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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淳淳云溪酒,一杯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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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出长安城的魔腾大人,显得有点狼狈不堪,先前那人释放出的圣人的气息,强的让人可怕。
  短短数月,人间诞生两位圣人,这种事情,是很罕见的。
  没有人能够知道,太神山的神花究竟还带来了多少机缘,总之,如今的长生宗在人间已在无敌手了。
  成圣后的叶春虚,回到了自己的茅屋,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任谁都知道,此女,就是神花其中的一朵在尘世的人间体。她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完美。
  他的父母兄长们都不知道自己家的老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吵嚷着让他给孩子取个名字。
  那么就叫叶月羡吧......
  山上的混乱在大弟子焚岭的打理下迅速恢复了原样。受伤不轻的掌教大人并没有挽留住自己转世归来的师叔。前来帮忙的兰桂坊鹤林韵和钦天监魏守谦也都自行回去了。一切都已回到了往日的平静。但是在城里发生的事情,依旧没有落下帷幕。
  雨下着正大的时候,明黄穿着的老人仍然在追着那三个死士,他想要留下他们,确切的说想要留下他们掳走的卫将军之子。他还是个仅有半岁大的孩子,在这些人的手里,定不会温柔以待。
  他们辗转跑到了长安城的最西边,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但是他们来的时候,魔主大人曾经交代过,一定要杀掉那个贱女人,抢到这个孩子,不管用尽什么方式。
  此前那朵花还没有绽放之前,魔主大人亲自带领他们到将军府,用自己的魔气将将军夫人的住处隐了去,以便他们的行动。他们也顺利得手了,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半路杀出这样一个老头子。
  城西之北,是长安城所有油粮米醋的生产地。跑到这个地方,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在他们三人中,有一位不是魔族中人,让此人先带着孩子找地方藏起来,剩下二人留下来阻挡来人。
  他们其中两人,停下了脚步,尽管知道不可能是那老人的对手,但是他们还是停下来了。
  另一人抱着孩子,绕进胡同,很巧的是,让他找到了一处院子,一处有一个大酒窖的院子。那人立马带着孩子钻了进去。里面异常宽大,一坛坛酒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他没有任何犹豫,将孩子塞到了两个较大的坛子中间,就跑了出去。
  不多时,那位老者就解决掉了拦在他眼前的两个死士。追了上来。最后活下来的那位,从院子当中出来,迅速隐去了。他不是魔族中人,只要换掉衣服,再伪装一下自己的气息,量那人再厉害,也发现不了他。
  他一路从城西跑到了城中的一片居民区,钻进了一家普通人家,脱下自己的夜行衣,换上了普通农夫的衣服。这时候天正下着大雨,他的痕迹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那位皇家中人也很纳闷,追到这里,死活就不见了气息。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此刻正在地下待着,而他的神识,并没有往地下渗透。
  没有找到孩子下落的那位老人,一直在周边徘徊着,始终没有放弃寻找。
  很快,雨就停了。
  藏在普通人家的那位死士,本想回去找回那个孩子,可当他换好衣物折回时,发现那个老人就正站在那个院子的门外,又一溜烟跑回了先前偷衣服的那户人家里。因为他在偷衣服的时候有一个惊奇的发现,那就是他钻进的这户人家里,也有一个仅半岁左右的男婴。这让他喜出望外,趁着夜色,他残忍的杀害了这家全部五口人。抢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这样的话,他不仅活了下来,还顺利的完成了魔主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十五年前,当今圣上还是普通的皇子,被杀害的将军夫人是他的亲妹妹。那个时候,先帝身患顽疾,国力一天不如一天,面对荒庭的一次又一次挑衅,先帝很无奈的选择了和亲这一条路。但是当时没有出嫁的公主只有七公主燕碧瑶。
  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七公主与大司马大将军的大公子卫岚琦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生的一对可人儿。
  可是在国家大事上,七公主无论如何也拗不过自己的父皇,只好无奈出嫁。嫁给刚刚成为教皇的孔漠河。
  从长安到荒庭圣地浑合,整整六千里,出嫁的队伍走了整整半年,才到了荒庭境内。
  面对爱人出嫁,卫岚琦的内心是痛苦不堪的。
  公主出嫁的队伍到了荒庭的消息,让他一度变成了一个废人。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帝驾崩了。
  新登基的皇帝,也就是他的发小,当今武德皇帝燕乐康。
  新帝才上任,就宣布了新的对外战略,他要发动对荒庭的战争。他们忍着荒庭两百余年,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仗一定要打的荒庭措手不及,要打疼他们,要让以后的楚荒之间攻守易行。
  他用将也很巧妙,他知道此刻的卫岚琦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出征前,他告诉卫岚琦,能不能抢回公主,就看你能不能把荒庭打败。
  那一仗,荒庭败的不可谓不惨。二十万楚国健儿一路横冲直撞,不仅抢回了公主车架,并且一举将荒庭打废了。
  所以,今次魔主来长安,不单单是要抢走神花的造化,还要抢走让荒庭饱受灾难的仇人最爱的一切。听闻他生了个小儿子,那么这个孩子,如果能管我叫父亲,定能让姓卫的痛苦万分。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远在楚荒边境的卫将军,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干出什么疯狂之事,谁也不会知道。
  在长安城西,住着一位富翁,外人习惯性的称之为邱扒皮,因为他实在是太扣了。
  他年轻的时候娶了一房悍妇,一个小妾都不让纳。但她自己却是生一个夭折一个。前年的时候,自己还撒手人寰。于是,邱扒皮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但他依旧嗜钱如命。
  他家里产出来的酒,是整个长安城里最好的酒。几百年前,他的祖上从衮州来到长安,在此地租了最便宜的一座院子,开始了酿酒生涯。
  辗转几代人过去了,传到他父亲手里以后,改了配方,把粗糙的米酒变成了醇酒,传遍天下并闻名天下。
  这款酒,取名云溪酒。
  最盛的时候,他是皇家宴席上必不可少的贡酒。其家中殷实程度,可想而知。
  云溪酒,就是产于每年的五月左右。之前,鲁国使臣拜会楚国君王时,提出鲁国国君想再喝一喝来自长安的云溪酒。于是圣旨下来了,要求云溪酒庄务必要在五月二十之前,酿好一百坛子酒,装灌好,运往鲁国都城。
  楚鲁两国世代交好,这个任务要是不能按时完成,脑袋一定会搬家的。
  只是邱扒皮是真的太贪了。他的云溪酒,每年也就产百十来坛,这一下子运往鲁国一百坛,自己还卖啥。
  那倘若有人来买酒,难不成还让人走不成?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嘛。
  雍州的天河酿和自己家的云溪酒抢地位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是在自己国内一坛子都卖不出去,岂不是等于将这百年积蕴毁于一旦。
  于是他跑到工人那里开了一个玩笑:鲁国的国王肚子得是有多大,一坛子酒六百斤,一要就是一百坛子,他是在往鲁国运洗澡水吧。
  转而又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么我们今年产二百坛子酒吧。
  一干工人好一顿错愕。
  加工钱,每人加一倍。
  还是没有人说话。
  那就加三倍工钱......
  两百坛子酒,于五月初,全部进到酒窖里了,只等时间一到,淳淳的云溪酒又要出世了。
  只是这五月节的雨,下的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他真的是个很扒皮的人。
  雨下的这么大,他睡意全无,虽然过节也喝了几杯,可是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坛坛的云溪酒。
  这要是让雨下进了酒窖里去,可怎么得了。
  那起子工人定又去哪寻花问柳去了,才不会替自己操心酒的好坏。
  哪怕雨很大,他还是起身了,披着蓑衣,从府中的后院出去,就是酿酒的场子。场子在后面,就是酒窖了。
  他走到酒窖旁边是,吓了一跳。莫非,有人来偷酒?
  酒窖的盖子就那样开着,水流已经汇成一大股,哗哗哗全部流进了酒窖。
  酒窖很深,水流进去,让进入酒窖的那段斜坡变得异常滑,而窖内,水已经积了很多。整整七八十坛子酒正泡在泥水中。啊的一声,老邱叫喊着,哭了起来。心里就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这个时候,由打院门外进来了一个人。许是听到了院子里面邱扒皮的惨叫声。
  此人,正是那一身明黄之人。
  他走到窖旁,蹲下身子,大声问道。你这里怎么了?
  邱扒皮蹩着个脸,一边往外用手刨着泥水,一边哭着。听到有人问他,不经意回过头去,吓了他一大跳,这个人他见过,而且经常见,但从没有亲眼见到过。
  他立马跪在了泥水里,磕着头,嘴里不停念到: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眼前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有几十年了。
  那人自然也看懂了此情此景是什么状况。站起了身,向窖内说到:你的酒,可否给本王两坛子。就那种小坛子就可以。
  邱扒皮赶忙起身,从酒窖的侧室中取出了两坛二十年醇酿。
  那人再无言语,拿着两坛子酒,出了门去,消失在了雨中。
  邱扒皮惊慌之余,也立马起了身,这些泥水,还是得清出去。好在这个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
  待清理结束后,他惊奇的发现,在两个坛子的间隙中,安静的躺着一个婴儿。
  邱扒皮一生无儿无女,这个孩子,让他很是喜欢。也顾不得浑身上下的肮脏不堪。赶忙回去了。
  雨停了。
  那位王爷又回到了那个院子,沉思了一会。转而又离开了。
  正出门去时,那个死士躲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位王爷。
  有些事,就是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他抱着两坛子酒,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年轻时,最不擅长的就是喝酒。
  可年纪大了些,总愿意去饮上一两口,虽只有一杯的量,但这一杯酒,可以让他一觉到天亮。不至于体会漫漫长夜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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