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世鱼歌 三

　　这一世，她是鱼妖诺蓝，自出世起便修得两片龙鳞，所以修为自然要高的许多，是族里最有望化龙的人。
　　这一世，他是道家的慕羽，只因出世起便被家人所遗弃。师傅收留了他，算出他与慕有缘，他日必定羽化登仙，换名慕羽。
　　那一日，慕羽下山历练途经西海遇上了正在害人的水蟒精。“果然妖精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慕羽飞去夺下水蟒嘴里的孩子，扔出符咒将水蟒弹飞。水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感到愤愤不已，红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道！”不男不女的是沙哑之声从水蟒的身体里发出。不过身上竟略带仙气，心想吃了更是能增加修为。
　　“毛头小道也能收了你！”
　　诺蓝在远处看着这小道坚挺的身姿，坚定的眼神，坚定的语气，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模样倒是挺俊俏的，死了可惜了......身为一个修道之人，不会没有看出这只水蟒精的修为，果然是年轻气盛。不过好在你运气好，它作恶多端，今日我本就是来收了它。诺蓝想想这些年都不知道杀了多少恶妖，吃它们的内丹，既能增加修为，当做善事又能积德何乐而不为。
　　水蟒朝小道袭去，小道一个机灵腾空而飞到也不退缩，这让诺蓝钦佩不已。与水蟒大战了几个回合后，小道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水蟒在空中扭动着身躯，越发不停的进攻，慕羽手里师傅所留的保命符咒已经用完了，剑又刺不进它坚鳞下的肉身。一人一莽刚一分开，水蟒又张着大口朝他的身体咬去，慕羽连忙用剑卡在了他的嘴缝之中，好让它闭不了嘴，水蟒愤怒的嚎叫声震耳欲聋，顶着他在空中乱飞像是神来之笔，在这凭空作画。渔民们都带着自己的人躲在了屋子里，悄无声息的看着这场战争，似乎一跟针的掉落都能把他们吓死。
　　砰！一声巨响，只见水蟒顶着小道撞向了岸边的岩石。岩石碎裂慕羽，口吐着鲜血，但手中的剑始终未让它离开水蟒的嘴，他求生的欲望让诺蓝也感到震撼。
　　水蟒的蛇信子绕开了剑，在慕羽的脸上舔了舔，“小道士，你的血，可真鲜啊！”一阵充满诱惑又性感的声音从此发出，与刚刚的不同，这是完全女人的声音，但从中又不乏透露着恶毒。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直见蛇扭动着身躯，表情因痛苦变得扭曲而更显丑陋。
　　“打蛇七寸，刚刚好”一阵清脆的声音，随风传入他的耳朵，只见水蟒精在夕阳的照射下逐渐透明，化为灰飞。
　　夕阳下，慕羽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袭蓝衣让人过目不忘，眼睛泛的蓝光，似乎是刚刚爆发的妖力。
　　诺蓝右手拿着内丹，偏过头来看着他：“你还好吧。”
　　慕羽回过神来，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似曾相识，看着她的样子，竟微微有些心动。
　　“还好。”
　　诺蓝看了看他，或许是因为刚刚在一旁看戏，竟心生内疚，便替他把伤治好在走。
　　“你是妖怪。”
　　“是啊！妖怪！救了你！”诺蓝有些傲娇的抬了抬头。
　　这是他俩的第一次斗嘴，慕羽便以气得脸红无语失败而告终。
　　慕羽看着她要走，心生挽留，但不知却脱口而出了这句话：“把内丹留下。”
　　“小道士，你要内丹做什么？”说完诺蓝伸出了手，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珠子便漂浮了出来。
　　“我师傅说内丹是邪物，需要收回销毁。”
　　诺蓝看了一眼天真的小道士，“你吃过鸡鸭鱼肉吧！对你是有好处还是坏处？这内丹也一样，善恶之分存在于持有者。内丹乃是集万物之灵而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在你们正派人眼中吸人修为，视为妖魔，你师傅，要它何用，看来还真不简单。”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道士。
　　小道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诺蓝。”
　　“小道士，你呢？”
　　“慕羽。”
　　一切的一切像是注定，那么的理所应当。夕阳下，他们二人的身影逐渐拉远，但心里却不约而同的念着：
　　慕羽，慕羽，慕羽......
　　诺蓝，诺蓝，诺蓝......
　　似乎是从那日起，他们便喜欢上了对方，只是碍于彼此的身份。
　　此后的他们一起斗恶妖，每当小道士收妖的时候，她总会准时赶到抢走内丹，惹的小道士追着她满山跑。有时候小道士打不过，她便来帮忙。慢慢的小道士发现她非常的善良，所谓的内丹，不过也是积德行善增加修为。或许是成了习惯，小道士每次收妖的时候，都会等她前来取内丹，没恶妖的时候便抓她。
　　今天，他要去收一只狼妖，太阳还没落山，他便尾随着猎人进山了。
　　此山是那些考生，上京赶考的比经之路，狼妖总是出来害人，可苦了这些才子和樵夫。
　　那日，狼妖抓住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人，整做掏心挖肺之举时，被慕羽重伤倒地。慕羽这人有一原则，只要犯错不严重，积极悔改的他都会放过一次。那日他见狼妖跪地苦苦求饶，修行不易，便放了他，可没想到他又开始出来作恶。“这次可不会放过你了。”慕羽暗自肯定道。
　　嗷~呜~嗷~呜~
　　一声声狼嚎，在这山林里回荡，像是恶鬼的嚎叫。起初的月色照的山林里明亮，现在却不知是被乌云还是什么挡住了光彩，明明是夏日，却透露着冬日的寒风，许许吹来，吹得树上的叶子，像是森森白骨喀吱......喀吱的作响。
　　猎人像是感觉到了有点什么不对劲，冷汗从身上不停地冒出，刚想要撒腿跑，便被狼妖要按住。突然蹦出来的怪物，着实把猎人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畜生。”
　　“又是你个臭道士！”狼妖转过身来，眼睛气的发红，像是又想起了上次的事。
　　“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慕羽用剑指着它。
　　风吹起他的头发，荡其他的衣襟，他的眼神坚定随着这剑锋直指前方。狼妖体格是慕羽的数倍之大，在常人眼中，这无异于是螳臂挡车，自取消亡。躲在树上的诺蓝仿佛想起了什么，记得她们刚见面时，他也是用这弱小的身躯抵挡那巨妖。
　　“我呸！谁需要你的机会，上次若不是你偷袭我，我才假意求饶，现如今我伤好了，法力更加精进。你死定了！！！”狼妖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着，慢慢的变长变远，还未结束，便打在了一起。
　　慕羽下山历练了这么些天，道法自然也是精进了不少，几回合下来，狼妖显然不是慕羽的对手。狼妖感觉得到小道士是想要了他的命，他渐渐的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两人的斗法也逐渐没了那么精彩。只见慕羽用真元给了狼妖一击，毕竟是关于自己的性命，狼妖纵使有些力不从心，也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做抵抗。但是力量大的出奇，瞬间把狼妖化出来的盾给震碎，多余的力量便冲向了狼妖的身体，瞬间将它弹出了数丈之远。
　　狼妖口吐鲜血，似乎是伤及了内脏无法聚力使用法术。看着一旁吓晕过去的猎人，转念一想，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付上他的身，说不定这臭道士，怕伤及无辜，他就有机会逃了，大不了就算死也要跟着臭道士同归于尽。
　　见慕羽也没急着要杀它，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狼妖一个跃起来了个声东击西，化身成一团黑气朝猎人飞去。
　　慕羽侧身一躲，只见后面的树被震碎看着狼妖化气朝猎人飞去，“不好！”
　　“小道士，抓妖要可要专心啊！”诺蓝像往常一样冒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团黑气，不过转瞬间，黑气便随风飘散，留下了一颗血红的妖刀在诺蓝白细的手上上下浮动。
　　“都说了！我有名字！我叫慕羽！”说着便笑着朝诺蓝跑去，“看我不收了你这小妖。”
　　“小道士，你好没良心，我救了你那么多次还天天想着抓我。”二人的笑声，在这山里回荡了许久，让这寂静的夜变得有趣。
　　青云观里，大弟子木临焦急地说道：“师傅，您的大限将至，师弟还未回来......”
　　“不急。我当日已算出慕羽便是在这段时间登仙，我成仙的关键就是慕羽，到时候那人鱼一定会来这找慕羽，这是宿命。你只需要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好就行了。”一个和蔼而苍老的声音从屏障中传出，带有几分对事物的肯定。
　　“希望到时候......人鱼肉......师傅不要忘记我。”
　　“嗯......去吧！”
　　慕羽回来歇了几天。那日，他像往常一样清扫道观，他也不知道扫了多久，只知一堆一堆的，堆许多堆，这几天他总是心不在焉的。
　　一阵怪风吹过，把刚刚扫好的树叶又吹散了。慕羽看了看，回忆起了前几天，诺蓝总是这样来招惹他。
　　“小道士，想什么呢？”
　　慕羽心里一惊喜，环顾了四周，看着诺蓝坐在屋檐的房梁上。是那么的讨人喜欢，白嫩如玉的脸上，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是装着漫天的星辰，而她那犹如锦缎般的发丝，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漂浮环绕在她的周身。
　　慕羽一惊，“你来这干嘛？道观对妖怪是有禁止的。”
　　“得了吧！我都以经是半仙了，区区道观能奈我何？”
　　也对。诺蓝都已经化出了两片龙鳞，第三片也已经快完了，马上就要化龙飞升，现在也着实相当于是半仙。“可是师傅......”
　　“放着那么多恶妖不抓，抓我，呵呵！”诺蓝显得有些傲娇。“快点扫你的地吧！”诺蓝右手一挥，把地上所有的树叶都弄来飞舞了起来，然后在落叶中飘然去。
　　慕羽累得满头大汗，但扫的从未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次日，诺蓝又上山去找小道士，但看到的却是已经淹淹一息的小道士，显然是受过了极刑。
　　“阿诺！快跑！”慕羽在诺蓝的怀中，脸已经疼痛到了扭曲，但还是强忍着疼痛说了出来，话还没说完，一阵阵金光朝她袭来，洛南诺蓝这才发现她已身处法阵之中。
　　“带慕羽下去。”一老者带青云观的弟子走了出来。
　　“想必你就是慕羽的师傅吧。为了抓我，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诺蓝嫌弃的笑了笑。
　　“不用试了，这法阵专门为你而设，你应该使不出法术了。”老者右手一握法阵变成了一缕缕经文朝诺蓝的身上印去。诺蓝感觉自己的法力像是被吸干了，身体竟没有一丝力气。
　　“带走。”
　　“师兄，你放了我，我要去找师傅。”
　　“哈！哈！”木临一改往日谦和的常态，变得如妖魔一般。
　　“凭什么好的都是你的！凭什么我们刻苦修炼却不一定成仙，而你却是命中注定！凭什么师傅从不正眼看我！到最后还不是我跟他是同路人！”
　　“找师傅说清楚吗？师傅都知道，至于为什么抓她呢？自然是为了吃她，吃了她便能成仙，你的好师傅现在正在跟下面的达官贵人在西海想用那。他竟然怕遭天谴，拉着一群达官贵人，这就是我们的师傅！”
　　“哈~哈~”声音里充满着凄凉。
　　木临转过身去，“我也要去吃了，一想到不用修炼，便能成仙，哈哈......啊！”
　　慕羽将大意的他打晕，忍住全身的疼痛，去了西湖。
　　“住手！”慕羽护着诺蓝，用剑指着周围的人。
　　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我们一起得道成仙不好吗？
　　“师傅......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慕羽的剑始终没有放下，就像当初一般。诺蓝看着他，看着他仅咬的牙关，他记忆中的那个小道士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英伟的男人。汗水从他的脸颊划过，原本稚嫩的表情已经被坚毅所取代，可以想象他现在正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他的双眼却一直直视前方。一瞬间，诺蓝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但是却又与现在不符。
　　“不要......”
　　只见老者含着泪，用剑刺穿了暮雨的身体，“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诺蓝用尽最后的力气和决心拔去了自己身上的两片龙鳞，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直接把船给炸了。
　　夕阳下，四处乱飞的残肢，染红了近岸的海。直见一女子抱着一男子，慢慢的消失，在了那片汪洋。
　　不久，天上又迎来了两位新神。
　　“恭迎仙君，喜登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