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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柳河村●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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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岩岭茂密的林海中,一位少年背着一位姑娘灵活而又缓慢的穿行在一片绿色之间。陈义的视野里都是这绿色的枝叶与杂草,还有一些灰褐色的树干像市集里的行人一样一个接一个走近,擦肩而过再渐行渐远。迎面吹来的微风,灵巧地在树林之间穿行,撩动着树叶,也轻抚着陈义的脸颊和脖颈。
  到了半山腰,陈义感觉到了肩膀上有一点动静,应该是紫苏醒来了。
  紫苏对陈义说:“陈大哥,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嗯,好。”陈义将紫苏放了下来。
  紫苏的双腿一落地,便一直在微微发抖,轻皱眉头,抿着嘴。陈义也感觉到了紫苏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用力,担心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我没那么柔弱,只是腿有些麻了,过一会气血畅通了就可以自己走了。可是我的药筐还在原来那个地方,我想回去拿了。”
  陈义想了一想,说:“已经快到村子了,这样吧,我先送你下山,然后我再回去帮你拿药筐,你先回去休息,更何况你出来已经这么久了,林叔会担心你的。”看紫苏还想说些什么,陈义抢在紫苏前面说了出来,“没什么的,拿一个药筐罢了,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搞定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后两人都安静下来,相顾无言,略显尴尬,只得把视线错开,看看周围的风景,谈不上风景,除了树还是树,过了一会儿,“陈大哥,我脚不麻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走了。”
  在山腰上很陡的碎石地段,陈义先移步走下斜坡,一脚踩下去,带起了许多小石头滚落下去,踩实了还时不时回头看紫苏的情况,两个人都走的很慢很小心,防止一个不稳跌落下去。
  随着紫苏的一个迈步跳跃跳到坡度变缓的小路上,这段山路最难的路段便通过了,在这里可以看得到柳河村村口边的房屋了。
  “紫苏,在过去就是村子了,你回去吧,我现在帮你回去拿药筐。”
  “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心点。”紫苏看着陈义重新踏着碎石上山消失在树林之中,转身回村子了。
  尽管顺着原路找,陈义也是费了几番周折才找到了倒在刚才栖身的大石头旁的药筐,没有坐下来休息,一鼓作气背起药筐后就马上往山下走。
  不远处就是刚才险些丧命的地方,可以看得到被爆炸波及到而歪倒的树干,地上散落着翠绿的树叶,也有坚强的叶子还紧紧的抓住枝头,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微风中还带着一股焦土的味道,与绿叶和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天空被染得通红,云朵泛着金黄色的光,村子里炊烟四起。几只麻雀在道路上悠闲地跳着,叽叽喳喳,不消一会便被路过的村民惊得飞到了屋檐上。
  陈义已经将药筐送回了紫苏家里,正在往客栈方向赶。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夕阳拉长了身影,一天都在奔波,午饭也没吃,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陈义已经在脑海里想念着晚上饭菜的味道了,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充满了干劲,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飞回客栈。
  客栈大堂里,陈掌柜从后厨进来,端着摆着三盘小菜和一碗米饭的托盘,陈义一进门就看到了陈掌柜要往二楼去,一个箭步立马接过陈掌柜端着的托盘,说:“爹,让我来吧,我送上楼,几号房?”
  “二楼尽头那间就是。”
  “好嘞。”
  陈义端着菜上了二楼,到了位于走廊的尽头的那间房门口,看着托盘上的菜猛地咽下了口水,在内心斗争了一会,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反正差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先垫垫肚子。迅速拿起了一块豆腐扔进嘴里,牙齿轻轻咬下去,浓厚的汤汁从豆腐中被夹出来,点燃了味蕾的激情,就像久旱干涸的大地迎来了滋润万物生长的春雨一样,一脸满足。陈义的手又不自觉的伸向下一块豆腐,但是停顿了一下马上就缩了回来,暗骂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深呼吸之后,用手轻叩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陈义不禁一怔,开门者一袭白色衣袍,气宇轩昂,剑眉下的目光锋利冷峻,那双眼睛仿佛有着洞察世间一切罪恶的睿智,又如同隐士高人一样心境澄明、波澜不惊,正是灰岩岭上出手相救的那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见伙计呆在门口不动,也是有点诧异,双手正要抬起去接过伙计端着的托盘。
  陈义发现自己失礼了,低头抬步走进房间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说:“客官,请慢用。”说罢退出客房,并且关上房门。
  陈义闻着菜香径直来到了后厨,小木桌上已经摆好了家常小菜,爹娘也已经坐在桌旁吃着了,还有空座前摆着一碗饭和一双筷子,明显是给陈义准备的,陈义立即坐下来,扒拉了一口饭,之后不停地夹着菜送进嘴里,狼吞虎咽。
  陈义问起刚才客房里住着的人,陈掌柜回答说是刚登记入住的,就在陈义回来前不久。陈掌柜还问起陈义这一天去哪里了,陈义就将这一天在灰岩岭白衣少年救了他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爹。
  陈掌柜听完之后说:“他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恩人,我们得要更好地招待他才行。”陈义点了点头。
  陈义的娘亲则是担忧的问他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要不要紧,陈义笑着回答道:“娘你放心吧,我没事。”陈义拿着筷子的手依然在夹菜。
  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月高悬,温柔的月光洒落下来,屋檐上、矮墙上、以及河边的一排排柳树上,都泛着点点银光。
  陈义有时没什么睡意便会用梯子爬上客栈屋顶,躺在最高的屋脊上用手枕着头看星星,也只有这时静谧的夜色,能使人心情平静下来,看着寥廓而深邃的星空,更能专心的去想很多事情。
  与以往不同的是,陈义搬来梯子爬上屋顶,发现屋顶早有一人,正是那位白衣少年,站在屋脊的边上,双手抱胸,背对着陈义一动不动,看不见他的脸。陈义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了老地方,这里视野还算开阔,村庄的夜景尽收眼底。陈义抬头看着星空,仅有寥寥几颗星在黑色的夜空中闪烁着,不过陈义总会向白衣少年瞟几眼,这个不速之客一直站在那里不动,感觉有些尴尬,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了。
  “今晚夜色挺美的。”陈义忍不住了,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想打破这个僵局。偷偷的瞄了一眼,没有得到白衣少年的回应,依然不为所动。陈义知道自己的话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碰壁之后自知无趣,便不理他了,只管自己躺了下来。
  陈义左手枕着头,右手向前方伸出,作出想要抓住星星的样子,握紧了手,之后又松开。晚风透过指缝,吹起了白衣少年的头发和衣摆,吹起了河边的柳树枝。
  陈义看着夜空突然又坐了起来,对白衣少年说:“今日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完了,呆在这里也挺尴尬的,还是回房间睡觉好了。
  陈义正要起身之时,传来了白衣少年的声音:“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修道之人的职责,不足挂齿。”他放下手,微微抬起头,看向被夜幕笼罩着的连绵起伏的山峰,只能看出它的轮廓。峰顶之上,亦是星空。“而且我是受师叔之命来保护你的,他算到你这几日有此一劫。”
  “你师叔?”陈义想起几天前见过的那位老前辈,能与眼前这位少侠搭上关系的好像也只有他了,以他送我的那把剑来看他应该也是个修道之人,“莫非是送我剑的那位前辈吗?”
  “正是。”
  “这样啊,那前辈呢,他在哪儿?”
  “不知。”
  “对了,前辈送给我的那把剑,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我不会武功,也不懂什么仙法道术,我只是一个在小客栈打打杂的普通人,还是还给你吧。”
  “不可,师叔既然将剑赠予你,自有他的道理。若是你执意如此,应当将此剑当面交还于师叔。”
  陈义点点头,觉得白衣少年说的不无道理,又道:“啊,还未请教少侠高姓大名。”
  “周衍。”报出姓名之后,他低头一跳,跃下了屋顶。
  陈义还想问些什么,屋顶上一下子就剩下自己了,只剩下皎洁的明月还在天空中,陈义顺着屋顶上的铺着的一层银光抬起头,盯着夜晚星空中的白玉盘,思绪开始变得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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