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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浮莲罪 / 第八章 早已入心

第八章 早已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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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蕖殿卧房内,浮莲紧紧拽着伏焱衣角,低着头,也不做声。她不知为何,明知自己不该这样,但又怎么也不想看着他离开。在莲生池时,她虽然也是孤身一人,但身边尚有白莲相伴。如今好不容易化了人身,这空荡荡的宫殿,却要留她一个在此。
  止住了步伐的伏焱回首所看见的,就是那小小身躯微微颤抖着,拽着他衣角的纤纤玉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挣扎着不知到底该不该让他离开。
  望了望四周,伏焱握住浮莲的手,又蹲在了她面前,迟疑地问道:“可是害怕?”
  正在苦恼中的浮莲微微一愣,一抬头,正巧与伏焱面对着面,忙又低下了,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瞧着她这模样,伏焱心底越发柔软。思量着,桦禄宫一直就他一人,那些母后派来的仙女,他也从未允许她们进来过。含蕖殿自是无他人,但她如今孩童心性,让她一人留在这,确实不妥,可是揽月殿是他的寝宫.......
  一番权衡之下,伏焱决定先让浮莲在揽月殿住一段日子,终归揽月殿也不止一间房,等她心思成熟些,再让她住含蕖殿。
  “让你一人待这也不好,不如先去我的寝宫住上一段日子?等你对这里熟悉了,再回含蕖殿,如何?”伏焱柔声询问着。
  见面前的人儿点了点头,伏焱微微一笑,将她扶起后,牵着她去了揽月殿。
  揽月殿外,伏焱看着这高耸入云富丽堂皇的宫殿,若有所思。曾经自己想改了这宫殿样式,一直倒也忘了。如今想想,择日不如撞日,长袖一挥,高大的揽月殿就变成了一座木屋,写着“揽月殿”的牌匾也成了“揽月居”。虽没有之前的富丽堂皇,配着一旁的水榭与屋后的果香园,也别有一番小桥流水人家的清幽感。
  一旁的浮莲看着这变化,呆了片刻后四处观望,很是稀奇:“刚刚的大房子呢?怎么不见了?”
  伏焱看着她,笑道:“你喜欢那个宫殿?这是障眼法,只是把眼前所见变了样,其实宫殿还在那。你若喜欢它原来的样子,我便解了这障眼法。”
  “不不不,这个就很好,我喜欢这个。”浮莲忙摇头道。
  木屋内,只有几间小房。伏焱带着浮莲去了自己卧房隔壁的房间:“我就在这,等你睡着后我再去睡,别担心。”
  浮莲躺在床上,看着伏焱在她身边坐着,不一会儿,就安睡了。伏焱见她睡着了,微微理了理她额前的细发。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了那么多的佛理道法,很多事都应是透撤如明镜,当是无欲无求。可她的出现,迷了他的眼,仿佛有什么从心底慢慢浮现出来,教他看不明白。
  次日清晨,伏焱就开始教浮莲识字认物,如教孩童一般,甚是耐心。
  伏焱初教浮莲所写,是她的名字。生宣纸上,行云流水地落下了“浮莲”二字,点点墨香缓缓散开,沁人心脾。
  浮莲望着,若有所思,回眸只是问:“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呢?”
  伏焱一愣,转瞬笑道:“我的名字,是伏笔的伏,阳焱的焱。”说着,就在“浮莲”旁边写下“伏焱”二字。
  看着纸上那并排的四个字,浮莲心中暖暖的。
  也不知是伏焱善教,还是浮莲好学,不过数十日,诸多事宜,浮莲一学就会。伏焱就开始教她琴棋书画,甚至开始教她剑术仙法。可这琴棋书画乃至剑术,她都能慢慢接受,唯独这仙法,她怎么都学不会。因着自己从来只看那些佛理道法的文书,也就带她看文书,但没想到,她一看这些文书,就觉头疼。找了些闲散书籍给她,她反而看得十分入味。
  伏焱深感疑惑,他琢磨着,可能是她并不擅长这类,就如他二哥一样。可是文书没什么,不看也罢,这仙法,是天界神仙都会的,因为仙法是将神仙体内的神力灵活运用、发挥出其效力的一种办法。这莲生池,养的是仙魂,按道理来说,没理由学不会仙法。难道,她没有仙魂?
  伏焱看着正在练剑的浮莲,回头对自己莞尔一笑,默默思量着:莲儿身上确实没有神仙各自独有的气息,但是不管她是何来历,只要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笑下去就够了......
  月余日子转瞬即逝,这一日,伏浚来找伏焱下棋。入了灵荟院,只见湫莨亭内一身月白长衫腰系莹白水纹带,以玉冠束发的伏焱站在石桌前作画,身旁居然站着一着桃红绣花长裙的娇艳女子,秀长墨发只一玉簪盘起,更显清新脱俗,二人并立,恍若一对璧人。
  “四弟,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呀?”伏浚眉眼弯弯,站在他们身后摇着把扇子调笑道。
  那二人纷纷转身,女子花容月貌,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伏浚见过的诸多神女仙女中,比这女子貌美的大抵没几个。不过他自问身为风流神君,不说四海八荒,单说这西方天界的神女仙女,他大多都是认识的,更何况是这般貌美的。可这女子,他竟不识。
  “二哥,你来了。”伏焱笑道。
  浮莲微微欠身:“拜见二殿下。”
  “这是哪位神女?怎地我竟没见过。”伏浚步至他们面前,笑着问道。
  伏焱好笑的摇了摇头:“二哥见过的。”转头望向一池白莲的莲生池。
  这反倒让伏浚更疑惑了,跟随着伏焱的目光望去,看着那莲池,觉着好像有哪不对劲。一阵灵光闪现,伏浚瞪大眼睛,两步走到浮莲面前:“你是那七彩莲?!”
  伏浚夸张的反应让浮莲微有一愣,随后浅笑答道:“是的,二殿下。因失了记忆,是以四殿下为我取了浮莲之名。”
  这模样,突然让伏浚记起了往昔,心下一阵刺痛。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下眉,而后笑着对浮莲说道:“原来如此。我和四弟有点事需要商量下,不知浮莲姑娘可否......”
  “正巧果香园的仙果成熟了,浮莲去摘些过来给二位殿下品尝。”未等伏浚说完,浮莲就会意,欠身道。
  待到浮莲的气息远了,伏浚挥手设了结界,方沉下脸,低声道:“她什么时候化人身的?你为何没上禀父君,将她送入下界?”
  “月余前,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何需惊动父君?”伏焱望着浮莲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些日子来,她学会了许多,也就没了初见时的稚气,反倒是多了几分温婉。
  “即使是白莲化人,也需上告天听,更何况是那唯一一株的七彩莲?听二哥的,我们去天宫一趟。”伏浚看他这样,更是着急了。这七彩莲在这据说都有千万年了,自不是一般之物,如今化出人身,又怎么可能是小事?看伏焱这样,似是动了情,他绝不能让他步自己的后尘。越想越急,扯着伏焱就欲往天宫而去。
  但是伏浚不仅没能拉动伏焱,反而被他摁住:“二哥,冷静。她才化人身的时候,如稚子一般,我不忍心就那样将她送入下界,才留她在此,教她事物。待她懂得多了,我自会告知父君,再送她去下界。”
  伏浚仍是眉头深锁:“即便她如新生子,那也是她的命数,你不该扰乱她的命数。而且,方才我见她那样,十分机灵,你也该将她送入下界了。”
  听着伏浚的话,伏焱只是撇过头,望向莲生池,愁眉不展。是啊!他不该扰乱她的命数,可是,她早已扰乱自己的命数,又当如何?“她不懂仙法,剑术也未纯熟,没法护得自己周全,我不能现在送她下界。”
  伏浚沉吟半饷,终是问道:“四弟,你是不是动情了?”
  伏焱一愣,看向伏浚。动情?这些天,他一直没能想透,自己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为何对于她的事,如此上心?天界众多仙女,他一向视为无物,为何他却没法忽视她哪怕一点点的情绪起伏?
  诚如伏浚所说,他实则并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下,扰乱初而如妖,实则为半仙的莲花所化之人,扰了命数事小,乱了天命事大。可他就是无法放手,他做不到。原来这执念,不过是初见之时,她就已入了他的心。伏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如春风拂面,教人移不开眼。
  伏浚双手搭上伏焱的肩,摇晃着,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四弟,你不能执迷不悟。趁着情意尚浅,将她送入下界吧!否则一旦父君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二哥,已经迟了,我做不到。”伏焱笑着摇了摇头。
  伏浚松开他,退后几步,跌坐在石凳上。迟了吗......是啊!动情不过一瞬的事,又岂是能掌控的?伏浚叹息道:“你倒是承了父君的痴情,如此聪慧之人,竟这般执迷不悟。”
  伏焱笑道:“二哥何尝不是一样?”
  伏浚愣住,心中封锁的记忆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丝丝缕缕浮上心头,教人心痛。望向伏焱,沉吟道:“但到底,你二哥知道变通,终归,结果是好的。”
  “好?二哥,你真的觉得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很好?那为何,你每每见这莲池,都会失神?”伏焱沉声问道。
  石凳上的伏浚一震,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甚至于父君都以为他还是自己曾经那放荡不羁的二儿子。可是没曾想,竟未能瞒过他四弟。
  “这是天命,不可违。”伏浚望向莲池,俊美的面庞上,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哀伤。
  “天命?天命一向不可测,若就因这不可测的天命,便叫我放开她,我不愿。何况,我早已是众矢之的。这桦禄宫,也就二哥你时常来罢了!只要二哥不说,没人会知道浮莲的事。”伏焱神色淡淡。。
  伏浚知是劝不住他了,只能叹气:“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二哥也只能祈愿你们能在这桦禄宫中长久相伴吧!不说这事,来下一局。”言罢,敛了神色,撤了结界,挥手在石桌上幻化出棋盘。
  伏焱也无二话,拿出檀玉双生子,与伏浚对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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