠,吃饭都和别人不样。”心一横,把掌柜的抛在脑后,端起碗吭吭的开始扒饭。春江楼虽说在怀阳关算不上顶尖,但也是有头有脸的大酒楼,两盘菜虽说简单,倒也有些别样清鲜,阿四自是不挑剔,吃的挺香。廖铁城仿佛也挺有滋味,两人倒是坐在这吃上了。
  春江楼不光阿四一个伙计。阿四年龄在伙计里最小,加上瘦了吧唧的,平时就挺受欺负,这下正上客人的点跑到客人桌上吃起了饭,这还了得?马上就有人一溜烟跑去找了掌柜。掌柜其实也没当回事,其实对这个小伙计他挺喜欢,不然小伙计怎么受欺负呢?他倒是觉得这客人挺有意思,花着钱不去花楼找花魁吃些“消食”,拉着个小瘦猴子吃什么劲?当下也是加紧走了两步。到了大堂见了这客人,打量了一会,装模作样板个脸走上去,在阿四后头站定,清清嗓子咳两声:“阿四。”
  阿四吓了一激灵,顾不得满嘴饭菜就想起身,奈何凳子不但黏在屁股上,仿佛像生了根,活生生把他拽住。阿四挣了两下,苦着个脸含糊不清地对掌柜说:“掌柜的,可不是我想偷懒啊!实在是这位客官,不让我走,非要我在这陪他吃。掌柜的平时也教导,这客官说什么咱们得听,我这也……”
  掌柜的板个脸也不说话,心里却也偷着乐。廖铁城也不抬头,光吃他的。虽说廖铁城留着阿四吃点啥东西掌柜的自己无所谓,毕竟后面伙计都看着,掌柜的做做样子还是要有的。掌柜摆摆手示意阿四住口,笑眯眯的对廖铁城说道:“这位客官,阿四毕竟是个伙计,这当口在这陪您吃饭实在不合适,不如我陪您吃喝着,您让阿四先去招待别处?”
  廖铁城抬眼看看掌柜的,点点头。阿四腾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掌柜的坐下,把阿四叫来耳语几句,示意他可以走了。阿四走的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掌柜的见状笑骂:“小龟儿子,舍不得这位客官还是舍不得这些吃食?快滚蛋!”阿四闻言做个鬼脸,一溜烟儿跑了。
  其他伙计上来新的酒菜,就考究多了。掌柜拿起酒壶要给廖铁城倒酒,被他摆摆手拒绝了,请他吃这新上的珍烩,廖铁城也不做声,只对着豆腐茄条下筷子。掌柜的见状,只得自己倒了酒拿起酒壶,小嘬一口,说:“客官这刀是好刀。”
  廖铁城终于又抬了抬头:“你懂刀?”
  对这句略显无礼的话掌柜的没什么反应,说:“小老儿在这怀阳关三十余载,大大小小的侠士见了不计其数,也算是略懂一点。这刀,杀人器,首要是藏锋内敛,刀势不流于形体,其次是时时养护,一朝出刀,是因为几十年如一日的刀油打磨保养,砺石砥砺,方才有出刀一刻寒光动九州的锋芒。说客官的刀是好刀,一是刀鞘虽质朴但却能深藏锋锐,二是刀油上新甚至刀镡也能保养周到。”掌柜又小嘬一口,这才接着说:“三嘛,客官吃饭时尚且刀不离手,像客官这般爱刀之人,手中刀,小老儿觉得差不了。”
  廖铁城进怀阳关第一次嘴角上扬。
  掌柜再嘬口酒,咂咂嘴说:“如今的少侠们,佩刀追求款式装楹,那刀握在手里没两日,便觉得样式老旧。购置来的新刀,刀鞘描金绘银,刀尾挂流苏刀镡镶金玉。不用说藏锋,简直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去瞻仰他的宝刀。真是世道变了……”
  掌柜露出追忆神色。
  “以前的江湖不是这样的。”
  他喃喃自语。
  回过神来,廖铁城已经走了,茄条豆腐吃的一干二净,饭碗中没有一粒米余下,连那壶热水也喝光了,桌面上留下一粒半个指节大小的金粒,还有一把小小木刀。掌柜的没管金粒,拿起木刀把玩起来,木刀不知各种木料制成,只觉有淡淡香气,外形与廖铁城的城楼门几乎一样。掌柜的望着这木刀,脸上笑意浓厚。
  说来有趣,三十七年了,再次摸刀,竟如是。
  “掌柜的,结账!”
  “好嘞!”
  掌柜临走的时候把金粒也揣进怀里,不由得想
  “不如就把这把木刀送给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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