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羽化天晴 一

　　第四颗果实。
　　昆仑山临崖上，传说有羽族男子居住。羽族男子居多，女子生来羸弱，活不过及笄之年。有人说羽人生得貌美，眉目清秀，虽身形与常人无异，但背上却如鹰鸟一般，长着羽翼。也有人说羽族之人一生可许下一个凤愿，且必定实现，但许完了这个愿望就会化羽灰飞......这便是他们从众多种族中，守护自己长存的方法。
　　那天，洛凡寻仙经过平镇，明明是极寒的冬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仿佛这夜里的厚雪，都没有她身上的温度低。
　　见几个要饭的小娃，身上披着一层见肉的烂衣，萎缩在一起抱团取暖着实可怜，便把自己的行李和钱财给了他们。小孩看到生人，先是一惊，见到这些救命的东西，几番道谢，便忙着瓜分。
　　一小孩突然喊道：“姐姐你是神仙吗？”
　　洛凡一笑：“为什么呢？”
　　“只有神仙才会这么善良，这么美丽。”小孩年纪虽小，许是经历了较多的人情事故，眼神坚定，认真的说道。
　　洛凡笑了笑，在大雪中离去，笑的是那么勉强，那么让人心生歉意。月光下，大雪中，一袭青衣，满绪的长发，在寒风中更显飘逸。在城镇的边缘越行越远。
　　洛凡在城外找了间破庙休息，傍晚心脏的疼痛把她从梦境中拉醒。洛凡闭上了眼睛，但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少，她紧皱着眉头，满头的汗水被烛光照的隐隐若现。
　　这些年，她四处游历，四处求仙就是为了活着，因为这世界很大，很美好，很想去看看......
　　洛凡家境较好，找过许多名医，但无一例外都告诉她天生心疾，在二十岁时心脉自断而死。幸得一高人指点，唯一的办法只有修炼成仙，这样才能更改自己的命运。自此她便开启了她的求仙之路，拜过许多师傅，可是修来修去终是没成，只不过学了些鸡毛蒜皮的法术。想到这，洛凡回忆起了那位走南闯北的师傅，他告诉洛凡昆仑山上有许多仙家，不妨去试试。
　　洛凡闭目养神，勉强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让人惋惜。以经不重要了，她之所以来，是为了开阔一下眼界，如果可以......那便更好。好像自己已经熬不到二十岁了，不过也好，就这样.......
　　时长时短的鸟叫声将洛凡唤醒，洛凡只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恍惚之间，洛凡似乎是感觉昨晚有人救了她。
　　她看着火堆旁睡着男子，一袭蓝衣，头发如瀑，竟比自己的还长，到有些嫉妒。男子似乎有所察觉的醒了过来，“姑娘别误会，在下凯乐，昨日见你晕倒在此，便救了你。”
　　洛凡见他气宇不凡便问道：“你是否也是修道之人？”
　　凯乐笑笑不语，几经细聊后他们二人便决定一起上昆仑寻仙，毕竟凯乐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
　　昆仑山大的出奇，深在山林之中，到有一种感觉像是在平路上，阳光稀松的洒落下来，到也不显暗淡。一路上的风景上好，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空气自然也与外界不同，许是沾了些仙家的仙气。
　　凯乐和洛凡一路有说有笑，论知仙人都住在崖巅之上，便尽量往高处走去，越走山路越陡峭。但幸得二人都会许些法术，攀了半日，虽然体力没有耗尽，但也十分疲惫，二人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洛凡看了看凯乐，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同样是飞行的法术，自己却只能借助外力，飞一下停一下，凯乐倒是一气呵成，全程乐呵呵的跟她聊天，现在想想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生气。“看不出来呀！你师出何家，修为如此厉害。”洛凡压低了喘息问道。
　　凯乐随便搪塞了过去，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本身就会飞......
　　或许是大限快到了，洛凡的顽疾又开始发作了，就像是一只手抓住了心脏轻轻的揉捏，让你痛不欲生，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凯乐见她疼得厉害，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前去给她喂血。但还未见她好转，手指上便凝结成皮覆盖了伤口，凯乐只好忍痛又咬了咬。
　　“别咬了！看着都疼。”洛凡活的这些年最怕的就是疼，一犯病就疼得想自杀，不过自己动手倒是不敢，只能听天由命，以至于现在看着疼就都怕。
　　洛凡苦笑，“没用的。我这不是病，也不是伤，是命中注定我活不过二十岁，二十岁时心脉便会自断而死，还剩几天就到了，所以发病稍微勤了些。昨晚也是你吧？用血在救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上既没有仙气也没有妖气但，又不是常人。”
　　凯乐顿了顿，“旅人......”
　　洛凡又是一下笑，手捂着胸口，皱了皱眉头，“那么好，请你这个旅人去帮我找点水吧！我感觉到水源在左边不远处。”
　　凯乐刚走没多久，洛凡的疼痛便好了。但此刻，总感觉有点什么不对劲。这里的树虽然高大茂盛，但依稀还透露着点阳光，而此时不知道是什么在上空盘旋，把阳光都挡住，黑漆漆的一片，大的出奇，不像是鸟。
　　洛凡一惊，心想该不会是山中的鬼魅，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希望能尽量不碰到就不碰到，便往高处躲去。
　　越临近山崖，山就越高。但幸得洛凡会些法术，自然比常人爬的容易些，攀了半日，虽然体力没有耗尽，但终究也是疲惫不已，见了怪物并没有追上来，便找了棵大树背靠休息。
　　耳边陆陆续续传来些草林之间的虫鸣鸟叫声，洛凡探头望去，只见草色油绿，一眼望到尽头，与湛蓝的天空相连，又望了望天空，棵棵大树笔直而上将阳光打散，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欢喜。死在这里也好，远离凡尘。可转念想想，刚才的那群异物又是什么？不免觉得有些好奇。
　　忽然，后背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搓了一下，洛凡的脸色像是被刷多了胭脂水粉一样惨白，心想最好不是凯乐，这么吓自己，一定过去踹他两脚。但转念一想，那不是凯乐就是鬼魅，“呵呵......”洛凡面露难色，正要回头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只见一阵疾风闪至面前，吹的她双眼紧闭，揉了些许，才睁开眼睛。
　　只见眼前的男子长发如瀑，被一根玉色锦带束在了脑后，淡色的眉毛下正在用一双金黄的眼睛，偏着头带着一点惊异之色直直向洛凡看去，让人心生喜爱。
　　身穿一身黄衣，不过手脚袖口之处都用黄绳捆着，看着非常轻便。与常人不同的是他的背上长着一双白色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闪烁。
　　洛凡扫过他的全身，但却未见敌意，心里便也松了一口气。
　　曾听自己一个走南闯北的师傅讲高山崖边之上，栖栖着羽人一族，生来有双翼。想不到自己今日竟有幸能见到，那么刚刚也应该是他。
　　也不知道这羽人是否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为消除他心中的疑惑，洛凡解释道：“在下修仙之人，前此寻仙，途经此地，若是打扰，还请见谅......”
　　羽人潮洛凡走去，金色眼眸之间，满脸尽是笑意。羽人好奇地拉起了她的手朝后看去，“不算打扰，姐姐，你怎么没有双翼呀！”
　　洛凡定定神，见他竟然还比自己高......姐姐？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心里掠过一丝不平。
　　羽人一双金色的天真大眼，眨着看想洛凡，见她迟迟不回答，便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姐姐定是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才没有了翅膀，真是可怜，以后都飞不了呢？”
　　说完便朝蔚蓝的天空望了望，叹了叹气......
　　洛凡见他有些好笑，心想现在的妖怪都傻乎乎的，不过妖怪长得可真好看。他的脸上充满了治愈，笑的让人满生欢喜，着实让洛凡心生喜爱。洛凡故意装咳嗽了一下，“小弟弟呀！你姐姐我是人，不是鸟！”
　　“人！原来姐姐是人......嗯......我爹爹说人没有一个善茬！我要吃了你！”说完便一脸怒意的，申展双翅，朝洛凡发起进攻。
　　到底还是个弱的，没几下便被洛凡甩到了一边。
　　他总是自问自答，“我明明都已经打到你了，你怎么又躲过去了。”
　　此话一出，着实把洛凡笑岔了气。
　　看着洛凡捧腹大笑，他的小脸被气得通红。用手拍了几下地，“不许笑！”
　　见洛凡笑的更厉害，他便直接飞过去，“看我抓住你，你还笑得出来不。”
　　洛凡又是一躲，这次可没躲好，身上的衣服直接被羽人给抓了下来。
　　“啊！”
　　“啊！！！”两人一起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叫，小混蛋......”
　　羽人像是个认错的孩子，脸红着，连忙收住了叫声。“还给你。”说完便想转身飞走。
　　洛凡接过衣服，衣服像是活了般，顺着她的身体直接穿上。
　　“想走！！！”洛凡施法念咒，一根绳子便朝他飞去，像刀一样割在了他的右翅上，又将他绑了起来，捆在了树上。
　　洛凡挑着他的下颚，凑近他狡黠笑道：“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小弟弟呀！谁说人都是坏的！你姐姐我可是修仙人士，行侠仗义的好人！”现在羽人在她手上，洛凡自然显得有些傲娇。
　　“我爹爹！”羽人红着眼睛，显然是收了收性子。
　　洛凡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羽人的脸又被气得通红，不甘示弱的叫道：“那你还抓了我！”
　　洛凡轻轻拍了拍他的双颊，带着一丝挑衅，凑近他的耳边，微热的气息喷洒至他的耳畔：“可是是你无礼在先！没事就对我动手！还脱我的衣服！我这般做可是正！当！防卫！”
　　“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懂。”羽人莹白如玉的耳垂渐渐染上绯色。
　　洛凡闻着他身上草木馨香的气息，觉得贪恋不已。
　　他哀求的眼眸泛着淡淡水光，在金色的瞳孔之下更显透彻，“姐姐，你放了我吧…...我要去找爹爹…...”
　　洛凡最受不了他像小孩子一样朝自己撒娇，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小孩的恶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飞羽。”
　　“笨的跟木鱼一样，你还是叫飞鱼吧！”
　　“飞鱼！飞鱼！这名字好听，姐姐要是喜欢就叫我飞鱼吧！”
　　羽人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洛凡看着这个治愈的微笑，感觉自己这些年为了活着寻仙修仙，好久没这么快乐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也是委曲求全，看着怪可怜的，真像是一个欺负小孩的恶女人。
　　“你多大了…...怎么那么离不开你爹？”
　　“我，我三岁了…...”
　　洛凡不可思议盯着他，“三岁，三岁能长这么高!”
　　“我真的没有说谎，姐姐…...”
　　“行了，行了，我放了你。”
　　都说妖与人的寿命是不一样的，自然随着生长的年龄也是不一样的。毕竟是个孩子，看着也怪可怜的。恩，这个年纪，大概唤我姑姑我也能接受了。姐姐，还真的是抬举我了…...
　　“洛凡！我可找着你了，我还以为你被妖怪叼走了。”
　　凯乐拿着水笑着跑来，见长着翅膀的羽人，“咦，这是......这是？”
　　“你帮他看看翅膀上的伤。”
　　“哦！好。”凯乐活了这么久，见过了许多异事，自然也就不多问了。只用了指尖的一滴血，便把羽人翅膀上的伤给治好了。
　　“记着，我可不是故意伤你的，只是刚刚太过于生气，法术没把握住，已经帮你治好了，你走吧！”洛凡用心的解释道，解开了绳子，心中竟有点不舍。
　　羽人深情地望着洛凡“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把了你衣服扒了，对不起啊！”便朝天际飞去，飞向半空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洛凡一眼。
　　凯乐忍不住笑了笑。
　　洛凡红着脸怒道：“不许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过觉得解释，也没有意义连忙岔开话题，“快下山吧！免得他带着他羽族人前来寻仇。”
　　“那你还放了他。”凯乐明知故问的说到。迎来了洛凡想掐死人的神情。“那咱们快点走吧！别等会儿他带人来了。”
　　日暮西山，洛凡凯乐生怕羽人带族人前来寻仇，故而急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