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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灰意更冷,欢喜也是真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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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儿其实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只是心中的那个念头太过浓烈。
  说实在话,此刻的他,特别怕,怕的发抖,怕的整个人怔在原地,抬手抬脚都成了问题。
  陈先生冷着脸,一把将他拉起来,虎口卡在狗儿的脖子上。狠狠说到: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狗儿是不想死的。他才刚刚完成了他的巨作。那十二个泥人即便放到世面上去买,也能买个好价钱。
  狗儿有错吗?狗儿没错,错就错在,他活在这个家,太过多余。
  陈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酒缸下面存在的那些东西,本来捏个泥人,放在平常人家的孩子那里,应该都不能算是什么错误,顶多数落几句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可是放在狗儿这里,几乎等于是死罪。
  狗儿的身后,是麦麸,他就靠在那麦麸堆上,双眼瞪得圆圆的,像极了冬季待宰的畜生。
  陈先生拿起来一个泥人,捏成泥团,扔到了狗儿的脸上。怒骂到:似你这等顽劣之徒,有何脸面存活于世?狗儿也不回答,就那样瞪直了眼睛看着陈泽斯。
  陈泽斯蜂蛹进来了一众时常跟在陈泽斯后面的狗腿子。一干人等拿起了已经在酒缸下面静静躺了很长时间的泥人们,去找邱老爷。
  陈泽斯直直掐着狗儿的脖子,提了起来,走向这座庄院的最深处。
  狗儿整个脸憋的通红,胡乱挣扎着。他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涌进了邱老爷的独立院子。
  要说邱扒皮,平日里对狗儿狠一点,其实也还不算什么,当真到了这个时候,的确应该护一下狗儿的。怎奈何他就是这般扒皮,面对来人,他没有站在狗儿这边。
  狗儿心中第一次有了恨这种情绪。
  一个人,如果从他记忆当中打有第一印象起他所经历的是什么样子的,那么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会很自然的以为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狗儿就是这样的。
  面对辱骂,面对殴打,他从来都逆来顺受。只是这一次,他打心里,开始恨眼前的这群人。
  这群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也要比狗儿整整打十二岁有余,且不说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单论狗儿这样一个仅仅十一岁的孩子,就不应该这样对待。
  可是他们,是没有人性的。善良或者说仁慈这种东西,可能会存在别的地方,但不可能施于狗儿身上。
  原因很简单,因为狗儿很廉价。
  作为人,他没有丝毫价值可言。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供酒厂里的他们玩弄。说是说此子是邱老爷的儿子,但是邱老爷对待他甚至还不如门口的大黄狗。
  真要说错,狗儿的错在于,不应该将剩下的红墨汁撒到其余的泥娃娃身上。
  因为红色,自古以来都是一种禁忌。人的血液是红色的,所以当人们生气或者愤懑之时,身体一些部位会变红。因人而异,有些人在脸上,有些人在脖子上。
  因为红色,代表着流血,代表着死亡,当红色出现在此间,自然而然成为了陈先生口中的诅咒。
  谁都知道,荒庭有一种邪术,被称为巫术。巫术涵盖了世间所有的诅咒之术。
  先前也说过,在狗儿没有看过那台大戏之前,他捏的所有泥人,是这场子里的人。
  有正在偷懒的瘦猴,有面带笑容的老胡,有指着狗儿鼻子骂娘的陈泽斯,还有擤鼻涕的邱老爷。总之,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狗儿捏成过泥人。
  而这些泥人,此刻都被用红墨汁染过了。
  其实要说实在的,狗儿都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巫术这种东西,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泄恨。他只是想让陈泽斯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些已经无关紧要的泥人上来,让他不再追究偷拿红墨汁的用处。因为那十二个泥人真的很重要。
  邱老爷在听完陈泽斯的陈述后,显然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狗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庄子。最多就是隔着酒厂的门缝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便是这样,都要换来一顿好打。
  狗儿也从来都没有带着恨去看待养活了他十余年的邱家上下一干人等,甚至于,他的心里没有丝毫对这些事情的想象。
  他只会活着,很没有意义的活着。
  邱老爷拿起了棍子,狗儿还在陈泽斯的手中,近乎窒息。
  接连三棍子之后,邱老爷示意众人由他们处置。
  狗儿已经没有了直觉,那几棍子打的狗儿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陈泽斯继续提着狗儿走出了院子的月门,沿途被狗儿的血迹染成了一条血路。
  那几十个泥人此刻已经被周边人等捏成了各式各样的泥团,较为干燥的,也被摔成了粉末。
  狗儿突然从昏厥中醒过来,开始大喊大叫。
  他满脸血迹,眼睛通红,像极了发疯的魔鬼。
  他扑向众人,怎奈何他实在太过瘦小,谁都能将他推向另外一个人那里。他就像一个气球,被众人肆意推搡。
  他真的还是一个小孩子,与外面放风筝的那群孩子一般大。如果他生在外面,必定不会有现在这般遭遇。
  戏谑还在进行当中。没有人会心疼狗儿。
  这世间,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对于狗儿来说,他并不懂这些,此刻的他,心里只有恨,再无其他。
  直到狗儿满满一口鲜血,吐到了陈泽斯的身上,他迎来了最致命的一下打击。陈先生一改往日众人面前儒雅的形象,抬起一脚,踢到了狗儿的后脑勺上。
  狗儿正胡乱叫唤着,厮打着眼前的瘦猴,那一脚来临后,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就那样定在原地。这一脚,漫说是狗儿这样瘦弱的一个孩子,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需要他负责任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干人等都散开了。
  陈泽斯并没有害怕,杀了人,是要负责任,但是杀了狗儿,应该没有人会追究。
  狗儿在原地直挺挺的站了有很一会,倒下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狗儿已经七窍流血。那一脚,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踢出的,而是一个修行者。
  一直都有传言说陈泽斯是个修行者,今次一看,果真如此,众人对他的惧怕又添了一分。
  狗儿倒下去以后,半天都没有人上去看一眼。听到打闹声后,邱扒皮也赶了过来。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邱扒皮,确实是一个很扒皮的人。这个说法,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坏的人,坏到连真正的恶人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同时他也是个小人,眼中唯利是图。几乎可以说,这样的人,正是老话讲的坏到哪怕死了狗都不吃的那种人。这种人,没有心,只有利益。
  狗儿刚被他捡到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想要拿这个孩子当儿子的。怎奈何这个孩子,是那样的笨,那样的不争气。甚至于,他想听他叫一声爹都不行,即便这个孩子是捡来的。、
  当初,在那个窖里,狗儿已经被雨淋的湿透了,一条命差点就丢到酒场的后院里。在邱扒皮的心里,如若不是他救了狗儿一命,他是根本长不到这么大的。更何况这个孩子长到这么大,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那么他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都是应该的。
  但是邱扒皮应该想不到,有一天,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邱扒皮当然也很清楚为什么陈泽斯会趁机对狗儿下死手。云溪酒自打成了以后,就享誉天下。不论是民间的百姓还是达官贵戚,甚至于那些修行强者,都对此酒赞誉有加。那么整个邱家的家业之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么这么多的家产,陈泽斯作为大徒弟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让给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邱狗儿。
  邱扒皮一生无儿无女,身边无任何亲人的原因,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邱扒皮和陈泽斯知道。当年,为争夺家产,邱扒皮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亲弟弟置于死地。那么,如今这样对待一个无依无靠的邱狗儿,也是很能理解的。
  但要说起为什么邱扒皮和陈泽斯能够这般和睦相处,大概只能用物以类聚、臭味相投这样的词语来解释了。
  邱扒皮来到狗儿身边的时候,狗儿正眼睛瞪的圆圆的,大口喘着粗气,他很难受。谁都看的出来他很难受。
  邱老爷依然没有任何心疼的表情,问了问站在旁边的陈泽斯。还有救吗?
  其实这句话,真的是很废的废话。陈泽斯自己下的手,当然是没得救的,即便有的救,陈泽斯也断不会说有的救这样的话。
  但陈泽斯还是回答了他:师父你自己下的手,你觉得呢?
  邱扒皮斜着脑袋看了看他,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臭味相投,永远都是臭味相投。
  他们互相都很清楚互相脑袋里此刻想的是什么,只不过似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
  狗儿还在原地抽搐着,邱老爷蹲下身子,看了良久,似觉不妥,跪倒在了地上,用耳朵贴着他的脸,问了句:狗儿,可还有话说吗?
  狗儿整个身子已动弹不得,眼珠子很艰难的看向了邱扒皮,嘴巴微颤,看起来确有话说。
  邱扒皮继续说到: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狗儿依然持续那个姿势,只是眼神更为犀利。
  其实此刻狗儿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神思回到了自己住的那间破屋子。
  在那间屋子里面的炕洞里,有着他所有的精神寄托。狗儿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多少年以来,他一直都希望能回到自己的亲身父母跟前。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年来,他连邱府的门都没有出过。
  他不懂如何和这样一群人接触,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身边的这些人都存有特别大的隔阂,应该说,在心里,他不愿意和这些人在一起,他觉得他们很坏,坏到他心里除了畏惧,还有憎恶。
  那和红袍的将军,肯定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他就像一缕清晨的阳光,照进了狗儿黑暗无比的黑夜里,他觉得人活着,就应该像是这样活着。那么的阳光,那么的吸引人,那么的让人羡慕。
  所以,就那么一眼,狗儿就将他的长相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那十二个泥人,才上好颜色,在微弱的灯光中,并不能看个具体容貌。狗儿如今唯一想的,就是如果能晚一天被发现,他就能在太阳底下,将这十二个小人好好地看个够。
  但是他心里,也是没有遗憾的,似他这样活下去,终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说不定,只会挨更多的打,受更大的委屈,吃更难吃的苦。
  不是说人死了是有灵魂的吗?那么他希望此刻能够早一点死去,待自己的灵魂出窍,他定要第一时间回到那个炕洞,好生看一看自己捏出来的泥人。
  他想有一个能够怀念的人都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亲人?他没有朋友,只有那些不能说话的泥人。
  见狗儿的气息越来越弱,邱扒皮挥了挥手,向陈泽斯交待到:好好安葬吧,毕竟我们父子一场,给外面说一下,狗儿身患重病,久治不愈死了。
  陈泽斯俯首作揖,回答道:是,师父。
  随后,邱扒皮恶狠狠的对着众人说道:今日之事胆敢有人说出去,狗儿就是他的下场,况且,真要出了事,谁都脱不了干系。
  一起子泼皮无赖,看到这阵势,也都哑口无言,点头答应。
  第二天,巷子中传出邱狗儿死了的消息。
  老胡来上工后,听到此消息,一时哽咽,当日就辞去了酒场的活计。
  要说这世界上,苦命人总是要多于好命人的。自古以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任谁都没有能够逃离出此道。强如太上祖师爷,不也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此刻,远在荒庭的孔漠河正在教导自己的义子修习着大魔法,太神山牡丹阁中的叶月羡已然成名于世间,与那鲁国太学院新一代传承者玉龄书齐名。佛国的法胤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弟子在乌兰达山的最深处苦修。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在长安城的城西死了一个少年。
  这个世界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都在死人,这是天道,谁都没法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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